2008年,是一个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年份。这一年,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特大地震。山河失色,举国同悲。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众志成城、迎难而上,不仅夺取了抗震救灾斗争的伟大胜利,也铸就了伟大的抗震救灾精神。
中国石油(8.220, -0.04, -0.48%)作为央企骨干力量,更是全力以赴,与灾区人民共克时艰。去年5月12日,在汶川大地震15周年之际,《中国石油报》刊登四川记者站原站长冷春放的回忆文章《闯关庄》,回顾了那段艰险且充满大爱的抗震救灾经历。
日前
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联合汶川县委宣传部
开展“天府无忧谷、康养新汶川”
中国文化记者汶川行主题采访调研活动
近百名记者走进汶川,感受汶川新风貌
请跟随《中国石油报》记者的脚步
去看看当年您日夜牵挂的那一方土地
每个人心中,总有那么几处魂牵梦萦之地,或是故乡,或是他乡,或是某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存在。而有一座城,曾让亿万国人牵挂。哪怕时隔16年,听到她的名字,人们依然会心潮起伏。
接到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的活动通知时,我正忙于手头事务。但看到活动地点后,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因为这座城,曾让我揪心、哭泣、失眠。我想去看看她。
时值仲秋,我从北京出发,飞抵成都后又转乘大巴车。因为有2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期待着一路的风景,期待着与这座城相遇。
16年了,汶川,你好吗?
大禹农庄美如诗画
暮色中的映秀镇。
大巴车渐渐驶离繁华的都市,驶入幽静的川西。我眼中的风景,除了连绵不绝、高可参天的山,还是山。汽车在山间逶迤前行,穿过一条条隧道,明暗交错。
这使我想起去年这个时节的越西之行。相似的风景,不同的心绪。那一次,我全程沉醉于如同水墨丹青一般的景致里。而这一次,萦绕在我脑海里的,始终是那场天灾——近观如此陡峭的山势,我想象不出当年的救援是何等艰难。
一路望着,一路想着,此行的落脚地大禹农庄到了。
一脚踏上这片土地,我有一种瞬间失重的感觉,像是“跌”到了山谷里。我不禁环身四顾,果然,四围群山竦峙,守护着怀抱之中的大禹农庄。大禹农庄依山而建,一个个寨子隐匿在山腰,暮色笼罩下,只有红色的灯光闪烁其间。
拾级而上,身下潺潺的流水声在万籁俱寂的黄昏中显得格外灵动。俯身远望,一条细长的河流在高山峡谷间蜿蜒流淌。那应该就是岷江。
岷江是四川的母亲河,滋养着成都平原。江水自高原雪山一路南下,奔腾到汶川县。古时,汶、岷二字相通,岷江又作汶江、汶水,汶川县因此得名。
汶川县隶属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是全国四个羌族聚居县之一。大禹农庄位于汶川县绵虒镇大禹村。据史料记载:“夏禹生于石纽山是也。”石纽,就是今天的大禹村所在地。大禹就是从这里出发,开启治水大业。
我入住的寨子叫忘忧寨,羌式木屋围成的四合院,古朴自然。翌日清晨,悦耳的鸟鸣声将我唤醒。打开窗户,满眼青翠。阳光透过湛蓝的天洒向大地、洒满周身,干净而纯粹。此情此景,怎会不让人身心愉悦?这真是一个康养的好去处。
山灵水秀,自然能孕育出丰美的物产。你敢想象,在大禹农庄,我竟然吃到了三文鱼。三文鱼切片比我平日所见要薄得多,没有想象中的土腥味,反而有一丝甘甜。原来,三文鱼养殖是大禹农庄的特色产业。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禹农庄就是在这片好山好水间做起了好文章,让高山上潺潺流下的天然泉水,呈阶梯式贯穿整个养殖区域。清澈纯净、富含矿物质的山泉水,加上适宜的温度,为三文鱼创造了绝佳的生长环境。
汶川独特的河谷地形,造就了气候温和、光照充足的小环境,加之海拔落差大,使得这里一年四季均可结出鲜美的水果。八九月份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这里的李子清脆多汁、酸甜适宜,故名红脆李。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李子。我将这美味快递给远方的朋友。果然,他们的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居然有这么好吃的李子!居然产自汶川!
