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哈尔滨日报
□田孟龙
萧红故里的一草一木,都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息,那是岁月的芬芳与北方独特风物的馨香交织而成的味道。而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着一株世所罕见的百年仙人掌,它见证了萧红故里的风物故事,成为呼兰河畔的一个传奇。
呼兰,这个哈尔滨城北30公里的小城,因萧红而闻名于世,地理位置优越、经济发达,是哈尔滨的九区之一。一条弯弯的呼兰河,缓缓地流过这里,滋润了这片肥沃的土地。沿着呼兰河畔的小径慢慢行走,看着萧红曾经看过的风景,耳边似乎回荡着这位进步作家笔下的故乡叙事,那些关于童年、关于家乡、关于生活的才情细语,像河面上的波浪,轻轻触碰着我的心弦。
萧红故里的百年仙人掌就在哈尔滨市呼兰区西岗公园一侧花房中,比邻萧红纪念碑、青丝塚。《呼兰县志(1991-2003)》记载,仙人掌起初由呼兰城内山东移民阮从武栽培于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民国十六年(1927)献给西岗公园花房。历经几代花工抚育,现仙人掌株高10多米,花冠延展20多米,花期自3月始长达9个月,明黄的花朵落后结果,其果实大似西红柿、小似核桃。
走进西岗公园的仙人掌花房,超过4层楼高的仙人掌赫然入目苍翠依然,次第绽放的明黄花朵点缀其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花冠间彩蝶起舞,像飞翔的花朵在膜拜着这株百岁奇葩。它宛如一位时光渡口的守护者,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美好。2011年,以“亚洲人工种植寿命最长且最高的仙人掌”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每年吸引着几十万国内外游客慕名观赏。
在百年岁月中,这株仙人掌经历了3次软腐病和茎腐病的磨难,3次高空生根,几乎夭折。2014年,经历了最艰难的一次救治,历时4年,仙人掌最终顽强地重新生根,形成三根三干。虽经此磨难,百年仙人掌长势却越来越好,花期竟然提前到3月份。4月到5月是百年仙人掌的盛花期,朵朵“仙花”相继开放,花落结果,形成一道花开艳丽、果实累累、花果并存的美丽奇景。
仙人掌的象征意义通常与坚强、勇敢、刚毅和顽强的生存能力联系在一起。它是一种生长在干旱和贫瘠土地上的植物,原产于南美洲,中国于明末引种,主要分布在海南、广东、福建等地。萧红故里的仙人掌,张扬着一种品格,那是顽强生命的力量和对抗逆境百折不回的信念。它像一位直面挑战、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的猛士,傲视百年于北国,最终成就“世上奇观”“百岁奇葩”。
百年仙人掌是萧红故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它不再是百年前那棵稚嫩的幼苗,而是历经百年光阴,变得粗壮而坚实。它的身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依然苍劲挺拔。没有苍翠欲滴的叶子和迎风摇曳着堂皇的冠盖,而是用披身的刺保护着尊严,用厚实的肉茎抵御北地苦寒的侵袭。它将勇敢与顽强融入了血脉,就像一位沉默的诗人,以坚韧生命的形态,高吟着勇气的赞歌和顽强的灵魂。
百年仙人掌前,游人或默然肃立,或礼敬环行,它似乎已经成为了人们心目中坚韧与顽强、毅力与希望的寄托。面对生存的艰辛、悲苦的命运、凄凉的人生,只要坚守坚韧不拔的顽强与信仰,就能笑傲艰难险阻,迸发属于自己人生的光芒。每当花期来临,百年仙人掌以通身的繁花笑对人间烟火,让人看到身处逆境坚贞不屈的意志和希望的力量,仿佛是萧红顽强与坚韧精神的象征。
萧红,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她骑在纸背上从呼兰河畔出发,哈尔滨、青岛、北京、上海、日本、临汾、西安、武汉、重庆、香港,艰辛尝遍。离家出走、逃婚、顾此失彼的爱情、革命、漂泊的经历,是她个人的传奇,也是有着某种历史必然性和时代共同性的传奇,她象征着我们这个民族曾经有过的苦难和抗争,一个作家对家国命运的担当和对个人自由及人生价值的追求。
我始终相信,世间万物的存在都带着使命,都有其自身的风骨。萧红,一个北方女子,面对生活的磨难、民族的危亡,她选择以笔为枪,勇敢踏上命运的生死场。她的文字,如同仙人掌的刺,虽尖锐却饱含着深情;她的作品,如同仙人掌的花,虽不张扬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她以一个漂泊的知识女性的故园之思,书写了旧中国的苦难、生命的坚韧和对底层人民的同情。
萧红文学抵抗的《生死场》,回望心灵原乡的《呼兰河传》,让呼兰河和呼兰城被世人知晓,成为中国版图上一个鲜明的文化地标。萧红的作品,就像屹立不倒的百年仙人掌,超越时空、跨越时代,依然绽放出美丽的容颜,释放着顽强生命的张力。萧红已逝,但她的精神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对于呼兰来说,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名字,而是代表这方水土最动人的文化符号。
生命中最美好的印记,往往是那些经历风雨洗礼依然坚守的东西。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萧红,31岁的短暂人生却留下百万多字的作品,萧红的故事和作品就像百年仙人掌,无论岁月奔腾、时光如风,都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恒久记忆。正像茅盾在《呼兰河传》序中言,成为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也许有一天,那些曾经在红尘陌上擦肩而过的人终会相遇。在萧红回望故乡的叙事里,没有出现过故乡的仙人掌。1992年11月,西岗公园萧红纪念碑和陈放着萧红一缕青丝的墓冢落成,与百年仙人掌花房隔桥对望。或许萧红也想以一个归人的身份,与百年仙人掌深情邂逅在岁月的时光渡口,静看日落朝霞人间烟火,倾诉彼此的过往,也见证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故事。
在萧红故里,我感受到了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厚重。这里不仅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萧红故里赏百年仙人掌,不仅是一次对历史的回顾,更是一次对生命的思考。在这个喧嚣而繁忙的世界里静下心来,去感受那些被岁月观照的美好,去追寻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像萧红一样,用坚韧和顽强去面对生活的挑战,用细腻和深情去感受生活的美好。
在历史的传奇与现实的光影间,时光丝滑地在小城流过,萧红的原乡故事早已改写了当初的模样。哈尔滨市呼兰区近年以文旅融合打造地域文化IP,连续举办“萧红文化周”“萧乡诗会”等系列文化活动,缅怀萧红、歌颂祖国、赞美家乡,赋予了萧红故里新的人文底蕴。每逢百年仙人掌的花期,花房前、萧红纪念碑旁的广场,已成慕名游客的打卡地,带着雅兴,游走在山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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