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能治好一种病，就不算虚度”

    本报记者 朱 虹  李丽云

    周岩是哈医大一院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以下简称“M3”）病友群的群主。32年前，19岁的她患上M3。“那时我凝血功能出现问题，严重贫血面色惨白，多亏了哈尔滨的‘药神’，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如今，周岩在鹤岗市经营着一家影楼，儿子也已大学毕业。周岩口中的“药神”，便是张亭栋团队。“这辈子能治好一种病，就不算虚度。”这是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张亭栋教授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临床医学研究的真实写照。

    20世纪70年代开始，张亭栋便开始向M3发起挑战。在研究过程中，他尝试用“砒霜”的主要成分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为全球治疗M3作出了重要贡献，因为这项研究成果，近日他获得黑龙江省最高科学技术奖。

    故事还要从1972年说起。那年，黑龙江省大庆市林甸县一个公社卫生院，传出用中药治好癌症的消息。听到消息后，黑龙江省卫生厅派哈医大附属第一医院下乡了解实情，而具有中西医研究背景的张亭栋被任命为组长。专家组考察后得知，当地一位老中医使用砒霜、清粉和蟾酥等中药配制的方剂治疗癌症患者。

    “白血病又叫血癌。既然这个方子能治疗癌症的话，那能不能治疗白血病？”张亭栋有了大胆的想法。返程后，他带领团队，将原方分成两组做体外抑瘤试验，对比发现，砒霜中含有抑瘤效果却又无明显副作用的成分。

    砒霜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或亚砷酸，有剧毒。人们用它内服治哮喘，外涂治疗恶疮、顽癣，但历代医家启用砒霜时，均慎之又慎。在哈医大一院药剂科的配合和帮助下，张亭栋课题组大胆创新，将砒霜提纯，最终精制成亚砷酸注射液，使很多患者受益。

    当时，M3占白血病发病率的12%左右。由于常合并弥散性血管内凝血且对化疗反应差，该型白血病急性期死亡率高达72%—94%，显著高于其他类型白血病。哈医大一院中医科能治疗白血病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全国各地的患者纷至沓来。

    上海血液病研究所专家王振义、陈竺等人也关注到此事，“既然临床有效，就一定有其科学道理”。他们邀请张亭栋合作，力求从分子生物学方向探求真理。很快，上海专家发现，砷剂对急性早幼粒细胞有诱导分化作用，并使癌细胞凋亡。相关科研成果在《血液》《科学》等世界著名期刊上发表。

    “这是团队为民情怀与多学科协同攻关的共同结晶，是中医药现代化和精准医学的杰出典范，是中国当代最重要的医药发现。”中国工程院院士、哈尔滨医科大学党委书记张学如此评价。

    1999年，亚砷酸注射液获得国家发明专利。同年，该药被批准为二类新药，在全国各医院铺开。次年，美国批准亚砷酸注射液的临床使用。三氧化二砷治疗M3成为中国对世界现代医学的代表性成就之一。

    “现在，医院对M3患者的治疗依然使用这一制剂。对于不能化疗的患者以及凝血功能不好的M3患者来说，亚砷酸注射液依然是首选。”哈医大一院血液科主任范圣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