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风波的自动驾驶明星公司图森未来,在重掌控制权的创始人陈默和CEO吕程主导下,近期宣布进入生成式AI应用领域;另一个负气出走的创始人侯晓迪,则带着L4级别自动驾驶的理想开始新的创业,曾经的内乱表面看来已经走向平息。
但蓝鲸新闻获悉,侯晓迪在频繁接受媒体采访、表达对新公司Bot.Auto笃定的决心的同时,另一边正在低调拉拢图森未来的中小股东,对图森未来账面上的巨额现金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一场控制权大战又将上演。
围绕图森未来的纷争,一些关键信息始终不够清晰:陈默为什么离开?侯晓迪为什么被董事会罢免?侯晓迪联合陈默夺回图森后,又为什么离开?以及在高调创业后,侯晓迪为什么又试图夺回图森?
虽然侯晓迪本人在上述事件发生时,曾通过社交媒体对外回应,但始终没有完整的细节。尤其在这些事件中,被定义为侯晓迪对立面的高管团队如陈默、黄泽铧、吕程,国内的投资方新浪、鼎晖,以及图森中国的高管及员工等,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均保持沉默。
为还原这些缺失的内容,蓝鲸新闻采访了多个上述列表里的知情人士,逐步将关键信息拼接完整。随着这些细节一并浮出水面的,则是被视为图森精神领袖的天才科学家侯晓迪,所不为外界了解的另一面。
蓝鲸新闻记者也联系到了侯晓迪本人,侯晓迪表示拒绝接受采访。
创始人的决裂
图森未来曾是自动驾驶领域的明星公司,凭借领先的技术实力和成型的商业生态,在激烈的竞争中杀出重围。
作为图森最重要的创始人,陈默和侯晓迪被外界描写过多次:前者作为连续创业者,擅长融资和商业落地,后者作为天才科学家,是图森技术的灵魂人物。而上市前出任图森CEO的吕程,具有深厚的金融背景,是为上市引入的职业经理人。
与其他中概股公司不同的是,因自动驾驶技术及数据问题,图森于上市前受到CFIUS(CommitteeonForeignInvestmentintheUnitedStates,即“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的审查,这是一个由美国财政部牵头、涉及美国政府内诸多部门、负责对外资企业在美投资进行国家安全风险审查的特殊机构。CFIUS与图森最终达成的协议为:新浪委派的两名中方董事到期后不续任、中国公司和美国公司的技术隔离、CFIUS指派国家安全董事进入公司。
最终图森于2021年4月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估值最高超过80亿美元。上市后的图森分工明确,董事长陈默长期驻扎中国,负责运营中国公司,长期在美国的吕程和侯晓迪,前者作为CEO负责美国公司,后者担任CTO并出任董事。
但由于风格不同,在美国公司管理过程中,吕程和侯晓迪发生严重分歧,侯晓迪向陈默进行求助,并以“二选一“的方式要求中方董事(此时新浪委派的董事依然在任期内)做出选择。经过陈默的多次沟通,新浪方最终同意并接受了陈默的理由:侯晓迪是多年走过来的创业伙伴,是这家技术公司的核心人物,公司不能没有侯晓迪。
这并非陈默第一次在人事斗争中支持侯晓迪,早于吕程几个月离职的图森联合创始人黄泽铧,曾多次与侯晓迪发生矛盾,也是由陈默出面请其离开。图森的投资机构新浪投资部的林明(化名)将陈默描述为“奉献型”人格,只要侯晓迪提出需求,无论是在美国设立公司还是加大研发力度,他都会尽力满足。
在罢免吕程的过程中,侯晓迪同时要求出任董事长,理由是陈默常年在国内,自己一人在美国,未来面对全是美国董事的董事会,需要更多权力。陈默同意了这一要求,卸任董事长后在图森仅保留董事席位。
