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风险投资人的真诚辞职信: 现在的科技似乎只是在维持现状

一位风险投资人的真诚辞职信: 现在的科技似乎只是在维持现状
2024年10月28日 08:02 创业邦

来源:创业邦

作者丨范阳

图源丨摄图网

偶然读到这篇博客文章,来自于天使投资人 Jerry Neumann,他写的很真诚,Jerry 是一位 “60后”,在即将告别自己 “个体户风险投资人” 的职业生涯之际,他坦承地回顾了过往的成功和失败,以及进入到科技和投资行业的初心 — 1979年在他14岁时,就对电脑爱不释手,觉得科技充满希望,是真的会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那种儿时的兴奋感一直驱动他到现在。

而现在,这种兴奋感似乎逐渐消失了。

我在想每一个创业者和天使/风险投资人,如果有一天要切换自己的人生角色和职业生涯的时候,都能写这样一篇回顾文章,对自己和对其他人都会很有帮助。

往往我们在结束一段旅程的时候,要么不愿意面对旅程已经结束,要么就是匆匆地没有来及说再见。

Jerry Neumann 的经历很典型,他想自己创业或者通过投资达到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积极的痕迹,物质的成功是在这个过程抽到的奖券。但是混乱和无可预知性一定伴随着真正的创业者和风险投资家。他意识到“黑天鹅”事件才是创业和投资真正的朋友,但是现实世界里人们大都不喜欢 “黑天鹅”。

Jerry 现在的观点也很有代表性,许多做投资的朋友也逐渐看不到这一行的未来在哪里,风浪太大的时候渔民们干脆都不出海了。

但科技在我的视野里还是充满希望的,目之所及有一些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虽然旷野里面风很大,这些微弱的火光也很难发现,但是它们就在那里。这篇文章也让我很有共鸣,里面有一些过程我在切身经历。

无论是创业还是投资,我也都犯过愚蠢的错误,以及经历过第一次创业旅程之后,也思考了许多 “意义” 的问题,直到意识到意义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想起来曾经一位做企业也做风险投资的朋友说过,“ venture capital 不是风险投资,它就应该叫 “创业投资”,它首先是个创造性的工作,叫风险投资的反而都不愿意承担风险了,要么就是天选资本家,自带金融工具而不是选择集体的智力。”

希望这篇文章会对你有启发。新一周愉快!

PS: 据说 Jerry Neumann 这封 “辞职信” 在自己的博客上发出以后,"取关” 的人数少于 “新关注” 的人数。

辞职信

Resignation letter

作者:Jerry Neumann

编辑:范阳 & GPT-4o

写作日期:2024年9月9日

我已经不再真正爱你了

那座金矿改变了你

——曼彻斯特乐队

I don’t really love you anymore

That gold mine changed you

— Manchester Orchestra

我不再投资新公司了( I am no longer investing in new companies )。

这并不是对当前投资环境的批评,只是我的投资策略已经走到了尽头( it’s just that my strategy has run its course )。

我开始的时候做天使投资是为了帮助几个朋友,同时思考下一个创业点子。当 Greg Yardley 创办 Pinch Media( 后来称为Flurry )时,我投入了一点资金,并把他介绍给了风险投资基金 Union Square Ventures、First Round Capital 以及其他一些投资者。

他们投资了,Greg 后来在新闻稿中感谢了我、USV 和 FRC。这就像打开了一个水龙头一样。

其实真相是 — 我当时就知道,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 — 我作为一位运营者并不出色( I had sucked as an operator )。我之前作为投资者取得了一些成功,虽然那是在互联网泡沫时期,很难说那是我的本事还是时机成就了我( it was hard to know how much was skill and how much was timing )。

我想有所作为( I wanted to make a difference ),而投资似乎是我可以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但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

我当时没想我有能力筹到一支资金( I did not think I would be able to raise a fund )。我的之前的成绩是在一家企业风投做出的,所以不允许我公开分享,就算可以,从外界也无法判断成功有多少是我的功劳,多少是公司的。

