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极明确

　　▌邱振刚 著

　　赵秀沅本来很庆幸没有分到什么危险任务，心想无非就是站在寺外。接着她觉得不对劲，马上说：“穆公子，我一个弱女子，如果有大队军警赶到，我可没什么法子和人家较量。”

　　穆立民保持着微笑，说：“赵小姐，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军警赶到，你需要火速离开，马上向马主任报告此事。”

　　赵秀沅一脸迷惑，说：“向马主任报告？”

　　聂壮勋暗暗叹口气，说：“赵处长，穆公子的意思是，既然有大批军警赶到了，这说明这次行动已经暴露了，你需要报告马主任，把我们的情报人员马上疏散，躲避日本人的抓捕。”

　　赵秀沅这次明白过来，她脸上浮现出一阵犹豫的神色，嘴唇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穆立民说：“赵小姐，咱们既然一起商讨这次行动计划，你觉得计划里有不够周全的地方，就请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秀沅咬咬嘴唇，说：“聂处长，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只要你们——”她不好意思继续说，只是用手指了指聂壮勋和穆立民。

　　聂壮勋明白，暗暗摇了摇头，对她说：“赵处长，不是我和穆老弟一旦被捕就会叛变，只是咱们干情报工作，必须讲这条纪律，就是一旦有同志被逮捕，其余人必须马上隐蔽，所有的接头地点、暗号之类，全都不能再用。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并非是针对我和穆老弟而言。”

　　五个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聂壮勋不想多浪费时间，说：“我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打听清楚谁家遇到了丧事，会在贤良寺里办法事。这样的话，咱们提前潜入棺材，等着被送进寺里。”

　　穆立民皱眉想了想，说：“聂处长说得对。如果能找到要办丧事的，当然最好，如果一时实在不知道谁家会在贤良寺办丧事，我看不如捏造一户人家，由文大哥出面，说家中有三口人遇到劫匪，被杀身亡。这样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把三口棺材抬进贤良寺了。”

　　聂壮勋眼神一亮，说：“穆老弟，你这条计策太妙了。这种捏造出来的人物，就算鬼子以后发现不对劲，也没法从这条线索查到咱们的行踪。”

　　“穆公子，我看呀，”赵秀沅媚眼如丝地瞟着穆立民，说，“你这条计策最妙的地方，就是你们三个化装成尸首就可以了，要不然，还真的得和一具尸首藏在一个棺材里。啧啧，这事儿别说让我干了，想想就瘆得慌。”

　　几个人商议完毕，聂、赵二人回到自己房里。这个套间中只有一张大床，赵秀沅上床睡了，聂壮勋则和衣躺在外间的沙发上。他迟迟不能入睡，索性起身点着了一根烟，在一片黑暗中走到阳台上。面前不远的东交民巷，还是灯火交映，不时有名牌汽车穿梭出入，一阵阵舞曲从最近的几家外国领事馆中飘出。这座六国饭店里，更是猜拳行令声、说笑声从各个楼层传出。

　　他慢慢吐着烟圈，眼看着烟圈在夜色中升腾，消散，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刚刚离开武汉时的情形。那时，整个国民政府从南京迁出后，上万名大小官员们集中到了武汉，那时人心惶惶，觉得日本人随时可能沿着长江，沿着平汉铁路打过来。为了一张开往重庆的船票，这些平时衣冠楚楚的部长、处长们，都顾不得颜面了。那些格外有权有势的党国大员，不但要把自己的妻儿老小统统带上船，连自己的金银细软，都装了一箱又一箱，堂而皇之用军车送上船。就连自己一向敬畏的戴局长，这个时候最热衷的，仍然是和特务头目徐恩曾斗法。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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