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计接近目标

　　▌邱振刚 著

　　聂壮勋夜不能寐，他思考着：蒋介石不愿意原来的特务组织“力行社”一家独大，硬是分成了“军统”和“中统”两个系列，还故意让本来就关系不睦的戴笠和徐恩曾担任两家特务组织的头目。结果，原本煊赫一时的“蓝衣社”就此化为泡影。蒋介石当众说过，两个组织都身负党国重任，作为革命同志一定要亲爱友善，但是，两个特务组织这大半年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合作，反而是互相拆台。就拿这次窃取日军密码本的行动来说，那几具惨遭虐杀、被扔出远藤笠人住处的尸首，很可能就是徐恩曾手下的“中统”特工。

　　和国民党内乌烟瘴气的局面截然相反的是，中共的地下组织，个个志同道合，每个人都有一股为了消灭日寇情愿豁出性命的架势。自己所在的这个情报站，负责人马淮德只知道保存实力，他对日本人怕得要死，对窃取情报、铲除汉奸没多大兴趣，心思都花在巩固自己的地位上。他故意在这个区区三十多人的组织里培植了好几股势力。这样一来，几个处长争权夺利起来，他就能渔翁得利了。

　　望着黑沉沉的夜色，他越想越觉得绝望，于是暗暗下定决心，等完成了这次任务，一定要换个活法了。

　　第二天，苏慕祥回到贤良寺，继续做着搬运棺材的事情。这天下午，他和几个苦力正各自靠着一根柱子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那个监工跑进来，大喊着让他们赶紧去扛棺材。他们到了寺门，只见三辆马车停在那里，每辆车上都装着一只红漆棺材。这种马车是北平郊区农民常用的，骑马守在第一辆马车旁边的，正是文四方。只见他头戴藏青色缎帽，上面还镶着块一寸见方的白玉，身穿烟灰色府绸大褂，手里端着只景泰蓝的鼻烟壶，一副城外地主的打扮做派。

　　文四方赔着笑脸，凑到那个监工跟前，和他小声嘀咕了几句，又把几块银元塞到他的袖筒里。那监工眉开眼笑地朝文四方点点头，一转脸，又大声吆喝着，让苏慕祥和其他苦力把棺材扛进寺里。在北平，这种“窝脖儿”都是把一条麻袋搭在肩膀上，这样扛各种重物才好使劲儿。苦力们把棺材抬进后殿，这里已经有七八个棺材了。那监工拿鞭子在空中啪啪抽了两下，喝道：“待会儿吃完饭，你们都早点儿给我滚出去，要不然过一会儿皇军宪兵来了，看到寺里还有中国人，非得开枪毙了不可。你们小命玩儿完不要紧，还得连累我。”

　　中午吃完饭，苏慕祥趁着四周无人注意，按照早就商量好的标记，掀开那口没人的棺材盖子跳了进去。没多久，那监工就吆喝着苦力们赶紧离开，很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后，寺里安静了下来。苏慕祥知道最要紧的时刻马上到来。果然，短暂的寂静后，一阵马靴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似乎有宪兵看到了这几口棺材，叽里呱啦地吼叫起来。进来的人里，似乎有人是翻译，说：“皇军问，这里为什么有棺材？”

　　那监工小心翼翼地说：“禀报皇军，这贤良寺历来就在给人做法事时，在这里停放棺材，您放心，这些棺材里面都是死人。”那翻译说：“皇军让你把棺材打开，皇军要检查。”监工答应着，慢慢走了过来。“慢着！”翻译突然大喊一声。“皇军问，里面的人，是得什么病死的？”“痨病（即肺结核），痨死的。这里面躺着的，是一家三口，都得了痨病，前后脚死了，幸亏他们家有个远房亲戚有钱，来办他们的后事。”那个翻译刚刚翻译成日语，就听到日本宪兵的吼叫声。“皇军说，今天来不及把棺材运走，下次一定不能在这里停放棺材。”监工赶紧答应着，日军宪兵的马靴声又扑通扑通地向着后院移动。没多久，寺里又安静了下来。 （29）

海量资讯、精准解读，尽在新浪财经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