2022年3月图森公告了这一变动:侯晓迪出任CEO、CTO和董事长,成为图森的独立掌权者。然而仅3个月后,图森又公告陈默卸任董事,这意味着陈默彻底离开图森。
对于陈默的离开,官方说法是他后续将成立重型卡车公司Hydron,因与图森存在业务重叠,远离董事会是为避嫌。图森未来的核心管理层人士称,避嫌确是事实,但卸任并非陈默主动提出,而是已经掌权的侯晓迪,以该理由多次游说陈默的结果。
出于对侯晓迪的信任,以及对图森未来发展的支持,陈默选择同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仅在卸任董事第二天,就收到来自CEO侯晓迪授权同意、针对其个人的合规审查,审查内容是其个人与Hydron及图森的利益关系。
这一点让陈默感到异常愤怒,上述图森未来核心管理层人士透露:“Hydron侯晓迪从头至尾都知情且参与,项目完全透明,内部没有什么秘密。在陈默卸任第二天就发起审查,显然是早有预谋。侯晓迪这样的举动让陈默震惊,认为侯晓迪把自己骗出图森。”
陈默似乎已经不能再以“以公司利益为重”的理由安慰自己,由此,陈默彻底与侯晓迪决裂。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侯晓迪独揽大权前后,正值新浪方委派董事任期满后不再继任的阶段。新上任的美国董事对Hydron有质疑在情理之中,本应能够合理解释的事情,却因侯晓迪出人意料的声称“不知情“,让图森再次陷入CFIUS审查困境。
多个信源均对蓝鲸新闻记者表示,早在上市之前,包括侯晓迪在内的创始团队和董事会,就已经开始讨论造车。这一战略背后的原因是,2021年正值自动驾驶风口,虽然图森已经跑出绝对优势,并拿下重型卡车Navistar的订单,但重卡车厂进入自动驾驶技术领域,是一个已经能看见的趋势。
为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被动局面,图森需要绝对可靠的重卡OEM合作伙伴,自己造车是最优解。没有将造车放在图森体系里,则是考虑当前时间点,不能既做裁判员又做运动员,影响正在合作及潜在的合作伙伴,陈默具备多次创业经验,由他来出面创办这家公司最合适。
Hydron的所有安排,上市后至少两次在董事会上公开讨论,并留下会议纪要。知情人士对蓝鲸新闻表示,侯晓迪不仅参与这些会议,并且是图森与Hydron潜在合作业务的技术相关牵头人,对于Hydron项目100%知情。
但诡异的是,当新任董事和美国安全董事对于Hydron提出疑问时,侯晓迪却在董事会上失声痛哭,声称完全不知情。据在场相关人士透露,侯晓迪的这一举动也震惊了当时在场、曾参与此前讨论Hydron董事会议的董事。
图森时任掌权者声泪俱下的否认,很容易让新的董事及美国安全董事认为Hydron有猫腻,如果侯晓迪“无辜“,那么陈默肯定逃不了干系。于是就有了前文对陈默的合规审查,以及后来CFIUS以技术和利益输送为由,针对图森和Hydron展开的第二次审查。
这一闹剧很快传至中方股东,林明表示,事情发生后其曾不断追问侯晓迪“为什么不说实话”。林明认为,侯晓迪作为董事长、CEO兼CTO,完全有话语权和逻辑将此事解释清楚,而非将自己摘干净推动事态恶化。
但对于这些追问,侯晓迪始终“已读不回”。
独自掌权的6个月
自2022年3月吕程离职到2022年10月侯晓迪被董事会罢免,侯晓迪独自掌权了6个月。在陈默卸任董事、新浪方委派董事到期不再续任后,有长达数月的真空期,陈默和中方的股东们表示,除了被要求配合公司董事会的内部调查,并不知道侯晓迪在干什么。
彼时,图森的董事会席位中已经没有中国董事在任,在图森中国业务高管眼里,似乎侯晓迪努力想通过做一些事情来向董事会示好,就像他极力撇清自己与Hydron的关系一样,但有些要求超越了边界:比如侯晓迪以董事会调查为由,要求中国公司向美国公司提交中国所有的运营数据、代码、车辆行驶数据及员工个人数据。
