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一个行走的甲骨文

玉兰花开

白色的玉兰是白嫩的拳

粉色的玉兰是粉嫩的拳

一树树拳头早已收回，等待时机向天一击

总在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飞鸟担忧

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我一直听到拳套里

手指关节紧攥的噼啪声

鸟鸣春分

长一声短一声沾满花粉的

啼鸣，就像雨水浸透的翅膀

跌跌撞撞。让一些人伤感，另一些人过敏

唯有我在惶恐——翻遍扑落窗下的

每一段声音，并无一段熟悉的香味

一个人的春天

不知道为什么，晒着春天的太阳

我总会拨弄头发，看头屑像雪一样

飘飘洒洒。整个下午，雪下了一场

接着又下一场，覆盖了书页上一行又一行

诗句，仿佛一行又一行时光被慢慢雪封

此时，雅与俗早没那么严肃。其实都知道

假如你愿意，解冻只需轻呵一口气

这个春天

这个春天总是与杜甫

不期而遇。最初是一个，后来是两个

很多时候想躲也躲不了

今天早晨，突然发现屋前的桃树开满

一树的杜甫。一只只血色的眼

噙满泪，风一吹，就下一场雨

错过

不想错过每一朵鲜花，那是一种

奢望。往往是，还来不及抱歉

就错过了整个花季

相信那一树树花每年盛开一个主题

相信总有一些诗句，在我的手中

腐烂为泥

二月春风

醮着清水，一个老人在人行道上

写唐诗。扫帚一样的笔，不紧不慢

往前走。二月的风像一块勤快的抹布

转眼抹去那些行走的湿漉的字，却抹不掉

阳光下佝偻的身影，一个行走的

甲骨文，悬而未解的符号

在背阳的弯道处，我终于看到来不及蒸发的

最后三个字：似—剪—刀

摇椅上的4月3日正午

在四月的阳光下晾晒自己

我发现，先前的我原是一株迟钝的植物

身体里开始光合作用，慢慢地

想顶破某一处皮肤吐一芽新绿，然后

两芽三芽，一树蓬勃

接着长出一树花蕾，开放一树七色花

香七米八米人生

人生多有起伏

摇椅上的微澜也算一次？

(作者单位:重报都市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