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英俊的笨蛋」，投中了OpenAI｜硅谷烧了吗

来源：36氪

文｜何丽芯

编辑｜刘旌

封面来源｜IC photo

2022年11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天气异常湿热，纽约的韦拉札诺海峡大桥上人满为患。这里正在举行史上气温最高的纽约马拉松，有多达5万人参与了这场竞赛。这其中有一位一身黑衣、头戴白棒球帽的男子。

他刚刚从一场疾患中走出来。作为一名曾经风靡的演员兼模特，阿什顿·库彻（Ashton Kutcher）在过去三年里，持续地被一种“奇怪的、极其罕见的血管炎”困扰，这一度令他视力、听力和平衡能力受损。

对库彻来说，这场马拉松宣誓了他的全面回归。44岁的库彻，不仅是一位演员、模特，慈善基金会发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同时也是一位拥有10余年经验的投资人，运营着一家管理规模数亿美元的风险投资机构Sound Ventures。

早在三四年前，库彻的投资人身份就开始为人津津乐道。其时关于他的叙事还是：一位投资了Uber、Airbnb、Spotify、Skype等大名鼎鼎科技公司的投资人。但在那场马拉松结束的后不久，ChatGPT浪潮席卷全球，人们惊异地发现，原来他还以极高的命中率投到了如今的世界三大头部AI厂商：OpenAI、StabilityAI和Anthropic。

今年5月，Sound Ventures宣布募集完成规模为2.43亿美元的人工智能基金，集中投向AI基础大模型。在美国VC 界，这一规模尽管不算惊人，但对一家10人左右的精简团队来说，已经恰到好处。与此同时，规模2亿美元的Sound Ventures第三期基金同步并行，将持续关注A到B轮的SaaS企业，聚焦模型之上的AI应用层投资。

风险投资诞生距今70年，其中多数的成功风投家都来自金融或产业。特例如迈克尔·莫里茨（Michael Moritz）的记者经历，某种程度上已是构成这位红杉合伙人传奇性的重要因素。但鲜有人能从演艺界跨到风投界，且能真正实现职业化——尽管这两个行业在许多时候何其相似。

在中国，曾经如风一样涌现的明星投资人，多数已淡出投资界。任泉、李冰冰、黄晓明创办的Star VC，近三年投资事件总和仅个位数。鹿晗参与成立的清晗基金近来几乎没有出手。去年，当“暗涌Waves”向一位一度在业内十分活跃的明星投资人发出采访邀约时，对方婉拒的理由是：不谈投资相关，目前主业在新媒体电商创业。

“硅谷烧了吗”是暗涌的一个新栏目。这里将为你呈现硅谷最值得了解的人与事，以及他们的出现对我们会有何启发。本栏目的第一个故事来自阿什顿·库彻。

从小镇青年到硅谷传奇

库彻来自美国爱荷华州的农场小镇，出生于一个保守的天主教中产家庭，有一个姐姐和先天不足的双胞胎哥哥。

复杂的成长经历，让库彻身上带有一种“小镇青年”气质，了解真实世界，充满冒险基因，他也从不讳言自己的出身。

据其自述，13岁时，他曾考虑自杀以通过心脏移植手术来挽救哥哥的生命。成长过程中，库彻几乎没有接触过商业。他勤工俭学做过看门人、屠夫和食品厂雇员，曾因盗窃入狱，为了生计卖过血。大学主修生物化学工程，直到在酒吧里被模特星探发掘、退学，随后进入演艺界，搬到洛杉矶。

在他的成名作《70年代秀》（1998）中，库彻饰演一位愚蠢的大块头，并在随后迎来一系列类似角色。

库彻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这在他只是演员时就显露无疑：他知道多数演员的生涯即便绚烂也往往短暂，所以他决定做制片人。事实上从《蝴蝶效应》开始，他就只饰演自己制作的电影。

