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36氪
文|刘旌
封面来源|IC photo
人人都爱单伟建。当市场冷却的时候,人们更爱他。
作为投资家,单伟建因为两笔投资而名满天下:对韩国第一银行、以及深圳发展银行的控股并购。这两家原本陷入险境的国有银行,在他的重塑之下,最终走出泥沼。这两段往事,也被单伟建写成了两本书:《金钱博弈》和《金钱风云》。
过去二三十年,财富神话是中国资本市场的永动机。多数人想象中的投资就是“大力出奇迹”式的传奇故事。但如今这已难以为继。面对漫长的平行年代,人们不得不开始研究控股并购。这更加凸显了单伟建之于资本市场的醒目位置。
2010年,自单伟建掌舵太盟投资集团(PAG)以来,控股型交易是他们一以贯之的主线。代表案例包括:腾讯音乐、盈德气体、珍爱网、大阪环球影城(USJ)以及优然牧业等。
其中的盈德气体,或许很多人不太了解——毕竟这是一个和普通人距离遥远的工业气体公司,但这笔投资创造了中国工业气体的龙头企业。
不久前完成的新达盟(即万达商管)投资,是PAG最新的惊世之作。这笔由他们发起的对万达商管的控股,总出资金额高达600亿元。这是中国资本市场历史上最大的单笔交易。
据“暗涌Waves”了解,该交易已于今年9月完成交割。
有人称他是“中国PE之王”,称他领导的PAG为“亚洲小黑石”。但当你坐在单伟建面前时,大概很难将他与这类说法关联在一起。他清清瘦瘦,说起话来既不拒人以千里之外、但也保持距离,习惯带着笑意回答问题——尽管时不时你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很多表述,已经多年未变。
比如他对自己的定义:一个农民。一个明明已经拥有如此多财富和声望的人,却说自己是个农民,是不是凡尔赛?但单伟建会认真地亮出衣领,让我们看到了他被磨损的领口,才算罢休。对“农民习性”他还有一个证据:多年未改的喝白开水的习惯。
这也在某些方面揭示了单伟建的性格:看起来平平淡淡,但实际上是个狠人。
三周前,长居香港的单伟建,回北京参加了一场媒体论坛。“暗涌Waves”就在此间与他有一场短暂访谈。
当天北京大雾锁城,访谈超过了原计划的时间,单伟建突然站起身来,他约好傍晚时去看他生活在北京的姐姐。出门前,他又折了回来,拿了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就这样夹着一双拖鞋,单伟建消失在北京的暮色里。
不顾一切地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
“暗涌”:宏观经济问题我们不太在行,但知道你一直很关心。最近“10万亿补贴政策”出台了,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单伟建:我倒也没有一个具体的预期,我只是在观察而已。但有一点非常重要:政府出台的刺激政策,不管怎么做,它都是一个比较小的数字,它应该起到的是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那什么才能够产生巨大的作用?只有当市场和老百姓能感觉到、或者说能得出一个结论:政策有真正的转向。一旦信心和预期改变,那资金的效力会远大于它本身的体量。
所以政策出台的真正目的,是让大家为之一振——就像9月24日(最近一次股市暴涨)那天一样。
“暗涌”:那这次达到了“为之一振”的效果吗?
单伟建:你怎么看呢?
