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二个城市象布谊诺斯艾利斯这样富于欧陆风情。在建筑方面她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这里的各大楼房建筑,或禀承了法式的帝国气派,或凝结了西班牙式的典雅浪漫,或呈现出地中海式的热烈明快,处处可以感受到欧洲移民思乡与怀旧的情调,“南美的巴黎”是对她最精辟的形容
□ 素侠
从一开始,布宜诺斯艾利斯就是一座殖民城市,1536年2月3日,远航而来的西班牙人佩德罗·德门多萨发现了这个地方,他们建立起一个小小的土村并给它命名。
在西班牙语里,它的名字的意思是“多新鲜的空气啊!”据说这个城市的名字是世界上最长的,全称应该是圣迪西玛特立尼达德圣玛丽亚港德布宜诺斯艾利斯。它与周围属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20多个市镇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大都市,习惯上称之为大布宜诺斯艾利斯。
这美丽的城市离我们非常遥远,相对于中国的香港,它恰恰就在地球的另一端。
导演王家卫迷恋这个城市的光与色,带着梁朝伟和张国荣来到这里,拍摄电影《春光乍泄》。他们开始了工作,但是却没有剧本,王家卫似乎并不为此担忧。
他带着剧组在这个城市四处游荡,在探戈的充满激情的节奏里寻找,果然找到了他所要的东西。电影讲述的是两个男人在遥远落寂的城市里,互相安慰的忧伤故事。后来张国荣在香港自杀,但有人却传言他并没有死,因为有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看到了他的身影。仅仅因为这样一部片子,相当一段时间,这个城市的名字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间神秘流行起来。
“南美的巴黎”
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随着奔放的探戈,观赏风格各异的城市建筑和雕塑,我感到一股拉丁气息扑面而来……
在拉丁美洲,可以说没有第二个城市像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样富于欧陆风情。这在建筑方面体现得最是淋漓尽致。
这里的各大楼房建筑,或禀承了法式的帝国气派,或凝结了西班牙式的典雅浪漫,或闪耀出地中海式的热烈明快。清新爽洁的广场花园、古希腊罗马风格的铜石雕塑、融入生活的咖啡馆文化……
当我漫步城市的街头,处处可以感受到欧洲移民思乡与怀旧的情调,“南美的巴黎”确实是对她最精辟的形容。
布宜诺斯艾利斯最繁华的佛罗里达大街是一条步行商业街。商业街长不足2千米,狭窄而拥挤,但一些著名品牌的老商号都聚集在这里,五光十色的商品琳琅满目,舞厅、夜总会、饭馆、影剧院随处可见,终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里不愧是“南美百老汇”。
穿过大街小巷,可以看见对对舞蹈的街头探戈。穿着钩花丝袜的美丽女郎和衣着笔挺的英俊小伙,和着奔放的音乐节拍,跳着足部技巧繁杂的探戈,让人如痴如醉。
在19世纪,阿根廷迈开了工业化步伐。大批外来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贫民区积聚,等待着招工的消息。于是,在这里,一个波尔卡和哈巴涅拉媾和而成,带着节奏断面的新舞曲探戈产生了。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男人提出,女人接受,这是探戈的准则。
现在,一群群孩子们在探戈学校里学习舞步,期待着有一天从木地板舞上黄金之路。可是谁还能够体会那种属于探戈特有的颤抖?但是他们的辅导老师说,探戈会死去。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大师产生了,探戈只是在重复着自己,孩子们来到学校,只是为了时髦才学习探戈舞,产生探戈的时代早已经不存在了。
玫瑰宫与圣马丁墓
总统的办公室是在著名的玫瑰宫,它的名称因墙为粉色而来。
19世纪70年代,当被誉为阿根廷的孔子的撒尔缅多在一百多年前任职总统时,他决定阿根廷仿照美国的习惯,把元首办公的地方用一种颜色来作外部装饰,并以这种颜色来作为这座建筑的名称。他选择了粉红色,由于当时没有油漆,工人们就用石灰、牛血、猪油、炉料及其他材料混合后将总统府涂为玫瑰色。
玫瑰宫位于五月广场东侧,跨度很大,占据了整个广场东侧底线。这是一座意式风格的建筑,建成于18世纪末,曾是邮政总局,后来扩建成总统府。
玫瑰宫正对着的是五月广场,它见证了风风雨雨,被认为是这个国家的心脏。阿根廷国父圣马丁就长眠在广场西北角的大教堂内。1950年是圣马丁逝世100周年,教堂的外墙上点燃了长明灯,人称“阿根廷的火焰”。灯下的铜质铭牌上写着:“这里安放着圣马丁将军和独立战争中其他无名英雄的遗骨。向他们致敬!”