此外,我的上一个创业项目在最后阶段搞砸了,因为我当时忙着处理失败的婚姻;可以说我两方面都搞砸了。第三,我是 — 并且一直是— 最糟糕的销售员( the worst salesperson ever ),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推销自己( selling myself was the last thing on earth I wanted to do )。

没有一支基金的话,我只能投资自己的钱( Without a fund, I would be investing my own money )。我之前的项目赚了一些钱,但离婚之后已经所剩不多了。因此,第一个前提是,投资就是我的新创业项目( investing was my new startup ),我必须全力以赴( I had to be all in )。

常识的智慧是,不要把超过 2-5% 的资金投入到风险投资中,因为你需要准备好失去所有资金。

但我没有听从这个建议。在前五年里( 加上从一些早期小额退出中回收的资金 ),我把超过 80% 的我的钱都投了进去,剩下的仅够支付房租和食物。有一次,当人们开始注意到我作为投资者的身份时,一个创始人调侃我开的是本田 Pilot。我耸耸肩,说了一些关于五个孩子坐不进法拉利的话,但真相是,如果我当时买了一辆更好的车,就没有钱投资他的创业项目了。( 那笔投资在五年内给我带来了 16 倍的回报;六年后,其中一个孩子把本田 Pilot 撞报废了。)

我没告诉这个创始人,也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不想听那些高高在上的关于审慎的财务管理的说教。我很清楚自己在承担的风险。

创业者们都在全力以赴,我也是( I knew the risk I was taking. The entrepreneurs were all-in, and so was I )。就像他们一样,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得找一份工作,重新开始。这似乎很公平。

当然,大多数创业者在筹到资金后会开始拿仅足够维持生活的薪水( most entrepreneurs start taking a salary they can live on after they raise money )。而我在前六年都没有收入,直到第六年才有了两次大额退出— BankSimple 和 Flurry — 所以第五年对我来说压力巨大 ( I had no income until I had two large exits - BankSimple and Flurry - in year six, so year five was nerve-racking )。

不仅我的现金快用光了,我也不确定在简历空白了五年之后,是否还有公司愿意雇我。

在我知道这一切是否可行之前,我有一个别人似乎都没有的挑选公司的理论。

我认为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至少在理论上绝对没问题,而且似乎也符合数据( it seemed to fit the data )。但人很容易爱上自己的理论,我对此保持警惕。

另一方面,如果你有关于某个经济领域的新理论,却不去尝试从中赚钱,那就有点奇怪了( it would be weird to have a novel theory about some part of the economy and not try to make money from it )。

如果你连自己的钱都不愿意拿出来,在现实中验证你心爱的理论,那你可能只是在卖空话吧( If you won’t put your own money on the line to test your own beloved theories in the real world, maybe you’re just selling bullshit )?我不知道,我不管这些。我也不是经济学家。

我需要一个理论,不仅因为这是我新的 “公司”,我要像专业人士一样经营它,还因为我不打算像这些年遇到的许多风险投资人那样,依靠所谓的 “直觉” 做决策( I needed a theory both because this was my new company and I was going to run it like a professional, and because I was not going to operate like many of the VCs I had met over the years, I was not going to “trust my gut” )。

于是,我仔细回顾了整个互联网泡沫时期的投资组合:每一个决策、每一条合同条款、每一个好与坏的结果。我试图将行动和结果联系起来。然后,我分析了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些决定,如何避免错误的决定,如何改进好的决策。

这里有许多经验,我想大多数风险投资人可能从他们的导师那里学到了这些经验,如果他们学到了的话。而我必须从数据中挖掘出这些教训,我觉得这让它们对我而言更加真实。

同时,我读了每一本关于风险投资的书籍和可信的文章。这个任务也并不难,因为这类资料并不多。

我也花时间和愿意和我交谈的任何风险投资人交流。这很有趣,因为大多数我交谈过的 VC 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公司挑选理论,除了 “找到有好点子的靠谱的人” 这种建议( most of the VCs I talked to didn’t really have an articulable theory of company-picking other than “find good people with good ideas” )。

