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虎牙合并终止，游戏直播是否再次暗流涌动？

　　来源/艾问人物

　　作者/夏天

　　7月12日，斗鱼发布声明终止与虎牙的合并协议。声明中称，根据市场监管总局的决定，当日虎牙、斗鱼与腾讯三方签订终止协议。

　　随即虎牙也发表声明，表示将充分尊重市场监管总局的决定，遵守所有监管要求。

　　至此，“互联网并购禁止第一案”终于完结，而腾讯前前后后、操盘三年之久的虎牙、斗鱼合并美梦，也最终宣告破碎。

　　昔日冤家

　　作为国内游戏直播的头部平台，虎牙的元老级地位不言而喻。

　　虎牙的前身是YY游戏直播。李学凌将2012年推出的YY游戏直播业务，视为“开辟行业新蓝海”一般的存在。

　　这并非自夸。

　　实际上，作为国内首家开展直播游戏业务的公司，YY也确实享受到了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福利，成立不久用户就超过1亿，月活用户近3000万。

　　YY游戏直播的成功无疑对其他平台产生了不小的刺激。最先心动，并且快速采取行动的就是当时的A站。

　　也难怪有人调侃说，A站诞生这10年，就干了两件大事，一是成就了B站，二是孕育了斗鱼。

　　2013年，A站推出直播版块“生放送”，虎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直播版块日后会成长为令自己头疼无比的对手。

　　2014年，“生放送”被整合为斗鱼TV，以游戏直播为主要业务，并从A站正式独立出来，并在几个月之后就拿到了奥飞娱乐董事长蔡东青2000万的天使轮融资。

　　有了资本的撑腰，斗鱼说话的底气明显更足了。2014年4月，国内人气最火爆的游戏是《英雄联盟》，斗鱼公开表示“谁能带着斗鱼的名号打上国服第一就给20万”。

　　游戏高手们凭借个人的影响力，帮助斗鱼完成了第一批用户的原始积累。在拿到红杉资本2000万美金之后，斗鱼已然“越长越肥”，开始了对虎牙的猛烈进攻，而进攻方式就是最简单的挖墙脚。

　　据当时媒体报道，YY游戏直播的顶级主播小智突然遭到封杀，原因就是小智向YY提出了1500万元的天价年薪，被YY拒绝后宣布加盟斗鱼。而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斗鱼砸下6000万，相继从虎牙挖走6大主播。

　　在斗鱼创始人陈少杰看来，在当时那个时间点上，明星主播的战略有很大行业红利，整个游戏直播行业才刚刚起步，用户需要被这样吸引眼球的点来教育，从而了解什么是游戏直播。

　　事实证明，也确有大量粉丝追随主播的脚步来到斗鱼，加之原有的粉丝积累，斗鱼日活人数得到空前提升，并在此后的4个月内，快速超越了虎牙。

　　不过，从第一名跌落的虎牙并不慌张，与斗鱼花费重金挖走明星主播的思路不同，相比人，虎牙更看重游戏本身。李学凌认为，通过明星主播导流只是表面手段，游戏本身才是行业发展的底层逻辑。

　　《艾问人物》记者认为，当意识决定了思维，思维就会指导行动。那边厢，斗鱼重金买主播；这边厢，虎牙巨资买游戏，不论玩家群体大小，只要是游戏，虎牙直播就去关注，甚至当时以3000万的天价买了当时的小众游戏炉石传说的主播安德罗妮夫妇。

　　合并美梦

　　任何秩序在建立之前，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失序和混乱。

　　被称为“直播元年”的2016年正是如此。据有关媒体统计，在2016年初巅峰的时候，在App Store里同时有300多家移动直播App可供用户下载，也就是网民口中的“千播大战”，相应的，游戏直播赛道也开始愈发拥挤。

　　不过在经历2017年的兼并整合期后，行业内逐渐形成了“两超多强”的竞争格局：斗鱼和虎牙不分伯仲，两家同期月活用户数量分别为1.13亿和0.83亿， 用户数量两家合计占比超过70%；而企鹅电竞、龙珠等平台则位于第二梯队。

　　2017年，李学凌将虎牙直播正式从YY体系中剥离，并在次年4月10日，虎牙向美国证监会提交上市申请，拟募集资金2亿美元。

　　5月11日，虎牙直播在纽交所挂牌上市，中国第一支游戏直播股自此诞生。

　　看着虎牙抢先游戏直播第一股，斗鱼自然也心痒难耐。

　　据《艾问人物》记者了解，也正是在2018年斗鱼即将赴美上市之前，游戏行业大佬腾讯开始动了撮合二者的念头。斗鱼赴美上市前，因担心斗鱼上市会冲击虎牙股价，腾讯也第一次提出了让两者合并的构想，但并未成功。