这位早期在荧幕上以“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形象被记住的演员，很快开始在真实世界里涉足商业：2003年，他成立影视制作公司Katalyst，并因此进入VC视野。其中的节点人物，是公司时任技术负责人的莎拉·罗斯 (Sarah Ross) ，她此前曾就职于科技媒体TechCrunch。通过她，库彻结识了包括硅谷著名投资人罗恩·康韦（Ron Conway）、Techcrunch创始人迈克尔·阿灵顿（Michael Arrington）在内的一众创投人士，打入硅谷核心圈。

当时的库彻，正值25岁的当打之年。硅谷对年轻人的偏爱，不仅仅体现在对创始人的选择上，库彻同样是不折不扣的蓝色火焰（blue flame），后者在美国VC界被用来描述投资人们心目中的理想创始人——二十岁出头，没有成家，也无需个人生活，全力为创业燃烧自我。

库彻也为投资生涯交过学费。他曾以个人身份投资的电话呼叫服务Ooma和社交网站Blah Girls等，后来停止了运营。10年前，初涉投资的库彻曾被《纽约时报》毫不客气地称为“精通硅谷乌托邦话语体系的”“英俊的笨蛋”。

突破发生在2009年。在库彻入股社交网络Foursquare后，网景联合创始人、日后的A16Z投资掌门人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邀他花100万美元投资Skype。仅仅18个月后，这家视频通讯服务商被微软就以85亿美元估值收购，库彻因此赚得4倍回报。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硅谷风险投资的规范化以及自身投资经验的积累，库彻逐渐意识到拉起一支团队的必要性。

2010年，他与麦当娜经纪人盖·奥西瑞（Guy Oseary）、曾和克林顿共事的亿万富豪罗恩·伯克尔（Ron Burkle）出资3000万美元自有资金，成立了投资公司A-Grade Investments，兼具核心人脉圈和投资专业性，正式踏足机构化投资。

从投自己的钱到管别人的钱，是投资人职业化的一步大跨越，大多数做投资的演艺明星止步于前者。而库彻不一样。2015年初，他继续搭档盖·奥西瑞，宣布成立新基金Sound Ventures，作为A-Grade Investments的延续，并首次引入外部资金，其中就包括来自传媒上市企业、F1赛车母公司Liberty Media的1亿美元。次年，库彻登上《福布斯》杂志封面，成为Midas全球创投榜单中的新面孔。

Sound Ventures相继投出了Uber、Airbnb、Duolingo、Pinterest、Spotify、Skype、Nest等明星项目。2016年，福布斯对机构持股的总估值为约2.5亿美元，6年间翻了8倍还多，仅投向Uber的50万美元增值就超过100倍，Airbnb的账面回报近亿。

马克·安德森毫不掩饰对库彻的欣赏，“拿到3倍回报会被认为是一流VC，5倍回报相当于是棒球全垒打——而8倍回报则远远比5倍更厉害”。

机构的业绩说明一切。Sound Ventures在成立十余年间持续活跃，据Cruchbase等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共完成了200多起投资事件，不乏与红杉、软银愿景、Coatue、A16Z、谷歌等头部基金/战投的共同投资。但多数项目为跟投。行业涵盖企业服务、金融、医疗、区块链等。其中一半以上的投资事件发生于2020年至今期间，2021年更是超过40起。

对于如今的库彻来说，投资或许才是他的主业，演员是副业。几年前，当他出现在ABC的一档商业真人秀节目《创智赢家》上时，他信手拈来的商业语言体系，表明他已是一个完全躬身入局的投资人了。他曾在采访中说，“现在我可以只扮演我想扮演的角色”。

中国的库彻会是谁？

2014年前后，伴随着“双创”浪潮，中国也有一批明星艺人杀入投资行业。但如今业内通常认为，除了任泉之外，多数试水的明星已逐渐淡出。学经济出身、曾投资花点时间等公司的高圆圆曾感叹：“投资仍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明星如果只依靠自己的知名度做投资，势必无法长久。诱惑越多，决定越需要慎重。”

