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古都北京注入现代化

《朱启钤与北京》，朱延琦口述、中国文物学会20世纪建筑遗产委员会编，浙江摄影出版社2024年2月出版，定价：78元

■金磊

近日，《朱启钤与北京》出版上市。在该书的发布会上，中国文物学会会长单霁翔说：“朱启钤与中国营造学社不仅是20世纪建筑历史学科的奠基人，更是中国文物事业的先驱，在中国建筑史上树起了一座丰碑。”

我是该书的策划者，自2006年以来先后为研究传播朱启钤建筑精神编撰出版过《营造论——暨朱启钤纪念文选》（2009年）、画集《留下中国建筑的精魂》（2009年）。此次编撰《朱启钤与北京》的意义何在呢？

首先，它不再是一本文论集，而是用口述的方式来表现。书中，朱启钤的曾孙朱延琦口述了“老祖”的亲朋交往、生活趣事和为人之道等，而朱延琦是目前唯一在世的与朱启钤同屋生活过的人。其次，在北京中轴线进入申遗阶段，我们应将保护北京中轴线的历史功勋介绍出来，尤其要让公众知晓那些鲜为人知的“故实”。最后，2023年，朱启钤旧居——北京东四八条111号及赵堂子胡同3号均被中国文物学会、中国建筑学会推介为“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项目（第八批）”。因此，无论是在对中轴线的保护还是公众的京城建筑文化的普及方面，朱启钤对北京古都守望与现代化开拓的贡献都应被肯定与传播。朱启钤为北京作出的贡献，如果不讲出来就没人知晓，不系统梳理就会片面化，所以，我们与朱启钤的曾孙朱延琦、朱启钤的秘书刘宗汉共同商议定下此书名，并策划了这本书。

朱启钤广为人知的贡献是，1929年57岁的他创办了中国营造学社，以及培养了一批建筑文博的后学。建筑学家梁思成、刘敦桢、林徽因等都尊他为启蒙师。

2022年是朱启钤诞辰150周年，应清华大学中国营造学社纪念馆邀请，我撰写了《朱启钤开创的城市建设遗产保护之路》一文。我认为朱启钤对全社会及城市的贡献，绝不仅仅是传承了古建筑及用守望精神保护古城，如果从20世纪遗产观念出发，朱启钤将中国建筑事业发扬光大。正如中国工程院院士傅熹年所说，“朱启钤是研究中国建筑的倡导者和引路人”。

朱启钤是为古都北京注入现代化元素的开山之人。在这本书中，我从三方面归纳了朱启钤的贡献：开启北京城市建设诸多“第一”；在北京成立了中国第一个建筑学术组织中国营造学社；他对建筑史与技艺的研究体现了其坚守“旧根基、新思想、新方法”的原则。

古都北京之所以百年来闪耀于世界现代建筑之林，离不开朱启钤对北京的一系列现代化的实践。朱延琦说：“中华民国成立后，面对紫禁城被包裹在重要的城墙之内，皇城已是堵在城市中央的巨大障碍，曾祖父不顾‘伤害龙脉’‘拆祖宗基业’之骂名，做出一系列现代化改革壮举。”

这些壮举包括：拆除了天安门到中华门间废弃已久的千步廊，将拆下的砖瓦木料编号，运到社稷坛（现中山公园）；开辟了北京第一座现代公园中山公园；拆除长安左门及长安右门，打通长安街；拆除前门瓮城，使前门成为北京地标建筑；为提升民国政府在中南海办公机构的严肃性，拆掉围墙，改宝月轩为新华门……朱启钤的这些令国外人士感叹的城市更新与规划举措，带动了北京城市的变迁与转型。

本书还有几则“故实”尤应关注。

1928年，朱启钤在中山公园举办了一次展览会，展示历年收集的书籍、图纸、模型等，这是20世纪北京最早的建筑展，引起了各界人士对古建筑研究与传播的重视。

抗战期间，朱启钤担心日寇的侵略会毁掉北京中轴线建筑，与基泰工程司协商，由主持京津项目建筑师、时任天津工商学院教授张镈组织数十位天津工商学院师生，自1941至1944年完成了从永定门到钟鼓楼7.8公里中轴线建筑的600多幅测绘图。

此外，论及北京古都的中国式现代化早期历程，必须提及朱启钤与北京宣南香厂街区的现代化改造与建设。

香厂位于北京宣武区（今西城区），东起留学路，西至阡儿胡同，在这里今天仍有珠市口基督教堂、留学路、万明路、香厂华康里与平安里弄堂、东方饭店等。当年，朱启钤将香厂一带地理空间视为“新市区”开发，开辟纵横经纬十四条马路且投标承租，一时盖房者踊跃，建了许多西洋楼房，且在万明路与香厂路交叉路设立北京最早的交通警岗及电灯柱，以示现代城市风采。在“新市区”建筑中，有不少外国建筑师设计的商住楼。

时任政府内务总长、交通总长兼京都市政公所督办的朱启钤，将香厂作为北京城市近代化的试点，并编制规划，将其经验推广到北京城区，是北京当时的“CBD”。

书中，朱延琦还讲到了东四八条故居及赵堂子胡同3号故居。前者是朱启钤最后居住及辞世地，后者是中国营造学社曾经的主要办公处。我认为这两个地方要予以特别关注，如果能将两处故居设计成为 “朱启钤与中国营造学社”研学线路，复原赵堂子胡同3号建成中国营造学社纪念博物馆，必将提升公众的建筑文化素养及遗产保护的自觉性。

（作者系中国文物学会20世纪建筑遗产委员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