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天津日报
编者的话
在天津文化历史街区“五大道”之首的马场道,矗立着一座罗马式建筑风格的工字形三层楼房,虽然沐浴了百年风雨,依然坚固挺拔,古朴典雅,这就是天津自然博物馆的前身——北疆博物院。
110年前,法国学者桑志华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孤身一人,一路辗转来到中国科考探险。这位法国博士自称“进士”,足迹遍布黄河流域以北的大半个中国,历时25年(1914—1938),行程近5万公里,收获30余万件标本,创建了享誉世界的北疆博物院。在那个时代来华的科考探险者中,桑志华是唯一把绝大部分采集品留在中国的科学家。
如今,北疆博物院以原址、原建筑、原藏品、原展柜、原历史文献保存完整而被称为“活化石”,成为我国早期博物馆中独一无二的博物馆,吸引了来自各地的观众前来参观,见证着中法文明互鉴、文化科学交流的历史。
1914年3月,法国学者桑志华来到天津,由此开启了他在华科考探险逐梦之旅。其间,不乏因中西文化的碰撞与交流引发的故事。来华期间,他首次发现了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存,改写了中国没有旧石器时代的历史,从而昭示世界:中国是古人类的摇篮!他目睹张勋复辟的北京乱象,路遇日本人为张作霖之死降半旗志哀和此后的“东北易帜”……本书以翔实的史料和数百幅珍贵图片,展示了桑志华的科考历程和科学精神,从一个西方人的视角,再现了“中华民国”时期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风土人情……
桑志华是一座连接远古与现代中西方科学文化交流的桥梁,是促进中法科学文化交流的使者,在这一点上,桑志华所起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跨越一个世纪,由桑志华逐梦东方引起的种种故事仍在继续,不断促进中法民间的人文交流。
今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中法两国都拥有悠久的文明历史。在文明互鉴、文化交流的视野下,以桑志华逐梦东方所引发的中法科学文化交流、民间人文交流一定会越来越密切,并不断向广度深度发展。
凡是从事编辑工作的都知道,在选题环节,能不能做到发现好的作品,编辑的眼光、编辑的学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编辑要是有好“眼力”,好选题、有价值、有特色的作品,就不会从你眼皮之下“溜走”。如果没有眼光,走眼了,好作品也会从你手中溜走。可见,慧眼识珠是做编辑的基本功,是衡量一个编辑能力的一种标志。今天,面对《法国“进士”逐梦东方——1914—1938年桑志华(Emile Licent)来华科考探险记》这部沉甸甸的书,我很有底气地说:我的眼光、我的学识还是不错的。我没有走眼。
我不仅拍板立了项,还与作者于树香、责任编辑于宏雷围绕书稿的修改,进行过多次交流。我认为,该书体现了三种精神。
第一,本书真实再现了桑志华献身科学的可贵精神。
诚如邱占祥先生在序中所言:不要忘记桑志华!当年,桑志华是以传教士的身份来到中国的。但他没有传教,而是执着地、默默地做了一件大事:创建了一个自然博物馆,从而为中国留下了一个当时世界上第一流的博物馆——北疆博物院(天津自然博物馆的前身)。
法国“进士”逐梦东方。为了圆梦,桑志华从1914年到1938年的25年间,以苦行僧式的刻苦耐劳和献身精神,以惊人的毅力,靠驴和骡子、靠双脚,带着几个工人,跑遍大半个中国北方,搜集了大约30万件动植物、矿物和古生物化石标本。他留下的《行程录》包罗万象,从政局时事到军阀战事,从工农业生产、地貌、气象、动植物品种到普通民众婚丧嫁娶风土民情,为后人研究这段历史留下宝贵的资料。必须指出的是,当年来中国进行科学考察的有很多洋人,其中不乏传教士,但不少科考者把采集品都卷走、盗走了。而桑志华则把绝大部分采集品留在了中国,并建立了北疆博物院。可以说,他是唯一的。他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古人类学、古生物学以及动植物学,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于树香博士的这本书,真实再现了桑志华逐梦东方的全过程。尽管,如邱老在序中指出,书中还有一些“缺憾”之处,但这部兼有学术性、文学性的传记,的确能起到“铺路石”的作用。本书不仅恢复了桑志华本人的真实面目,而且给予他公正的评价。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忘记桑志华。讲到近代中外文化交流,也一定会提到桑志华!本书一定能对中法两国的友谊和文化交流起到积极的作用。