“暗涌”:不同立场的人的解读似乎不大一样?比如一些体制内的人感觉是超预期的。
单伟建:说实话,我无法评论这件事啊。但关键可以看市场的反应,市场是客观的。
“暗涌”:除了股市,房地产的复苏也是一个关键的指标?从今年3月起你就奋笔疾书,写了那篇文章《房市可救》,呼吁对房地产的松绑。
单伟建:首先说明一下:很多人认为我们是投资公司,因此对房地产有兴趣,其实我们在中国主要是私市股权投资,并不投房地产,没有直接利益。我的分析都是从宏观角度展开的。
房地产为什么如此重要?因为在中国的家庭财富里占59%,它对经济的影响很大。2022年,中国的GDP增长3%,但房地产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是负4%;去年我们的GDP增长是5.2%,房地产的贡献是负1.3%。如果过去两年,房地产能够与往年持平的话,我们的GDP增长就应该分别是7%和6.5%。
简单来说就是,中国经济受房地产的拖累是非常重的。所以要想真正更快增长的话,就必须稳定房市。这也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利益。
“暗涌”:而且中国文化里又特别强调“安居”。
单伟建:还有一点是,我们中国人在过去几十年经历过不少动荡,而且穷过,所以比较喜欢投资那些有形的、摸得着的资产。
所以美国房地产在家庭财富中占比大概25%,但我们是59%。
“暗涌”:但至少目前看来,楼市依然没有很大的起色,还是信心问题?
单伟建:之所以我3月写“房市可救”,就是因为我感觉到政策的方向在变。后来5月17日出台了房地产新政,证明那些讯号是准确的。
人们不敢买房子,不敢消费,爱存钱,都是预期问题。改变预期不光需要货币政策,还得有财政政策。
“暗涌”:宁高宁在一个访谈中提到,你曾经的老师、美国财长耶伦有一个言论:中国产能过剩,应该刺激消费。但宁本人并不认同,他还让你带话给耶伦——“经济学家更应该倡导自由贸易”。你更认可谁的观点?
单伟建:我大概是去年和他见的面,谈了很多东西。
我是这么认为的:没有一个国家会拿产能过剩做战略,毕竟这对自己不是一件好事。这是一个问题。而且产能过剩也很难说是政府就能控制的。
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是内需不足。那企业在做什么事情呢?出口。但又因为我们出口的产品太有竞争力了,对其他市场的竞争对手产生了巨大威胁,所以人家才会说你产能过剩,更加大关税。
“暗涌”:所以还是“屁股决定脑袋”。
单伟建:所以出口市场是靠不住的。2007年,我们出口占GDP的36%;在2018年,这个数字就变成了18%——也就是之前的一半。但到2020年后,这个比率又往回升了,去年将近20%。问题是,从国际局势的走向来看,出口环境是越来越恶劣——不只是美国,欧洲、东南亚、甚至墨西哥,也都存在保护主义的问题。
“暗涌”:但另一方面,整个中国商业都在讲一个全球化的故事,还有人说“不出海,就出局”。
单伟建:走出去、出海——现在大家的确都在喊这口口号。但我是听到这个词,就不舒服。
中国现在的外汇储备大概有3万亿美元;拥有大量的美国国债,大概8000多亿美元。但我们的美元负债(外币负债)相较于外汇储备,微乎其微。所以我们在境外的资产敞口是巨大的。我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风险了。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第一应该减少对出口的依赖,不光如此,还应该减少经常性项目的出超。另一点就是应该大量的增加外债,用来迅速发展自己的经济。如果能做到这样,就是一箭多雕。
“暗涌”:这是否也是一种“卡脖子”?
单伟建:1914年,奥斯曼帝国从英国订了两艘军舰,结果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丘吉尔一声命令就把两艘军舰给没收了。相当于你钱付了,而且是战争利器,最后却被开来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边上,用来攻打自己。这也是前车之鉴。
“暗涌”:你谈到的问题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有什么根本上的解法?
单伟建:我认为,我们的潜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我说过一个数字:如果我们和美国的增长率之差,能达到4%的话,我们2030年——也就是6年后,就能超过美国;如果是3%之差,8年追上美国;如果是2%,那就要12年。你一旦追上美国,它就无可奈何了。
因此我认为,对中国来说,最重要的战略就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很多人讲这个不平衡、那个结构性,其实只要你冲过去,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这对世界和平也有好处。
写一本书和做一笔交易,兴奋感是相似的
“暗涌”:聊聊你的书吧。最新出版的这本为什么叫“金钱风云”?