董事会内部调查的主要是Hydron与图森潜在的关联交易,并不涉及上述数据。并且根据图森上市前与CFIUS达成的协议,为保护数据安全,中、美两国业务技术及数据相互隔离且不能互通。
有图森中国员工对蓝鲸新闻表示,此前吕程在位期间从未以任何形式或理由,向中国公司索要过这些数据。而从中国技术及数据安全的角度考虑,中国公司也不可能向美国公司提交这些数据。基于以上原因,图森中国业务的CEO郝佳男在面对侯晓迪的多次数据索要时,均表示拒绝。
但在时间顺序上,在拒绝提交数据后,图森中国员工很快就收到由侯晓迪授权的、针对中国团队高管及员工的个人合规审查,并且侯晓迪以董事会不同意为由,拒绝向中国员工发放一笔已经规划一年、此前董事会已经开会讨论并同意发放的期权。
图森中国的团队也早已感受到,侯晓迪仅将中国业务作为其自动驾驶梦想的补充,甚至侯晓迪曾一度要求满足美国国家安全董事提出的诉求,停止与福田的合作,而福田正是图森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在这种背景下,基于对自己曾经负责的中国业务、以及中方股东的责任,陈默曾一度牵头出售图森中国业务,该举动得到侯晓迪的支持,但最终却因流程和审批的复杂性没有落地。
然而侯晓迪始终未取得新董事会的信任。独自掌管图森半年后,侯晓迪突然被董事会罢免。董事会对于外界的解释是:“从根本上说,我们对侯晓迪的判断力、决策力和作为CEO领导公司的能力失去信任和信心”,董事会也承认,这与其发起的Hydron审查有关。
侯晓迪写了一封悲壮的公开信,质疑董事会的流程和结论,“我的职业和个人生活完全透明,与董事会充分合作,因为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少媒体在报道此事时分析称侯晓迪可能是因为“背锅Hydron”而被罢免。
但事实上,根据图森在2024年5月份与CFIUS的和解公告,针对Hydron公司的审查结论,图森与Hydron之间的交流不存在任何过错,公司仅对罢免美国安全董事委员会承认错误并达成和解。这显然不是侯晓迪被罢免的真实原因。
多名接近董事会的知情人士对蓝鲸新闻表示,一方面侯晓迪知情Hydron的事情最终被董事会发现,加上其混乱的管理和任性的战略,最终让董事会做出罢免举措。
据上述图森员工透露,侯晓迪在管理采用的中心化管理方式:各个业务部门不允许单独沟通,所有部门都需要向他汇报,由他来向各个部门传递信息,这极大的降低工作效率,让各部门之间难以合作。
或许天才多傲慢,多位受访者表示,侯晓迪很难容忍与他不一致的声音,他会立即攻击与他意见不一致的人。集权式管理外,更是会狠抓细节亲力亲为,这对于公司一号位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侯晓迪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曾反思,“以前我觉得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就够了,但现在我认为我需要制定核心战略把所有层面凝聚在一起。……现在我自己抓的细节少了。如果一个算法问题要晚一个月才能被攻克,之前我可能一拍桌子,自己披挂上阵,现在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你们做不完我也不会自己下场做执行。但是我会把更多时间花在大方向上,在原则和战略上与所有人达成同步。”
但买来这个教训的成本是极大的,这一点体现在董事会对侯晓迪的态度上。据了解,吕程担任CEO时,由他主要来跟董事会沟通,作为CTO的侯晓迪,在董事会上仅针对技术问题进行解答。但侯晓迪上任CEO之后,其在管理上的短板、及前后不统一的言行很快在董事会上暴露,让董事会最终对他做出“失去信任和信心”的评价。
陈默的回归和侯晓迪的出走
