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疼惜自己皮肤一样疼惜地球的皮肤

《土壤的奥秘》，杨顺华著，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23年9月出版，定价：48元

■马璠

近日，收到了土壤学者兼土壤科普作家、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杨顺华老师给我寄来的最新科普力作——《土壤的奥秘》。杨顺华在从事土壤研究之余，进行土壤科普多年，这本《土壤的奥秘》是他送给广大少年儿童的一份科学礼物，目的是让可爱的孩子们认识他们身边最不起眼儿，但也是众生之基的物质——土壤。

创作一部好的科普书籍难度相当大，而土壤科普更难，其困难之一是土壤本身似乎过于“平凡”和“黯淡”，难以用绚丽多彩的形式讲述引人入胜的奥秘故事。土壤是我们身边最为常见的物质之一，遍地都是，唾手可得。这样一种看似难以引起人们兴趣的物质，科普作者该如何入手编排他们想要讲的故事呢？

作者选择的讲述方式，我认为是科普叙事中“正面强攻”和“迂回包抄”的结合。“正面强攻”的意思是作者按照土壤学本身的逻辑和内容对材料进行选择和安排，也就是说《土壤的奥秘》是一本孩子们能看懂的“简明土壤学教程”。土壤学里该有的内容，在书里都能找到，包括土壤的形成和演化、土壤剖面、土壤生物、土壤肥力、土壤污染、土壤分类等内容，基本涵盖了土壤学研究和实践的各个方面，特别是当前气候变化和生态环境保护大背景下的重点、热点问题。不过，在科普中进行这样的“正面强攻”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作者必须具备完整的学科知识体系，同时还要积累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而“迂回包抄”说的是作者在传播土壤学知识本身之外，还从一些侧面视角讲述土壤学故事。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他的野外土壤科考经历。野外科学考察是新奇与危险、乐趣和劳累并存的，土壤学者的科考当然也不例外。书中讲到科考队员到西藏墨脱县考察的时候，在丛林中遭到旱蚂蟥的袭击，于是每天钻出丛林的第一件事是脱衣捉虫。对于他们的经历我感同身受，我也曾在亚热带丛林里采集过土壤样品。只不过我没被旱蚂蟥吸过血，但被一只肉嘟嘟的巨大马陆惊吓过，并且被林中不常叮咬人类的蚊子咬出了无数大包。

土壤是很有反差感的存在，这种反差来源于其外在的沉寂和内在的活跃之间的强烈对比，但这种对比于大众而言很难观察到。土壤不光是一堆风化矿物颗粒，它还接纳了死亡植物和动物的分解残余物，形成无机物和有机物混合的疏松多孔介质，这些成为几乎所有陆地植物的生长基质和动物的生存基础。陆地上如果没有形成土壤，生命将永远被禁锢于海洋，也就不可能出现人类文明。

然而，人类进入农业社会，实现了人口的增长和文明的兴盛，但对土壤的人为翻耕扰动强度高于自然侵蚀过程千百倍，加速了土壤侵蚀，水土流失问题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以机械化耕作和化肥农药施用为标志的现代农业，进一步破坏了土壤原有的结构和生态系统。而工业文明的发展，使土壤受到越来越多的污染，各类重金属和有机化合物一旦进入土壤，便难以去除，治理和恢复的代价极为高昂。

更令人担忧的是，土壤的退化往往很隐蔽，土壤流失和土地退化在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时间尺度上或许不足以蚕食掉一个社会的经济基础，然而，在文明发展的时间尺度上，如果坐视土壤退化而不加以治理，最终会导致文明的覆灭。中华文明绵延至今，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土壤退化，因而总体的农业生产水平得以保持。中国的古代农业技术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如何平治水土、保护土壤、培肥地力的方法，这不能不说是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幸运。

今天，我们当然有责任把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土壤遗产保护好、利用好。我们欣慰地看到，水土保持、土壤污染防治等工作都已经纳入法制化轨道，对土壤的保护成为经济开发活动中一条不能逾越的红线。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立即采取各种科学的保护措施，像疼惜我们自己的皮肤一样疼惜地球的皮肤——土壤。

开展土壤科普，对于唤醒大家保护土壤的意识至关重要。此外，由于土壤保护涉及多方面的生活行为习惯，土壤科普必须从孩子开始，让孩子从小就懂得如何爱护身边的土壤。从这个意义上说，写给孩子的《土壤的奥秘》一书，将会成为他们的土壤学启蒙读物，引导他们关注看似不起眼儿，却承载着万千生灵和人类文明的土壤。稚嫩的孩童是人类的希望，古老的土壤也是。让孩子认识土壤、读懂土壤、珍惜土壤、保护土壤，这是作者创作这本《土壤的奥秘》的初衷，也是我们土壤学人的期望。

（作者系南昌工程学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