单伟建:我上一本书叫《金钱博弈》,其实“博弈”和“风云”意义都差不多。这本书写的是深发展,这是一个我们将“病态”银行改造成健康银行的故事,经历了很多起伏,这就跟风云一样。
你看书的封面,是一个在风浪中挣扎的帆船,帆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深发展的大楼和logo(标识)——深发展的大楼形象就是一个帆船。
“暗涌”:有没有什么你原本想写、却没有写进去的内容?
单伟建:基本没有。
“暗涌”:目前你已经出版的三本书,第一本是你早年的经历;第二和第三本是你职业生涯里最重要的、且已完结的两笔投资,你有试图通过这三本来共同表达的东西吗?
单伟建:第一本我觉得也不能说是自己的个人经历,而更多是从一个目击者的角度来记录那段历史。起码在英文文献里,是没有这么一本书的。所以我想填补这个空白。我不是要写个自传,我这个人还没到有资格写自传的程度。
后两本书也是文献里没有的。所谓控股性收购、也就是Buyout,在全世界都成为一股巨大力量,在美国由私市股权公司控制的企业数目是上市公司的两倍。但在我的书之前,文献中并没有私市股权收购改造退出企业的完整描述。这两本书就是描述两个完整的收购故事:从怎么改造企业、怎么创造价值、到怎么退出。
现在我把我认为的两个空白都填补了。
“暗涌”:那下一本......
单伟建:哈哈我知道你下一个问题是想问下本书是什么。没了,我没什么目的要达到了。
“暗涌”:的确很多人会好奇,等尘埃落定后,你是否会把盈德、新达盟的故事写出来?
单伟建:故事很多,但我对写故事并没有兴趣,我是想填补文献中的空白。
“暗涌”:但是听你的语气,发现一个文献空白,和发现一个交易机会的兴奋感,是相似的。
单伟建:哈哈是。
“暗涌”:之前36氪访谈过一位律师,他接了一个非常有名的案子,在操刀之前他先给自己的团队推荐了两本书:《坏血》和《房间里最聪明的人》。对你来说,做完一个deal和写完一本书,哪个的成就感更大?
单伟建:凡是干完一件事,都会有一个愉悦心情,但我想说两点:
第一,对我来说,做项目、做投资是第一要务,这是只争朝夕、分秒必争的本业。
第二,当你完成了一项投资,当然感到轻松,但我在第二本书里也讲过——我的前老板庞德曼(David Bonderman,TPG创始人)跟我说:Shan,The hard part has started。真正艰难的部分也就从完成投资的那刻开始。因为没退出之前,你也不知道你是赚钱还是赔钱。
“暗涌”:这三本书写的故事和今天已经很遥远,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精确地回忆起具体的人、事以及细节的?
单伟建:这记住就是记住了,记不住就记不住。这就好像问我为什么你的头发黑了或白了,这也不是由我控制的。
当然可能是因为我一天到晚都看这些数字,关心的东西自然能记住。你从小到大也不是每件事都能记住,但有些东西是刻骨铭心的。比如问你2001年的911恐袭事件,你肯定不会忘记。但如果问你:过马路的红绿灯是怎么排列的,你知道吗?
“暗涌”:我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
单伟建: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也记不住。因为对我们来说,绿灯就该走了,红灯就得停了,这件事我们不关心。
并购仍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暗涌”:两年前和你交流的时候,我们聊了并购。两年过去了,你们牵头买下了万达商管控股权,而并购也更加成中国资本市场的话题。你的体感如何?
