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岁月里的那束光|五嫂_新浪财经

王干

东进生先生是一位创作年龄很长的作家，创作的领域也极为宽阔，属于文艺领域的多面手。他的新作《五嫂》描写的是特定历史时期的苦难生活，写出了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困境，小说以真切生动的笔法记录一个女性在民族灾难的环境中母性的伟大和善良。

苦难，是人类生活的底色之一。与自然斗争的年代，苦难不分国界地塑造了一个个与山川同辉的英雄；相对和平的时代里，与日常，与人性的较量让人性的光辉一次又一次地震撼着一方土地。从塑造人性的角度来讲，一个民族所经受的苦难以及他们面对苦难的态度几乎就决定了这个民族的性格。伟大的中华民族所生存的这片土地上不缺少苦难，从自然灾害到历史的沉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用自己的智慧谱写了一曲又一曲人性的赞歌，这也是为什么这里诞生了那么多英雄。小说《五嫂》中的主人公五嫂以及五嫂身边一些优秀的人物正是诞生于这样的苦难。

《五嫂》以一条胡同为叙事的中心，围绕这条胡同里的人和事展现了一段特殊的当代历史。主人公五嫂集美貌与善良于一身，面对女人家“嫁错郎”的尴尬处境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锻炼出一种艰苦卓绝的品质来面对生活的不如意。故事在写的不仅仅是五嫂和她的坚韧，更是通过这个胡同里的“大家”来反映一段让人无奈的历史，这种以小见大的笔法在中国当代文学中非常常见，莫言的《蛙》《生死疲劳》，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活着》是非常优秀的案例。莫言的《蛙》以姑姑万心的一生见证历史的变迁，这个人物身上可恨和可爱的两种特质在时代的阴影中被放大，成为时代的典型，文学的典型；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让人更多地看到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里至亲之情的彰显。如何书写苦难，人物在“活着”中如何超越苦难，莫言和余华用小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五嫂》中，大时代里小人物的悲哀不仅仅体现为挨饿受冻的物质层面，经不住考验的人性才是直击灵魂的叩问。“文革”期间，大龙对家庭的“背叛”深深刺痛着读者的心灵，母亲和兄弟姐妹需要承受至亲骨肉带来的伤害，这是人性之痛，也是历史之痛。善恶混沌的年纪，大龙对家庭的“反叛”似乎迎合了某种时代的激情，但是这种“迎合”以家人承受的巨大伤害为代价，五嫂的了不起之处，或者说母亲的伟大之处就是对孩子无条件的关怀，哪怕孩子背叛了家庭。这种慈母情感是令人动容的，作者在写作时也抓住了这个能让读者共鸣的点。五嫂作为母亲，是伟大的，作为妻子，恪守本分，丈夫入狱几年，她用并不厚实的肩膀撑起整个家，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女性与中国式的苦难，可以说，《五嫂》这个小说就是作者对蒙受苦难却在逆境中努力奋进的母亲这一角色唱的赞歌。五嫂有时是“绝情”的，面对赵所长的示好，她太懂得退让，面对物质极端匮乏下未知的帮助，她毫不犹豫把金钱交到了警察局……在这样一些有些“呆傻”的细节描写中，一个“铁面无私”的五嫂立于读者眼前。她像幽暗岁月的一束光，照亮别人的同时，也照亮了自己的心灵。

《五嫂》读起来让人有些沉重，这是一部引人深思的小说，人性在极端处境中究竟何去何从，普通人需要什么样的姿态与苦难共处，或许这是人类终生都要直面的问题，而小说通过对五嫂的描写正切中了这一终极命题。同时，文学艺术也在呼吁美好，正是有了这样的故事，有了让人落泪的一段段人生，文学才更要呼吁美好，正如罗曼·罗兰所说，真正的勇士无非是在看清了生活的本质之后依然热爱它。我们一直期待这样一种文学，看清了人类命运的本质后，仍然愿意或者坚信文学能带领人类的心灵找到一片美好而温暖的净土。我们也期待年过八旬的东进生先生的写作保持现在的势头，创作出更加深沉和优美的文学作品，焕发新的艺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