这是很好的建议,但我想要一个更好的理论,我最终找到了一个古老的理论。

这个理论来源于几年前的一次谈话,那时的一个想法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我和我的朋友 Josh Reich 坐在我的办公室里讨论初创公司的估值。他问我,为什么没有人使用 DCF( 现金流折现法 ),这是公认的估值黄金标准。

我回答说,因为初创公司的情况总是变化太大。他反驳道,这正是折现率存在的意义( what the discount rate was for )。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问题不只是风险,而是你根本不知道风险有多大,所以无法合理地选择折现率。Josh听了后说:“哦,那就是‘奈特不确定性’( Knightian Uncertainty )。”

范阳注:奈特不确定性(Knightian Uncertainty),指那些无法量化和预测的事件。也就是说,在这些情况下,我们不仅不知道事件的发生概率,甚至可能无法确定有哪些潜在的事件会发生。我们没有足够的数据、信息或者理论去合理地预测结果或计算概率。这种不确定性是完全不可量化的。

“奈特不确定性” 的概念是,有些事情,尤其对于创业,是无法预测的,甚至无法为其分配概率分布( you can’t predict and can’t even assign a probability distribution to )。

这一想法与我脑海中另一个浮现已久的想法撞击在一起:塔勒布在刚出版的《黑天鹅》中论证了不可预测的事件会导致金融领域的巨大损失。如果每个问题都是一个机会,我认为我们也可以站在这个赌注的反面( If every problem is an opportunity, I figured you could take the other side of that bet )。

如果说金融家们通常会在多年中缓慢获利,而偶尔在突如其来的 “黑天鹅” 事件中损失一切甚至更多,那么就应该存在一种方式,可以在多年中缓慢亏损,随后突然赚回所有,甚至更多( then there should be some way to lose money slowly for years and then suddenly make it all back and more )。

黑天鹅事件在传统金融中是灾难性的,但在创业投资中,它们是中奖的彩票( Black swans are awful in traditional finance, but they’re the winning lottery ticket in venture capital )。

关于初创公司和它们的幂律分布结果的不确定性,正是这种反向赌注( Uncertainty around startups and their power-law outcomes were exactly that reverse bet )。

我的理论是,幂律回报源于不确定性。如果你想找到偶尔出现的 “黑天鹅”,你必须投资那些其关键方面存在不确定性的初创公司。后来我会对此进行大量思考和写作,但当时我决定立即付诸实践。这成为了我投资策略的核心。

有趣的是,虽然这个理论非常有效,但没有其他人真正认同我在做的事情。因为我不浪费时间去对那些不可知的事物让别人形成意见,即使有人问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当我解释为什么做出某些投资决策时,人们觉得这是空话,并认为我只是运气好。

实际上,我研究的是那些可知的东西( I researched what was knowable )。

如果一切都是可知的,我会说不( If it was all knowable, I said no );如果有些事情显然是不可知的,我会拥抱它( If something was manifestly unknowable, I embraced it )。

当然,我也很幸运。我投资的五十家公司中有两家如今已跻身全球前 30 大软件公司。我从开始到现在的年化内部收益率( IRR )已经连续 15 年超过50%。当然,我的样本量太小,无法证明任何东西,但每家风投公司的样本量都太小,无法证明任何事情。

我不知道,究竟是运气还是不同的思维方式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I don’t know, really, if it was luck or thinking differently that made a difference ),但对我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你可以自己判断。

那我为什么要退出风险投资呢?有三个原因。首先,这些年来我感觉到我看到的初创公司不再像是在推动进步,而更像是做生意( I’ve felt for a few years now that the startups I’m seeing don’t seem so much like progress as just shopkeeping )。

这并不是批评:在巨大的市场上切割出一小块来赚钱是有道理的,而且这肯定比从零开始创建一个市场要风险小得多。但现在真的不太有趣了( it’s just not that interesting )。