单伟建:这是一个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现象。
怎么讲呢?三四年前,金融投资领域最热的是风险投资、增长性投资,好像谁投资都可以赚钱。但在过去三四年,市场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估值大幅度缩水;退出也更难。这就令原来的投资模式面临巨大困难。
但控股型投资最大的好处是,不管资本市场怎样,退出从来都不是障碍。只是市场好的时候价钱高一点,不好的时候价钱低一点。所以大家忽然都看到了并购型投资的好处,所以都想转型。
风险投资和成长型投资,基本你给钱就行了,但控股型投资不是这样的。如果你没干过,突然想进去干,可能举步维艰。
“暗涌”:哪些难?展开讲讲。
单伟建:控股投资有几个非常大的障碍:人家愿不愿意卖给你;你有没有这种业绩;有没有这种能力;以及控股之后怎么干。
首先,尤其是在中国市场,人家愿不愿意买控股权给你,是第一个障碍。第三本书里讲的深发展故事,前期就谈了30个月——也就是两年半的时间。
花了这么多资源、投入,谈到最后的一个问题是,你靠不靠谱,有没有能力买下来。KKR的Henry R. Kravis曾经说过:任何一个傻瓜都可以收购一个企业。但难的是如何创造价值。我们的投后管理团队是一个经过十几年时间、千锤百炼形成的团队,对于我们所控股企业的管理层,我们的投后管理团队既不能越俎代庖,又不能不闻不问,你必须拿捏好一个度来怎么帮助管理层。
到退出的时候,也不是简简单单卖掉就行了。第三本书里我提到的退出方式——我们采取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架构,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卖掉的话,可能只能卖16亿美元,但最后我们拿到了24亿美元。
“暗涌”:我们的感受也是这样。中国一级市场有几个“狼来了”的故事,每一两年都有人喊“XX的春天要来了”,但最终并没有来——并购就是其中之一,更多是市场情绪的产物。
单伟建:就像当年全国PE热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做。现在做并购好像也是这样。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做并购的门槛实际上是非常高的。
“暗涌”:太盟在中国的整体投资思路是什么?
单伟建:谈项目的话,我只谈公开信息。我们的大部分投资,是控股型的。
我们在中国最重要的一个战略方向,就是投资头部的消费企业——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任何人都可以模仿。但话说完了,到底怎么投资?很多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
头部企业多了去了,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都是,但你未必有机缘投入。比如像比亚迪这样的公司,发展得非常好,但你可能不仅不得其门而入,而且它的价格已经很高了。所以也不见得是一个好的投资机会。所以难的是,当一个机会产生时,你能迅速判断、并把握住。想要把握住,一个是经验,一个是机会也得摆在你跟前,这就是可遇不可求。
“暗涌”:能否举个例子?
单伟建:以爱奇艺为例。在2021年,爱奇艺就还是个现金流为负的公司,但我们当时投它的重要原因是它在2022年连续两个季度现金流正了。
我们和爱奇艺CFO谈判的时候是2022年8月14日,14天之后我们签了协议。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干,一笔就投了5亿5千万美元。
“暗涌”:形成这种手感最关键的是什么?如果一个晚辈让你传授经验,你会说的前三条关键是什么?
单伟建:岳飞谈兵法有句话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谁都可以读孙子兵法,但真正会打仗的人是要有运用之妙。
就像上过黄埔军校的人就一定会打仗吗?有的没上过学的可能更高一筹。这个需要的是经验,比如粟裕非常会打仗,绝对不亚于林彪,有的时候可能还略高一筹。但他完全就没上过军校。
“暗涌”:每一个投资决策可能都由许多因素共同推就,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认为最一以贯之的?
单伟建:首先,不是我个人决策,我们有一个决策委员会,每个成员都有否决权,必须每个人同意我们才能投资。我们的最大公约数是对风险的控制。如果大家都好看,但有一个人不看好,那他一定有独到之处。
要说我们一以贯之的东西,就是投委会上我们要问的第一个问题:这个投资目标的独特性是什么。
“暗涌”:就是我有人无的东西,具体有哪些?
单伟建:比如巴菲特的护城河理论,就是独特性。现在很多人说大家什么都内卷、过度竞争,如果大家都卷起来,盈利消失了,这种企业就不算有独特性。
比如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技术、有一个独特的品牌等等,这些都是独特性。如果没有这样的独特性,不管它多赚钱,我们都不投,因为那种企业的利润是不可维持的。
“暗涌”:不久前你们发起的对万达商管的投资,在交易层面已经告一段落。关于这笔投资,你有什么可以说的?
