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人民政协报
桃石图(国画)吴昌硕 作
芋头螃蟹(国画) 齐白石 作
雉 鸡(国画) 王雪涛 作
松枝双猴(国画) 陈半丁 作
芭蕉栀子(国画) 陈师曾 作
和平万年(国画) 陈大羽 作
万里一击中(国画) 李苦禅 作
彩 荷(国画) 崔子范 作
纵观中国美术史,动植物形象自古已存。彩陶、青铜器、画像石、绢帛、宣纸……皆记载着花鸟画的成长轨迹。
唐代花鸟画独立成科,边鸾创制折枝法,营构出“点画荡漾空际”的游心灵境;五代的“黄筌富贵、徐熙野逸”,开启了影响后世千年的两大花鸟画审美风格;两宋时期,花鸟画以空前的精微谨严,折射出理学“格物致知”的积极有为品格;元代以降,“比德”思想日趋确立,“比兴”手法大量运用,“生意”观念深入人心,花鸟画成为明志、寓情、畅神的重要载体。尤其写意的勃兴,使花鸟画真正实现了生命抒写的飞跃。数百年间大师辈出,他们移生动质,变态不穷,石田之清雅、白阳之豪放、青藤之狂傲、八大之冷逸……既表现对象的自然生命状态,更传达自我的生命信息,展示着一个个从自然美到艺术美、从自然生命到艺术生命不断升华的动态过程。
象随笔化,景发兴新。及至19世纪,花鸟画在中西文化艺术的碰撞与对话中萌发新质,孕育出匹配于时代的语言形式。虽面对种种困境、矛盾,但空前的视域拓展和巨大的文化张力,为画家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铺设出一条通往未来的新途径。吴昌硕正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其写意花鸟画一扫画史数百年的循旧陈习,焕发出沉雄、坚韧、温暖的时代新貌,用两个字概括,即:苍朴。
苍者,苍茫、苍劲也,乃历经淬炼而致的深厚与坚韧。朴者,本质、本真也,是绚烂至极后的返璞与纯粹。在缶翁笔下,二者相融相生,直承华夏文脉的源头活水,将有限和无限、感性与理性、现象与本体、自由与必然统于一体,领审美之潮流,辟境界之新天,有力推动了写意花鸟画的发展。
溯苍朴之所由,可见石鼓文的影响鞭辟入里。作为中国最早的石刻文字之一,石鼓文上袭西周金文,下启秦代小篆,以未经雕琢的古拙尽显历史沉淀的沧桑质感。诚如唐代韩愈《石鼓歌》所云:“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金绳铁索锁钮壮,古鼎跃水龙腾梭。”吴昌硕常年研习石鼓文,承之、鉴之、化之、新之,使写意花鸟画也潜移默化地浸润了石鼓文的历史气息、艺术特质、审美精神与文化品格,并涵泳出独特的意趣。其线条盘曲交错,恣肆纵横;墨韵醇厚酣畅,层叠铺漫。每一处笔触转圜,每一道墨色渗化,恍若镌刻流光的痕迹,承载岁月的厚重。
吴昌硕写意花鸟画的浓郁生活气息,亦是苍朴之风的别样体现。国色天香的牡丹、娇艳欲滴的海棠、清贵高洁的水仙,纷纷走出宫苑府邸,带着一种熟悉感走进寻常百姓家。而田园风物、蔬菜瓜果,同样充满人间烟火气,弥散出亲切动人的市井情调。画家腕底起风雷,信笔自有神,以金石的高古意蕴和写意的质朴表达,玉成了一种体象卓然、殊今异古的审美风致,雍容和煦,天真烂漫,折射出昂扬的时代气象。
适逢吴昌硕诞辰180周年之际,中国美术馆精选馆藏,以吴昌硕为原点,纵横推展,汇集其同辈、弟子以及隔代呼应诸位大师名家写意花鸟画佳作,在历史梳理中展开比较研究,展示其间的承变关系。他们或立足传统,或以西润中,或中西结合,或依中而变,不断为写意花鸟画的文脉赓续注入汩汩生机。
今天,我们再次回望先行者开启的世纪新风,抚触百年写意花鸟画的脉搏律动,必将深刻体会到中华文化绵绵不绝的生命精神与浩瀚无垠的生命境界。
(此文系展览前言,作者为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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