汶川的灾后重建,不仅是物质家园的重建,更是精神家园、生活理念的重塑。汶川人民依托绿水青山,将旅游业作为先导性、战略性产业,于2009年在地震废墟上建起了大禹农庄。如今,占地约300亩的大禹农庄,已是集种植、养殖和农产品(6.380, 0.14, 2.24%)加工为一体的生态农业循环经济示范园区,被评为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
巧的是,这里的海拔是1314米,确实是一个来了就会记住“一生一世”的地方。
“水墨”古镇风情四溢
水磨镇地标建筑春风阁。
水磨镇位于汶川县南部、岷江支流寿溪(俗称寿江)河畔,西接卧龙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南倚道教发祥地青城山,堪称“风水宝地”,也是汶川县灾后重建的另一个样板。
水磨镇早在商代就有“长寿之乡”的美誉,时称老人村。相传,苏东坡在村里住了数日,察访发现百岁老人比比皆是,后在《和桃源诗序》里记载:“蜀青城山老人村,有五世孙者。道极险远,生不识盐醯,而溪中多枸杞,根如龙蛇,饮其水,故寿。”
这里气候温润,是汶川县重要的产粮区。曾经,世家大族沿寿江两岸修建水磨,加工粮食,后渐成规模,水磨镇因此得名。
这里地理位置独特,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曾经,驼铃悠悠,一队队马帮将四川盆地的茶叶经此运进藏区,又载回药材、皮草等物产。在商道往来中,多民族交织,多文化交融,其印记至今烙在古镇的街巷与山水之间。
建筑是最直观的体现。水磨镇的老街两侧,极具民族特色的建筑交相辉映。白塔,亦称吉祥白塔,塔身形如藻瓶,粗细相间,方圆搭配,表达了各族人民对和平、对幸福的虔诚祈愿。万年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具有古朴典雅的民族特色和地方艺术风格。地标性建筑春风阁,秉承中国传统建筑营造法式,细部装饰具有浓郁的藏羌文化色彩,体现出各族人民在灾难面前的坚韧不拔和团结一心。
历经千年,水,依然是水磨镇的灵魂。盘龙山上蜿蜒而下的山泉水,沿着老街修建的水道,滋润着古镇,也为这座古镇增添了灵动之气。街道两旁,是水磨镇居民经营的商铺。商铺里陈列着自制茶叶、腊货、藏羌特色产品等。
每年从五六月份开始,前来度假的游人便渐渐多了。游人或在客栈小住,或租个民居久留,给身心放个假。此时是淡季,街上的行人不多,显得幽静、闲适。
这条老街,是水磨镇的主街道,曾被称为长寿街。汶川地震后,广东省佛山市对口援建水磨镇。援建团队秉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原则,不仅带来了援建资金,还传授了先进的发展经验。他们立足于古镇的特色文化和区位优势,将其从一个传统的农业小镇,打造成民族特色浓郁的文旅小镇。为感恩佛山市的援建,人们取佛山“禅城”之“禅”字和长寿街之“寿”字,将这条老街命名“禅寿老街”。
重建后的水磨镇,已成为四川省国家5A级景区,获得联合国“全球灾后重建最佳范例”殊荣,实现了跨越式发展。
羌韵羌绣最美“羌调”
羌族同胞表演口弦演奏。
因“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句唐诗,我第一次知道了羌笛。
在大禹农庄一个安静的夜晚,我第一次听到了羌笛声。
在炽热的篝火旁,一位羌族男同胞竖拿羌笛,鼓腮吹奏。他的手指在羌笛上灵活地跳跃,传出的笛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时而激扬,时而悠长。我没有听出“怨杨柳”的哀愁,感受到的是这个古老民族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那一夜,大禹农庄热情好客的羌族同胞还为我们表演了羌族特色舞蹈羊皮鼓舞。舞者身着色彩斑斓的羌族传统服饰,一手持鼓,一手握槌击鼓,双脚随着“咚咚咚”的震天鼓声,有力地踏向大地。他们的表情庄重肃穆,眼神中透着对祖先和神灵的敬畏。舞蹈还未结束,每一位观者的心灵都已被这场艺术盛宴震撼了。
舞毕,两位大妈又表演了羌族口弦技艺,几个孩子在丝丝缕缕的弦音中欢快地玩耍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着羌族同胞红润的脸庞和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出了大禹农庄,步行20分钟左右,就是绵虒镇的大禹祭坛所在地。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这里都要举行祭祀仪式。
一个午后,我和一位记者朋友在此漫步。慵懒的阳光、安静的街道,让我们的脚步也变得闲适而松散。
一家敞着门的铺子吸引了我们。走进铺子,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正踩着缝纫机缝制一件彩绸衣服。对于我们的造访,她只抬头报以微笑,并未停下手里的活计。在攀谈中得知,她缝制的是寿衣。羌族人的丧葬习俗具有独特的讲究和仪式,仅寿衣就要准备多件,而且每一件的颜色也不同。因为每种颜色代表不同的寓意,比如对逝者的祝福、对后代的庇佑等。
我问:“做一套寿衣需要多少时日?”
她说:“得一个月。”
我又问:“需要多少钱呢?”