　　2018年3月，腾讯更是在一天之内，相继完成对虎牙和斗鱼的投资。后来，腾讯通过其附属公司拥有了虎牙36.9%的股权，占虎牙总投票权的50.9%。与此同时，持有斗鱼公司约38.0%股权及投票权，腾讯也是斗鱼的最大股东。

　　当腾讯成为两家直播平台的头号股东之后，就拥有了推动两者合并的最强动力。

　　合并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在斗鱼成功登陆纳斯达克仅仅一个月之后，就发公告称已收到腾讯非约束性收购提议和合并建议。

　　紧接着，虎牙也发布类似公告，称其董事会已收到腾讯发出的不具约束力的初步提案函，提议由虎牙或其子公司收购斗鱼流通在外的普通股，包括以美国存托股代表的普通股，换取新发行的虎牙A类普通股。

　　2020年10月12日，虎牙与斗鱼联合宣布双方已签订“合并协议与计划”。根据合并协议，虎牙将通过以股换股合并收购斗鱼所有已发行股份，包括由美国存托凭证（ADS）所代表的普通股。斗鱼在合并前已发行的股份及ADS将取消，斗鱼将成为虎牙私有全资子公司，并将从纳斯达克退市。

　　协议一出，众人已经开始预想：新公司会叫什么名字？“斗虎”？“鱼牙”？还是“腾鱼虎”？

　　实际上，名字叫什么不重要。一个用户数量超3亿、市值高达百亿美金的游戏直播行业巨头，已然呼之欲出。

　　只是个开始？

　　然而，这场本应在2021年上半年完成的合并，这场被视为将改写整个直播领域的合并，戛然而止。

　　2021年1月4日，市场监管总局对腾讯申报的虎牙与斗鱼合并案，依法进行经营者集中反垄断审查。

　　7月10日，审查结果公布：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依法禁止虎牙公司与斗鱼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的合并。

　　审查结果表明，腾讯在上游网络游戏运营服务市场份额超过40%，排名第一；虎牙和斗鱼在下游游戏直播市场份额分别超过40%和30%，排名第一、第二，合计超过70%，且腾讯已具有对虎牙的单独控制权和对斗鱼的共同控制权。

　　如果两者合并，腾讯在游戏直播市场的支配地位将进一步被强化，且使腾讯有能力在游戏行业上下游实施闭环管理和双向纵向封锁，不利于市场公平竞争。

　　审查结果一出，两家股价应声而跌。截至7月12日收盘，斗鱼股价为4.97美元，跌幅为8.81%；虎牙股价为14.88美元，跌幅1.56%。

　　腾讯策划三年之久的合并美梦，也终难圆。

　　不过虽然这场合并由腾讯推动，但就算合并告吹，对腾讯而言并未有大的损害，就算不能实现协同效应，但仍然可以利用两个平台进行旗下游戏的推广。此外，腾讯也并未停止扩张的步伐——就在昨日，市场监管总局无条件批准了腾讯收购搜狗公司的股权。

　　不过对于合并的两家平台来说，差距有可能被进一步拉大：早在合并之前，斗鱼在业绩方面就明显不如虎牙。财报显示，虎牙公司2021年第一季度总收入达到26.05亿元，同比增长8.0%。第一季度净利润同比增长到2.66亿元，连续14个季度实现盈利。

　　但斗鱼一季度营收则下滑至21.57亿元，净亏损为7070万，去年同期净利润为2.97亿元，这也是斗鱼连续两季度亏损。

　　原本计划通过合并提升经营能力的斗鱼，愿望可能落空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虎牙斗鱼合并戛然而止，也让赛道其他玩家看到了弯道超车的机遇。

　　《艾问人物》记者认为，道理不难理解，正如滴滴系App下架后，美团打车、高德打车、曹操出行趁势崛起，急不可耐分食滴滴所占市场一样。虎牙与斗鱼的合并失败，对其他游戏直播平台来说，特别是对快手、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来说，利好绝对大于利空。

　　如果我们再将目光放长远，不论是时间纵向，或是行业横向，2021年对中国互联网巨头来说都是不寻常的一年：

　　从阿里182.28亿元的史上最大罚单，到滴滴系的全军覆没，再到腾讯合并案被禁止……中国互联网领域跑马圈地、赢者通吃的野蛮生长阶段结束了，反垄断强监管的时代，已然到来。

　　但是，过去的不论好坏，都已经成为历史。正如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中的原文：“What‘s past is prologue”——凡是过往 皆为序章。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