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玩笑

赵松

大约十年前,我开始搜罗大卫·福斯特·华莱士作品的中译本。不过,我并没有看。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能耐心地等待那部传说中的《无尽的玩笑》。

2015年的秋天,在淮海路的梅菲斯特书店里,我遇到了陈欢欢。她说文景已买下《无尽的玩笑》版权,又感叹译者难寻。过了段时间,我问她译者的事。她说找到了,俞冰夏。我就笑道,估计也只有俞冰夏这种难度爱好者才敢接《无尽的玩笑》。然后我就去问俞冰夏感觉如何,忘了她说什么了,只记着她挺淡定的。

后来,问她们进度成了我的执念。前两年,陈欢欢还会说正在翻译中。转眼五六年过去了,她的回复已变成:你去问俞冰夏吧。再后来,俞冰夏去了比利时读书,说是在无聊的地方自找苦吃。我就问她《无尽的玩笑》怎样了。她回道,不要问我。2021年的一次聚会上,我遇到了结婚生子后的她,就继续追问。她若无其事地说,交稿了啊。

没看到《无尽的玩笑》之前,我想不出它的名声何以如此巨大。2023年4月里,带着著名装帧设计师陆智昌赋予的魅力,它终于来了。它带给我的震撼和困惑,是同等的。它让我觉得,华莱士之前的那些书,都不过是为它而做的修炼和准备。在缓慢的阅读中,我被它吞没了。这感觉并非来自华莱士那绵密缠绕的写法,而是源于书中那些深陷精神困境的人、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自杀事件、那些沉湎毒品者的绝望挣扎,甚至是那些偶然出现的不可思议的美妙景色……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诱入空气稀薄的深渊或峰顶,我时常感到窒息。我甚至在想,他在写完《无尽的玩笑》后就应该想要自杀了。

当初答应陈欢欢写书评时,我真是自信满满。通常,我给一本书写评论,都要读上两遍才会动笔。就是这个习惯,让我被《无尽的玩笑》打败了。读完第一遍时,我经历了一次堪称恐怖的搬家——近万本书的整理装箱、开箱上架让我差点累死。安顿下来后,我开始重读《无尽的玩笑》,还没读到一半,我就病了。等恢复过来,看着电脑里摘录了近万字的文档,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遭遇了滑铁卢。在微信里,我老老实实地向陈欢欢表达了放弃和歉意,在她表示理解并说这书评确实难写时,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小说里那盘令很多人变成白痴的电影录像带悄然转动的场景。

后来,还时常会有其他场景浮现,残酷的,痛苦的,伤感的,美妙的,神秘的……我想,这部人间地狱之书、死亡炼狱之书、无望拯救之书,其实就是华莱士的没有《天堂篇》的《神曲》,也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奇迹。不管怎么想,我都知道,它的幽暗与炽热,将会长久地游荡在我的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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