作为早期投资图森的重要投资人,林明深度参与图森至陈默离职前。据林明回忆,他也是通过媒体报道,才知道侯晓迪被罢免CEO。虽然其并不满意侯晓迪在Hydron事件的行为,但基于多年的交往,依然给侯晓迪拨去电话表达关心。
林明表示,侯晓迪在电话那头哭诉来自美国的董事们对其恶意罢免,目的是完全夺取图森。他希望林明作为中间人与陈默沟通,由他俩联合行使超级投票权,将这些美国董事赶出公司。
超级投票权是一个上市公司常见的设置,目的是保证创始人对公司的绝对控制力,通常来说,超级投票权只给最重要的创始人。但在图森的架构里,陈默和侯晓迪拥有了同样31%左右的超级投票权。任何时刻只要陈默和侯晓迪共同行使超级投票权,就能绝对控制公司。
据参与图森上市架构设计的律师回忆,给出同样的超级投票权,是陈默主动提出的方案,这个方案还曾遭到律师的反对,但陈默比较坚持,他向律师表达的逻辑也很简单:他和侯晓迪股份一样,投票权也应该一样。
但对于林明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沟通任务。因为当时的陈默早已和侯晓迪无来往,对于林明传递的诉求,陈默坚决不同意,背刺一事让他再也无法信任侯晓迪,他甚至主张新浪及其他中方股东和他一起卖股票,即使当时股价已经从高点跌去95%,也要彻底与图森划清界限。
这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提议,尤其从利益角度考虑。对于中方股东来说,说服陈默回归是最有希望的选择。在此情形下,多个中方股东轮番作为中间人,劝说陈默与侯晓迪联手。无奈之下陈默提出非常苛刻的回归条件,第一是让吕程回图森重任CEO,第二是要求侯晓迪的超级投票权授予其使用,期限为两年。
对侯晓迪来说,把他亲自赶出公司的人又迎回来,显然并不容易接受,但为了把罢免他的美国董事们赶出公司,他最终选择了同意。
2022年11月10日,从图森未来的公告中可以看到,陈默获得超级投票权授权后,开除了董事会除侯晓迪外的所有美国董事,并任命吕程为CEO,任命自己为董事会执行主席。在此前的回归谈判中,陈默同意了侯晓迪继续出任CTO的要求,但因罢免侯晓迪的董事会曾对其个人启动内部调查,流程上需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再进行CTO任命。
然而陈默和吕程接手的,和半年前的图森已经完全不一样,反应在股价上:2022年3月吕程离职时,图森股价为16.97美元/股,较发行价40美元/股下跌达58%。但从2022年3月到2022年10月31日侯晓迪被罢免,图森股价从16.97美元/股跌至3.43美元/股,仅半年跌幅就达到80%。
有几件事情让陈默和吕程震惊,第一是侯晓迪自掌权以来几乎不去公司,而是把所有高管都喊到家里开会。那时美国疫情的封控措施早已解除,作为最高决策人完全不进公司非常不合理。而核心的技术人员高管,已经半年没有和侯晓迪沟通,原因是他们提意见侯晓迪不喜欢听。
第二是为在自动驾驶方向上高歌猛进,侯晓迪在图森成功完成IPO融资后,开始疯狂招聘技术研发人员,仅一年时间将美国研发人员从约600人增长到超1000人,2022年图森总现金支出近4亿美元,这对一家收入忽略不计,且离商业化还较远的公司来说,现金流枯竭危机将很快到来。
第三件事情最为致命,原本合作密切、已下订单的重卡厂商Navistar和Scania,在侯晓迪担任CEO期间要求终止合作,让图森原本引以为豪的商业化生态不复存在。据知情人士透露,吕程重任CEO后,曾试图与上述厂商重启合作但均遭到拒绝。
“这些重卡厂商终止合作的原因,是当时与图森的沟通变的非常不顺利,他们称图森非常强势且完全不尊重他们,加上各种内乱和审查,他们选择终止合作。”上述知情人士说,“至于为什么不重启合作,一个半年内换了4个CEO、频繁被审查公司,谁敢保证不会再有变动?谁还敢继续合作?”