她答:“也就1000多元钱吧。”她是镇上唯一会做羌族寿衣的手艺人,镇上的人需要她,她就帮忙做。她的爱人和孩子都在成都工作,她的身体不太好,也做不了几年了。
那位记者朋友问:“如果您不做了,有人需要寿衣怎么办?”
她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这家铺子是一个二层建筑。妇人说,二楼是她经营的客栈,干净、整洁,还拜托我们将她的客栈推荐给想来此游玩的朋友。临走时,我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上书“如馨客栈”。
羌族妇女在农歇之余会做做手工,将羌族民间技艺羌绣绣出花样来。“大美羌绣”工坊,展示的就是她们的作品。羌族人认为万物有灵,她们会将日月山川、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绣在鞋子、衣服、背包等物件上,以此表达对幸福生活的向往,质朴的工艺和独特的设计,吸引了一众游人。我选了一对绣有太阳花的戒指,一枚自戴,一枚赠友。此后,这枚独特的戒指总会在不同的场合引人侧目,也更令我爱不释手了。
爱与希望生生不息
阳光社区的居民生活充满阳光。
站在漩口中学遗址前,映入眼中的断壁残垣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地震的惨烈。未等解说员开口,我已泪流满面。
操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破碎表盘,指针永远定格在14时28分。那是2008年那场特大地震发生的时间,也是这个校园永远沉寂的时刻。
昔日朝气蓬勃的校园,如今满目疮痍、静寂苍凉。看着斜插入地下的教学楼、扭曲的钢筋、破碎的玻璃,听着解说员的徐徐话语,我们了解到更多感人的故事。
地震发生时,综合实验楼里正在进行教学。千钧一发之际,方杰老师托起即将垮塌的门框,朝孩子们喊:“地震了,快跑,朝操场跑,不要拿任何东西!”他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地抵住摇摇欲坠的门,为学生打开了一道生命之门。最终,全班42名学生中有41人成功逃生,而方杰老师被一根横梁砸中后,永远地倒在了那里。那个没有逃出来的孩子,则倒在他的身旁。后来,他们倒下的位置长出了两棵树。人们相信,这两棵树就是方杰老师和那个孩子。
映秀是汶川大地震的震中,漩口中学伤亡尤其惨重。5层教学楼瞬间变为3层。由于下陷太深,难以挖掘,后经家长们同意,19位同学永远地长眠于此了。陪伴他们的,还有2位老师。
解说员的解说,让我更了解了当年救援的难度。都汶公路全线80%的道路被损毁,十几公里的路段被崩塌的山体完全覆盖。道路阻断、通信中断、余震不断……时间就是生命!救援队先头部队步行挺进灾区。当看到长长的救援队伍时,灾区的同胞抱住官兵不撒手,如同抱住了希望,抱住了身后强大的祖国一般。
祖国就是汶川人民最强大的后盾。很快,全国各地的救援队伍不顾危险,奔赴汶川。震后第37天,党中央作出“一省帮一重灾县”的决策部署。18个对口援建省市全力以赴,鼎力相助。资金、物资、人才源源不断地涌入,为汶川县的灾后重建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四川日报社的雷健老师,为我们深情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党中央作出对口援建部署后,北川县立即展开灾后重建工作。由于县里的财政收入突然中断,山东省委研究决定,给北川县先期拨款500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且不纳入援建资金,全力支持北川县重建。北川中学的全部学生被异地安置到山东上学,由山东省负责吃住,安排教师上课,直到中学建好。
同心同德,其利断金。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在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下,汶川县仅用2年时间就基本完成了3年灾后重建目标。灾后重建的“中国速度”令世界赞叹。
走出漩口中学,门外车水马龙,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我如同重获新生一般,身心都变得轻松起来。一门之隔,心境却大不同。就像解说员结束语所说:“珍爱生命,珍惜美好生活。”我想,这就是遗址保存的意义吧。
满怀感恩之心的汶川人民,在续写新生活的同时,也将大爱延续。在阳光社区,社区支部书记为我们介绍了“阳光”的寓意:享受高原地区的阳光,得到全国各族人民关爱的阳光,灾后生活充满希望的阳光。
阳光社区于2008年下半年开始修建,2009年底安置居民,2010年基本全部入住。社区施行网格化管理,下沉46个“微网格”,细化到每个单元楼栋,为居民解决急难愁盼问题。
社区中央有一个木质亭子,名为“议事亭”。下午三四点钟,几位老人正在亭子里吹拉弹唱。看到我们加入,老人兴致勃勃地弹奏起《我爱你中国》。旋律响起,众人激情高歌,一位大爷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拍子。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歌声嘹亮,响彻天地。
本文原载于2024年12月20日《中国石油报》8版,原标题为《汶川,你好吗?》
文图:记者 邵美玲
编辑:夏雨晴
责编:栾奕
审核:向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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