作为一个14岁时( 在1979年 )试图了解一切与电脑有关事物的少年,那种兴奋感消失了。那时我觉得科技能彻底改善人们的生活,而现在我已经不再有这种感觉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科技没有让那些能够接触到它的人生活变得更好,我认为确实变好了( 尽管这远没有像我 14 岁时想象的那么纯粹 )。但我觉得现在的科技不再是在改善人们的生活,而只是维持现状。这让我觉得,怎么说呢,一切好像都已经做完了。

接下来的两个原因与我的年纪有关( The next two reasons are because I’m older )。首先,作为一个天使投资人,我并没有真正建立任何能够在我死后存续下来的东西( I’m not really building anything that will survive me )。

我的意思是,我确实在帮助别人建立公司,但他们在建造公司,不是我。我曾经想过要建立自己的风投公司,但被五六个有限合伙人(LP)拒绝了,这让我意识到自己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差的销售员。

我也想过加入一家已经建立起来的风投基金,很多人愿意和我谈谈,但事情从未有过更进一步的进展。根据奥卡姆剃刀( Occam’s Razor )原理,最可能的解释是我自己是个混蛋而且自己不知道,但我更愿意认为,正如格伦·布兰卡( Glenn Branca )在拒绝瑟斯顿·摩尔( Thurston Moore )几次试图加入他的乐队时所说的,他们可能觉得我 “太野性了”( they thought I was “just too feral” )。

当然,年纪更大的另一个方面是我离死亡更近了。按照生命统计表,我有大约 15% 的概率会在未来十年内去世,假设一切其他条件不变( 而据我所知确实如此 )。

我应该把这个加入我的折现率吗( Should I add that to my discount rate )?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的大脑中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我终于长大了。二十年前,当我的孩子还小的时候,十年后拥有更多的钱对我来说是个迫切的事情。现在,十年后拥有更多的钱似乎就是 “玩愚蠢的游戏,赢愚蠢的奖品” ( play stupid games, win stupid prizes )的典型例子。

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钱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但还不足以让别人为我做我想要的事情。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就是一个完美的状态。

即便如此,我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写下这些。要从一个我可以靠之前的成功继续过上至少十年的位置上退下来并不容易。要放弃自己的 “相关性” 也不容易( It’s hard to step away from being relevant )。

最简单的方式可能是做大多数风投似乎在做的事情,假装我还在投资。但,老天啊,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才能换来人们回我的邮件啊( that’s a lot of time wasted just to get people to return my emails )。

我稍感安慰的是,大多数读到这篇文章的你们可能根本不知道我曾是个风险投资人,反倒可能以为我靠教书和写作维生。嗯,不是那样的。

那么接下来呢?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那样会让我情绪低落。

在阴暗的日子里,我会想到荣格在他的回忆录中说过的话:“只有当我们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都是无限的,才能避免把兴趣集中在无关紧要的事物上,以及那些没有真正意义的目标上…一个人越是强调虚假的拥有,越是对真正重要的事物缺乏敏感,他的生活就越不令人满意。

他会感到局限,因为他的目标是有限的( Only if we know that the thing that truly matters is the infinite can we avoid fixing our interests upon futilities, and upon all the kinds of goals which are not of real importance…The more a man lays stress on false possessions, and the less sensitivity he has for what is essential, the less satisfying is his life. He feels limited because he has limited aims)。” 

我对 “无限” 的理解可能和荣格的不同,但我认为他是对的:避免感觉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的唯一方法是为比自己更宏大的事物做出贡献( the only way to avoid feeling like your work is pointless is to contribute to something much larger than yourself )。

我正在摸索什么是对我而言的 “宏大事物”,什么是我有能力且让我感到兴奋去贡献的。而我时刻牢记布鲁斯的警告:“ 时光悄然流逝,只留下一些无聊的故事( time slips away and leaves you with nothing but boring stories )。” 

我希望无论接下来做什么,都能让我留下些有趣的故事可讲( I hope whatever I do will leave me with something interesting to s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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