走进大教堂,在主圣坛的右面侧厅里,我瞻仰了圣马丁的灵柩。圣马丁将军的铜棺安放在黑色大理石基座上,三座大理石雕像装饰在基座周围。灵柩的后面,立着原先立在他法国墓前的木制十字架。
城市大得不可思议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拉丁美洲的文学大爆炸为世界文坛所瞩目,而生活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博尔赫斯所创作的那些小说,实在可以说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前驱,他对于这个文学运动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博尔赫斯被大诗人聂鲁达称为“第一个赢得国际声誉的拉美作家”。他没有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这甚至成为人们非议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理由,虽然他自己对于这个奖并不在意。
1899年8月,他出生在这个城市,这注定了他一生要困守在这巨大的迷宫里。他无法避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让他无比热爱,也曾让他愤怒和厌倦。
博尔赫斯出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巴勒莫,“一个完整的方块街区,但坐落在广阔的城郊,被黎明,阵雨和东南大风频频光顾”,当时这里是贫困的外来人居住的地方,大街上不时晃动着小流氓的身影。他当时的家是在这里的塞拉诺街2135号。
多年以后,他在自己的文章里回忆起他生命里最初的记忆,“它有两个天井,一个花园,园中有一台风车驱动的抽水泵,另外的一边是一快空地。位于城市北边的破落地区,许多人羞于说他们住在那里,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他们住在北面”。
1914年,博尔赫斯去欧洲旅行,正好遭遇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他被困在瑞士的日内瓦。他在这里进入加尔文学院学习,多年以后他回忆自己在日内瓦的生活,说:“我的青春期,所有那些,都发生在那里。比起这里,我更熟悉日内瓦。它是一座中等城市,而这个城市大得不可思议,谁也没有办法了解这里。”在日内瓦,他开始成为一个诗人,还是诗歌小流派“极端主义”的重要一员。
逃离迷宫
1955年,10月政府任命博尔赫斯为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
国立图书馆位于墨西哥街,这幢建筑物原本是为国家彩票总行设计的,而博尔赫斯曾经写过一个小说《巴比伦彩票》。
这栋大楼气势不凡,它有着青灰色的花岗岩墙,希腊式的回廊立柱,东方中国式的大门,哥特式的尖尖的楼顶甚至巴洛克风格浮华的纹饰以及厚实得如同花岗岩般的雕花实心胡桃木大门。四周的墙壁上是好几幅镶嵌着彩色拼花玻璃的大窗,阳光从彩色玻璃过滤而入,黄昏夕阳特有的淡金色遍洒室内。
正对大门到底是一条略显逼仄的过道,笔直得象一道墨线。过道两边则是排列得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的书架,足有两米多高,敦实地码着一本本书刊典籍。过道的头上是一具双人床大小的办公桌,桌上错落地置放着台灯、几本书和墨水、纸、笔。多年以前,桌后的椅子上就坐着图书馆的馆长博尔赫斯。
令人悲哀的是,他在这里开始慢慢失去了视力,成为一个盲人。他曾经自嘲地说:“命运赐给我80万本书由我掌管,但同时又赐给了我黑暗。”他的家族有双目失明的遗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六代,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国立图书馆的馆长也有失明的传统,他的两任前任馆长都在这个职位上失去了视力。
他一生都对图书馆倍感兴趣,正是那巨大的宫殿,成千上万册的书籍,激起了梦幻想象。童年时,他就对迷宫产生兴趣,在他的创作中,他也不断采用迷宫这一主题,他认为人的生命与命运就是一座迷宫,充满茫然与迷失。他坐在图书馆里,象待在巨大的迷宫中心里。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一座随着时光悄悄溜走的城市,博尔赫斯觉得它太大也太单调,陌生和相似的建筑仿佛迷宫的感觉,使他很容易迷失方向。
在晚年,已经失明的博尔赫斯终于能逃离这个大得不可思议的城市,他和新婚的妻子去了日内瓦,在那里,他好像一个游子回到故乡,1986年6月14日,他的生命也停止在这里。在这里他的墓碑上,那些喜爱他小说的博尔赫斯迷放上一束束玫瑰,以此缅怀这位在迷宫里生活过的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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