单伟建:这家企业现在改名为新达盟商业管理,在全国管理大约500家商场。它是头部消费企业的代表,由于其市场领先地位,具有独特性,符合我们的投资策略。
我喝开水,你喝咖啡
“暗涌”:二十年前人们都在说“地球村”,但今天逐渐开始圈地自萌。只说投资行业,你认为中国和美国的差距是在变大还是在变小?
单伟建:这个没法一概而论地说“美国是那么个状况,我们是这么个状况”,这中间的差距怎么个衡量法?
“暗涌”:那我换个说法:如果说中国的一级市场必然会走上一条不同于美国的道路,那这个道路可能会长什么样?
单伟建:这个可能没有一个简单化的答案,但我觉得投资从理念、到方法上,都不应该有很大的差别。
“暗涌”:现在的投资人似乎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你到底是一个美元基金,还是一个中国基金,有没有第三条路?
单伟建:我觉得你既可以是美元基金,也可以是人民币基金,也可以两者兼有。我只能说专门投中国的美元基金,现在面临比较大的募资挑战。
“暗涌”:太盟呢?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是否有困扰?
单伟建:我们是一个亚洲的基金,地域上比较多元化,在澳大利亚·、日本、印度等亚洲市场都很活跃。
“暗涌”:你一直说自己的底色是个农民,那你怎么看待投资家、商人这个身份?
单伟建:人的生活就是经历,在一个人的整个行为上都会打下烙印。我的感觉呢,我就是个农民,如此而已。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商人。
“暗涌”:农民意味着什么?
单伟建:比如生活习惯,我喝开水,你喝咖啡。给你看看我这衣服是不是已经破了(此时他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
“暗涌”:二三十年的投资生涯,在哪些方面塑造了你?
单伟建:干投资最好的就是,这是让我觉得最可以学东西的行业。我们每一个投资对象、每一个行业、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我到现在每天看项目,都还是有兴奋的感觉,从来不觉得枯燥。
“暗涌”:你经历过非常动荡的年代,如果未来有一天世界发生战争,你会如何自处?
单伟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在十几岁的时候特别想去打仗,因为我们那会儿特别穷,生活无望,大家都想改变命运。
李光耀曾跟我说过,60年代的时候,新加坡还是马来西亚的一部分,一旦发生暴乱,他发现每个人首先会把自行车搬回自己家里——这是他们唯一的财产。所以他就有了一种想法:人如果有资产,就需要稳定,就不愿意动乱。现在新加坡住者有其屋,老百姓富足到这个程度,都是人心思定。
所以,别想着打仗。
“暗涌”:对今天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单伟建:我不敢随便给人建议啊,那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记得1971年的时候,美国乒乓球队从名古屋飞到北京,那是他们第一次访华,也就是所谓的“乒乓外交”。当时带队的那个小青年问接见他们的周恩来总理:怎么看待我们的嬉皮士运动?
你知道周恩来怎么回答吗?他说,年轻人都会有自己追求的生活方式。这句话是大智慧,也非常的diplomatic(外交艺术)。
所以年轻人不要去考虑哪个权威说的话,要独立思考。
“暗涌”:你这么多年保持身材的秘密是什么,每天跑步十公里吗?
单伟建:这是其一,现在没有跑那么多了,大部分时间跑8公里。
“暗涌”:跑步这么枯燥,你靠什么坚持?
单伟建:一般来说我会听书,戴着耳机听书。然后就是思考,就像今天就在思考,你来了会问我什么问题。
“暗涌”:今天的你和五年前的你,对世界的理解会有什么不同?
单伟建:我应该比五年前稍微聪明了一点吧?
“暗涌”:你希望未来人们如何评价你?
单伟建:我会关心这事吗?谁说的这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暗涌”:我们想把这次访谈做成播客,你有什么爱听的音乐?我们可以剪作本期的BGM。
单伟建:我喜欢古典音乐。
“暗涌”:有具体的曲目推荐吗?
单伟建:你选的肯定是听众喜欢的。选错了也怪你。
“掌”握科技鲜闻 (微信搜索techsina或扫描左侧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