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我说梵净天下风

转自：新民晚报

写过一篇《等的就是这场瑞雪》，文章发表以后，有朋友在晚报上读到了，对我说，一场雪你就写了篇雪景散文。我们连梵净山这座名山都不曾去过，究竟是个什么样貌，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写详细点儿，也可以让我们全面地领略一番梵净风光？这一篇小文，就是由此而来。

我要写的是梵净天下风。

在云贵川为主的西南三省及两湖（湖南省湖北省），流传一句民谚，说的是：人说峨眉天下秀，我说梵净天下风。

不明白的人会问：风？风难道也看得见吗？我们一般的认识，风只能感觉得到，肉眼是看不见的。我要说，上了梵净山，无论是冬夏还是春秋，都能看到梵净山的风，并能感受到登山过程中特有的一山四季。这一山四季的强烈印象，就是梵净山的风带过来的。只因梵净山是横亘在楚蜀黔大地数百公里的武陵山脉主峰，它是贵州省的第一山，是屹立于云贵高原向湘西丘陵过渡大斜坡上的山体。放眼望去，只见主峰高耸入云，山体庞大而深邃，绵延无尽的峰峦巍峨而雄奇。也即中小学地理课上都要讲到的，中国大地三级阶梯向二级阶梯的过渡地带,是冬日和夏日季风出入整个云贵高原的主要途径。云行雨运，便生不息的风。风声啸啸过岭穿林，风便出。听其风声，会感觉特别明显。时而浑响如雷贯耳，时而尖叫似哨音，时而如空谷鸣音，清越而持久不息，令人难忘。只因梵净山的山势陡然抬升，刹那间，风向变化急速浑然，所有进山的游客都能感受到垂直上升的气流。故而顿时让人看到眼前风云奇幻，云海翻腾。

只见堆叠在一起的白云在慢慢地往上升腾，把所有的远山近岭全遮住了！而往往在这一瞬间，驰名千百年的梵净山瀑布云亦同时出现。只见云流陡然间从天际而降，跌下深谷。气流云流顿时巨浪狂涛般交织在一起，浩浩茫茫，气吞万物，被无数有幸一见的游客叹为大自然的惊世绝技：婀娜多姿而又神秘朦胧，轻盈美妙却又豪迈汹涌。每每观之，总有游客发出连声赞叹和尖叫得不忍离去。且不时地重复着：不虚此行，不虚此行！真可谓旅游一大乐趣矣。

待到回过神来，细思这一幻影般的奇妙景观之现，完全赖得是梵净山的风。而一路攀山登顶途中，人只会觉得一会儿风是从山谷深处吹来，一会儿风又是自上而下拂来，一会儿却又是从左侧凛凛而来，待好不容易辨别出左侧是梵净山的西面，迎头又是一阵风从东面刮来。总而言之，拐过一个山弯弯，又会察觉从北面或是南面吹过来的风。风一变方向，素洁如银的云海便幻化出截然不同之景观。真所谓惟风而变，惟变而灵。

就在这一过程中，一忽儿艳阳高照，风儿变得温柔而又轻抚人的脸颊；一忽儿却又从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厚重而灰黑色的云层里洒下阵阵雨水，浇得人无处躲藏，而风声飒飒，顿时让人如遇寒流，一下子从夏日进入了隆冬时节。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一道祥光穿透云层，眼前又是一亮的同时，山风又带着暖意迎面拂来，简直是如沐春风、如临秋高气爽的时节。风儿过处，厚实多变的云海消失在山的尽头，攀高望去，只见蓝天白云顿呈眼前，心情同时会觉得振奋而又愉悦，山山岭岭间喜气洋洋。细往峡谷之间凝望，风儿又嬉戏般拂来轻纱薄绫般的云彩。梵净山之神奇玄妙，全赖的是风来云散，云来风散。云去雾来之际，所有的人在用心地体验过这一切之后，尽睹风云奇观之际，亦会感觉灵魂得以尽洗浑浊。

这就是梵净天下风给你我的启示，也是大自然恩赐给人类的梵净之意味。（叶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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