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7日,丰都县包鸾镇细雨纷飞,雨雾模糊了东方希望重庆水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希望丰都水泥)矿场的边界,但依然可见翠绿遍布山峦。山脚下,一辆辆货车在矿场内来回穿梭,勾勒出一幅工业与自然和谐交融的生动场景。
“6年前,矿区还是晴天灰尘满天,雨天满地泥泞,一片萧索。如今我们却拥有3个国家级生态环保奖——获评‘国家级绿色矿山’‘国家级绿色工厂’,入选自然资源部发布的首批生产矿山生态修复典型案例。”公司矿务总监谢盛鹏告诉记者,实现这一转变,他们用了6年多。
转变的背后,是政府、企业和当地村民之间的紧密合作与相互支持。
遇到难题
绿植固土效果不佳
2009年,东方希望丰都水泥落户丰都。该企业集熟料、水泥、骨料、机砂、商混、PC构建、干混砂浆生产于一体,具备完整的水泥上下游产业链。
发展初期,东方希望丰都水泥按照相关规定,在采矿过程中同步进行生态修复,还专门修建了沉沙池。但遇到暴雨等极端天气,雨水夹带着大量泥沙从矿场流下,沉沙池根本汇集不了这么多泥沙,导致泥沙流入附近的河沟和耕地,影响生态环境。谢盛鹏说,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能赔偿,“连续暴雨还极可能造成滑坡,这样就不得不暂停生产,有一次企业就因此停产了5天。”
企业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些生态修复中种植的绿植,没想到这也是接下来最一波三折的故事。“绿植生长周期较长,短时间内很难见效,生长初期的固土效果并不好。”谢盛鹏说,矿场内总是尘土飞扬,还影响员工的身体健康。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增加植被覆盖率,但树木生长周期长,很难解决燃眉之急。”谢盛鹏说,他们还去咨询过专业公司寻求治理方案,可治理成本动辄要上千万元,“当时企业效益并不好,只能维持原有修复模式,所以效率一直较低。”
加之企业落地头两年,因为缺少整体规划,哪里矿石质量好就采哪里,哪里好开采就采哪里,既造成资源浪费,也导致环境更加恶劣。此外,职工流动非常频繁,每年流动率在百分之二三十,严重制约了企业发展。
求助村民
多方联手摸索出高效“土方法”
转机始于2018年。
那年,丰都大力助推企业走绿色发展之路,东方希望丰都水泥矿场有1900亩地需要进行生态修复。
“我们聘请地质研究院的专家,根据矿场的气候、海拔等因素,制定生态修复方案。”谢盛鹏说,没想到考察初期就遇到难题。当时企业种的是格桑花等常规品种,但因矿山开采区的环境恶劣、土壤贫瘠,植物存活率较低。“不仅起不到固土作用,还耽误了治理时间,成本也高。仅栽种第一批植被,我们就花费了超40万元。”
怎么办?
丰都县规划和自然资源局联合企业、地质专家多次商讨后,想到一个办法——向当地村民求助。当地的气候和土壤适合种什么,当地村民最清楚。
东方希望丰都水泥所在的亭子垭村村民热情支招:“狗牙根(土名)、黑麦草、三叶草、扁足根(土名)最适合在我们这里大范围栽种,你们可以试试。”
很快,东方希望丰都水泥便筛选了十多亩地来试种这4种草。经过两三个月的自然生长,狗牙根、黑麦草、三叶草长势非常喜人,尤其是狗牙根很适应在边坡生长,能够很好地固定坡度较大的泥沙。
正当东方希望丰都水泥准备扩大规模种植这3种植物时,又出现了新问题。由于矿场长时间日晒雨淋,再加上土壤中含有碎石,过于贫瘠,大范围栽种恐有风险。
“这次,我们主动邀请了当地村民参与每次讨论论证,大家一致认为要先改良土壤,还探讨出‘三年轮种法’的土方法。”谢盛鹏解释,“三年轮种法”即第一年先种高粱,因为高粱对土壤要求不高,不仅适应性强,还能促进土壤生物多样性、改善土壤结构;第二年种狗牙根、黑麦草和三叶草等草本和灌木,进一步高效固土;第三年再栽种合适的树苗,最终完成生态修复。
经过一轮试种后,“三年轮种法”被证实的确有用。随即,东方希望丰都水泥照此模式,开始大范围开展生态环境修复工作。
然而,规模一大,新问题接踵而至:第二年需要的本地草木都是些野生植物,根本买不到种子。“只有去山上挖!可我们不熟悉当地情况,更无法腾出人力每天去山上找草。”谢盛鹏说。
那么,草从哪里来?
企业缺草
村民漫山遍野挖草卖
东方希望丰都水泥缺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亭子垭村。村民林德祥敏锐地意识到,这既是商机,也能助力企业改变村子生态环境。
林德祥当即牵头成立了重庆德祥劳务有限公司,聘请全村闲置劳动力,帮企业找草苗。“本以为是件轻松活,一上手却发现很难。”林德祥说,企业需要的草苗量很大,而且只能靠人力漫山遍野地搜寻。
那段时间,不管刮风下雨,总能看到村民们三两结队,钻山林、扒草丛。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村民们翻遍了100多亩山林,终于凑齐了东方希望丰都水泥初期所需的草苗。企业生态环境修复稳步推进的同时,德祥劳务公司也获得了约120万元的劳务费,帮助村民增了收。
可喜的是,村民在寻找草苗的过程中,发现了另一种同样适合巩固边坡的野草——油麦藤(土名),如今也被广泛用于矿场的生态修复。
据统计,2018年至今,东方希望丰都水泥已投入5000多万元用于生态修复,除了“三年轮种法”,还采用露天台阶式分层开采技术,构建形成“先覆后采”土地循环、“截流蓄灌”水循环等系统,修复受损矿山50公顷,实现终了区域100%生态修复,年减碳307万吨,节省了一大笔生态修复方面的开销。
如今的矿区,绿意渐浓,树林中还多了不少野猪、野兔、山鸡,生机勃勃。东方希望丰都水泥也获评“国家级绿色矿山”“国家级绿色工厂”等国家级生态环保奖,入选自然资源部发布的首批生产矿山生态修复典型案例。
矿山生态环境的修复,也为亭子垭村发展养殖业提供了条件。
村民周方学身体不好,不能外出打工,看到附近的矿山修复区域野草长势极好,便于2020年开始养羊。“养羊相对我来说比较轻松。”周方学说,更重要的是小羊能就近找到草料,省下一大笔饲料钱。2020年以来,周方学靠着养羊,每年都能有四五万元收入。
“目前村里有十多户村民养羊,每年山羊存栏两三千头。市场价值约48万元,都是近几年新增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企业完成生态修复后,村民能够就近取用草料,可节约时间成本和饲料成本。”亭子垭村党委副书记张仕林说,6年前,大伙根本想不到,东方希望丰都水泥这样一个矿产企业,能为村子带来这样的生态价值和经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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