但在硅谷，库彻却并非孤例。贾斯汀比伯、Lady Gaga、莱昂纳多都曾投资初创公司。在Google最早的投资人中，也包括一些好莱坞明星和篮球明星奥尼尔、健美运动员兼前加州州长施瓦辛格等。据报道，他们是通过一个从洛杉矶募集资金的天使投资团，“糊里糊涂发了一笔财”。去年9月，金·卡戴珊与凯雷集团的前合伙人杰·萨蒙斯（Jay Sammons）联合创立了一家创投机构SKKY Partners。

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能否在投资道路上坚持下去，仍是个谜题。但硅谷除了创新气质之外，似乎也能够将350英里之外的好莱坞与自己巧妙融合。

最直观的例子是：作为一个“题材”，硅谷为大量的影视书籍带来灵感。近来推出的Uber、WeWork、Spotify等创业故事改编剧集以及《坏血》等企业/企业家传记，真实记录了创投行业的变化。库彻出演的乔布斯传记电影、创业真人秀《创智赢家》，也是这种公众监督和普及的一部分。当然，“商战”题材一直是美国的一个重要公共内容。而在国内，内容产业其实远滞后于商业层面的进展，国内至今的几部和创业、投资相关的影视作品也委实有些稚嫩。

而反过来，创投科技的发展也快速传导到影视行业。以剧本创作环节为例，当下的AI革命已经可以使AI做到以角色口吻创作基础的剧本台词、生成人物小传。这也导致近期有成千上万的好莱坞编剧走上街头，抗议流媒体和AI的冲击，“AI无法取代编剧”、“用AI替代高管”、“AI没有灵魂”等标语不时出现。危机的剧烈程度，也侧面印证了科技与影视的交融深度。

更隐形的互动则来自与人与组织层面，是两种市场精神的相互渗透。比如风投机构A16Z，作为2009年成立的后起之秀，其发展史就被分析人士称为“一场好莱坞式的胜利”：借鉴好莱坞顶级经纪公司CAA的运营模式，搭建了庞大而专业的人才体系，为创始人们提供营销、法律、游说、技术等支持，用好莱坞管理娱乐明星的方式来管理被投企业。在对外传播中，A16Z也毫不讳言地把自己定位为“靠投资盈利的媒体公司”。

反观国内，投资行业在地理上高度分散，很难找到硅谷这样一个生态完善、号召力足够强的地标产业群，可以作为枢纽将各行业的资源聚集。而从事投资人的明星，似乎还停留在“个人品牌变现”的层面。但投资终究是一个需要长期自我建构的过程，尤其是伴随着如今的主题迁移，投资人的能力要求更加垂直了。

当然了，库彻的成功，也是一个绝对的少数派。不仅仅在于入行足够早、和关键人物关系密切、始终处于信息一线，作为科技发烧友的他，本身也对创新充满兴趣。‍

作为科技狂人，他热爱试用各种新产品。2009年4月，库彻成为首个粉丝破百万的Twitter用户，影响力超过CNN，他也时常在社交媒体上为被投公司宣传。还曾花费25万美元预订了维珍银河号太空旅行的座位。在2015年一场福布斯的峰会私人晚宴上，他用半小时时间与一群传媒话事人激烈辩论，话题精确到“优化网络流量和数字广告收入的正确比例”这样的细节。

李开复曾经分析库彻作为投资人的独到之处：懂社交网络，有名气加持且善于经营个人形象品牌。交友广泛，一些硅谷大佬很乐于做他的老师。

在曾经的一次采访中，阿什顿·库彻说：“当你长大，会发现生活可以比自己想象中的宽广很多，只要你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称之为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被比你心智更聪明的人所创造的。”

Reference:

1.Sound Ventures has already plugged half its new $240 million AI fund into three companies.（TechCrunch）‍‍

2.a16z：一场“好莱坞”式的胜利.（海外独角兽）

‍3.Ashton Kutcher Has Been Through It.（Esquire）

4.How Ashton Kutcher and Guy Oseary built a 250-million-portfolio with startups like Uber and Airbnb.（Forb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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