第二,本书体现了作者严谨的治学精神。
大家知道,近年来浮躁之气遍布学术界。很多学者失去了往日的定力,难以静下心来做学术研究,从而导致有独到见解的原创性作品少得可怜。
于树香女士撰写的《法国“进士”逐梦东方——1914—1938年桑志华(Emile Licent)来华科考探险记》一书,可谓十年磨一剑的结晶。
其一,作者是历史学博士,但不是专业研究人员,而是一直任职政府机关,分管文化工作。这部跨界创作,是业余时间完成的。没有点儿定力和恒心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真的是难能可贵。
其二,本书创作于2002年,原拟 2014年出版。人民出版社立项后,为保证书稿在学术性方面不出纰漏、不出笑话,能够经得起推敲,于树香认为必须得到古生物学专家邱占祥先生的认可。邱先生提出意见后,她又用了三年多时间进行打磨,才形成了定稿。
其三,研究桑志华需要一定的勇气。因为他是一个法国传教士。以往,国内学术界对西方来华传教士研究是一棍子打死。诚然,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后干了不少坏事,但有些传教士也做了一些好事。比如:近代中国第一家出版机构、第一本期刊、第一张报纸,都是传教士办的。这些出版物在传播新思想、新知识方面起了不可抹杀的作用。有些传教士在西学东渐、中学西传的中外文化交流过程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于树香女士对传教士出身的桑志华进行实事求是的探究和定位,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
其四,作者坚持论从史出,有一份材料说一份话。书中大量引用了桑志华的日记和文章。作者在后记中袒露:为展示桑志华在华科考探险的足迹和取得的成果,她翻阅了桑志华著述的427万字的文献和在华期间发表的论文;为澄清一个个谜团,查阅了国内外专家学者发表的有关桑志华的文章;为了弄清楚那些地质、考古、古人类和古生物化石等领域的专用术语,“恶补”了相关知识,更可贵的是,她对收集的所有信息进行了爬梳剔抉,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力求真实公允。这是做学问的真谛和底蕴。
所以,我坚信,本书不会成为昙花一现的作品。以后,专家们谈到近代中外文化交流,也一定会提到桑志华!一旦提到桑志华,就会想到于树香女士撰写的这本书。
第三,本书的审读、加工过程体现了编辑的工匠精神。
要让书有生命力,且“比人长寿”,编辑环节必须践行工匠精神。责任编辑于宏雷在审读、加工这部书稿过程中,做到了“熟谙作者之思路,深味作者之意旨”,能够“辨其所长所短”,并“具其所长所短”,和作者沟通,商量如何进行修改、完善和升华,力求做到精益求精、精雕细刻。可以说,从定稿内容的取舍到行文表述,从注释条目及内容的确定到全稿结构的调整,责编与作者进行了为时两年多的反复推敲,又是数易其稿。她俩除了面谈,经常“煲电话粥”,一通话就是一两个小时,就书稿中涉及考古等专业性强的内容,对翻译的人名、地名以及表述不清或有歧义的内容,商量如何求助相关专家和通晓法语的专业人士来解决难题。由于桑志华科考的地点有相当数量位于少数民族生活区域,还对涉及少数民族以及藏传佛教的相关内容做了慎重处理,请相关专家学者和宗教人士进行了审改。
《法国“进士”逐梦东方——1914—1938年桑志华(Emile Licent)来华科考探险记》是一本友情的书,是一本凝聚着作者于树香与责任编辑于宏雷友情的书。因为我是知情者、见证人,我有资格这样说。
作者为人民出版社原副总编辑、中国编辑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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