重卡厂商的撤离让图森的商业化遥遥无期,如果继续承担高额的研发成本,图森账面现金很快将入不敷出,于是陈默和吕程回归后,很快启动了美国公司的裁员。侯晓迪出离愤怒,甚至公开指责,图森未来刚刚解雇了数百名其认为“极有才华”的员工。
在当时的时间点,图森以前的竞争对手多数已经破产或转型L2辅助驾驶,而图森在美国失去了重卡合作伙伴,且面临复杂的地缘政治和CFIUS审查,为何侯晓迪依然保有激进扩张的“积极”态度?上述知情人士对蓝鲸新闻表示,侯晓迪曾表示过对未来乐观的原因是认为可以通过融资解决现金问题。
但显然,融资环境已经不容乐观。回归之后陈默和吕程开始倾向于缩减美国业务,转向日本、澳洲等国家重新建立商业生态,但侯晓迪并不接受:图森必须要做L4级无人驾驶,且主要阵地必须是美国。
经历过闹剧的陈默和吕程,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无条件支持侯晓迪的野心,他们需要面对公司账面资金在逐渐减少的客观现实。2021年年末,图森未来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有13.38亿元,但一年之后的2022年底,图森未来只有6.15亿元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
多名知情人士对蓝鲸新闻表示,三个人关于未来方向的讨论多次不欢而散,已经暂时失去超级投票权的侯晓迪,也清楚他的意见在最后拍板的董事会上不会被采纳,于是愤怒的离开公司,并带走部分核心员工,准备做一个新的“图森”。
新的控制权争夺战
侯晓迪离开后,混乱导致的“烂摊子”依然在延续,在经历裁撤美国业务、暂停上市、遭遇股东起诉并收到临时限制令后,图森于2024年的5月迎来与CFIUS针对Hydron审查的和解,并显示图森并无任何过错。8月15日,图森宣布进入生成式AI领域并与三体IP达成合作,试图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并尽快实现商业化。
而侯晓迪正在努力奔走为其创办的Bot.auto融资,他不断接受媒体采访来表达自己对自动驾驶的愿景和梦想。原本事态发展到这里,陈默与侯晓迪能够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是不错的结局,但实际上新的控制权争夺战已经暗流涌动。
知情人士告诉蓝鲸新闻记者,侯晓迪授予陈默两年的超级投票权,将在11月到期,2024年12月的股东会将选举新的董事会和董事长。在经历图森内乱后,或许更多的是出于利益考量,深度参与图森的经营管理的大股东们大多站在了陈默这边,中小股东则是留给侯晓迪的突破口。
天才科学家、一个坚持梦想的悲情英雄、慎勇者等,都是媒体给侯晓迪贴上的标签。据多个接触过侯晓迪的媒体人表示,侯晓迪有着一张与世无争的娃娃脸,真诚的沟通和表达,不断表达着他对于自动驾驶技术的热爱与执着,非常具有个人魅力。近期,侯晓迪更是频繁活跃在大众视野,据上述知情人士透露,侯晓迪在争取支持的过程中把陈默定性为商人,而自己则是科学家,“谁都会相信科学家”。而这也正是在上市初期,陈默努力想保全的侯晓迪天才科学家的形象,只是现在,双方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当初图森选择在美国设立研发中心,其实只是因为在商业模式上有可能跑通,因为美国的卡车司机人工贵。”上述图森中国员工表示,“实际上在无人驾驶的落地层面上,国内的政策和环境更加友好,在美国开展的更快仅仅是为了更快实现商业化。”但侯晓迪依然将再次创业的目的地放在了美国。
蓝鲸新闻获悉,侯晓迪正在向投资人推荐Bot.Auto的项目计划书。该计划书显示,这家专注于L4级无人驾驶的公司已经完成1050万美元的融资,并计划在2024年完成2500万美元至5000万美元的融资。投资圈人士对蓝鲸新闻表示,侯晓迪已经开始与国内的资本密切接触。
但在图森中国的股东方看来,自动驾驶已经成为大国竞争的核心技术之一。国内资本投资Bot其实是在重复图森的老路。只要非美国本土的资本投资“可能涉及美国本土安全的公司”,就必然会再次引发CFIUS的审查,这个过程将产生内耗并影响公司开展业务。
根据Bot的项目计划书,侯晓迪认为这家公司能够在2027年实现盈亏平衡,2028年实现规模盈利。在接受甲子光年采访时,侯晓迪认为2026年上半年,自动驾驶就能实现每公里的运营成本比人类更低。不过他也坦言这并不是行业共识,“其他人也都不相信,但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信仰里”。
如今的资本环境下,想要再用梦想来换取投资,显然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一级市场的投资人已经非常务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重新掌控图森这家账面上还有至少7亿美元现金及短期投资的公司,“通过创业实现自己个人信仰”这条道路,对侯晓迪显然更容易一些。
而不可忽视的另一个原因则是,虽然图森从未正式发起过对Bot的商业竞争调查,但图森确实有权利随时这么做。与此同时,图森掌握着L4级别自动驾驶技术的一些基础IP(已经公开技术的知识产权),并已经开始授权其他需要自动驾驶技术的公司使用,而侯晓迪需要继续做L4级别的自动驾驶,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些基础IP的授权。
据消息人士透露,在拉拢中小股东时,侯晓迪放话“必然会夺回图森“,已经失去美国董事们信任、也失去图森全部初创合伙人信任的侯晓迪,依然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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