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重特大假药销售案破获 查获120余万元药品

　　□郭云杰 本报记者 李慎波 发自昆明

　　最近，云南省成功告破一起跨省团伙销售假药案，已经查实的涉案假药价值高达1000余万元人民币，这是云南省自建国以来涉案价值最大的假药销售案。云南省公安机关和药监部门在现场查获价值120余万元的假冒“吗叮啉”、“地奥心血康”、“感康”、“三金片”、“银杏叶片”415件。受此案牵连的企业很多，云南省内就有53家批发企业和200多家零售 企业。

　　这些数额巨大的假药是如何进入云南药品市场？带着疑问，2005年9月5日，笔者在看守所分别采访了这4个犯罪涉嫌人，揭开了这个以汤氏二兄弟为主的涉嫌销售假药团伙的内幕。

　　假药浮出水面

　　事出偶然，云南省红河州一个退休的老同志，因心脏不适长期服用“地奥心血康”。今年4月以来，他到当地的药店买了几盒“地奥心血康”，服药之后感觉根本没有起到以往的治疗作用。为什么同样是“地奥心血康”，疗效却一好一坏呢？这位细心的老同志疑惑了，他怀疑可能是买了假药，于是拿着所买的“地奥心血康”到当地的药监部门反映，请求鉴别药品真伪，不久，药检结果出来了，印证了老同志的猜想，果然是假药。

　　关于假药在云南出现的案情迅速在云南省公安厅和云南省食品药品监督局两个部门通报。2005年5月，两部门互相交流信息后，果断决定立即抽调业务精干成立打假专案组，着手立案侦查。

　　国家对药品的市场准入制度非常严格，所有的生产厂家不能直接向零售企业销售，必须经手批发二级企业。而要获得从事药品批发许可的批发二级企业要经过多重资质认证，国家管理非常严格，必须持有国家颁发的药品经营许可证、供货商的委托书等多个证件才能拥有合法从事药品经营的资格。那么，这些假药是通过何种途径进入云南的医药市场？

　　一张大网悄悄地撒开了。纲张目举，一个个相关的线索被源源不断地不断传回专案组。经过专案组工作人员的缜密排查，一个绰号“三公子”的江西籍男子终于进入了办案人员的视线。

　　据调查，“三公子”真名叫汤华茂，江西人。今年34岁的汤华茂原是一个工人，失业后原在广东帮别人开车。2004年，他跟随大哥汤建华一起到昆明从事药品销售。汤建华，就是此次涉嫌销售假药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本身受聘于云南省一家药品批发企业担任副总经理，同时他又在多家药品批发公司担任销售经理、销售代表等职。

　　由于国家对药品的准入管理非常严格，篱笆扎得很紧，假药也难以进入药品市场，面对来路不明的药品，就是价格再低，一般的商家也难敢动心。常规的道路不行，从事药品销售多年的汤建华便想到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设法找到云南省内一些合法的药品批发企业，首先使用真药和相关的药品检验报告，加上自己伪造的资质证明来骗取得这些医药企业的信赖，借用这些合法企业的合法销售渠道，把本难以进入市场的非法生产的假药，大肆销往云南全省各地，而后来，这些企业的负责人被10%的高额销售回扣迷住双眼，逐渐放松了警惕。就这样，假药就摇身一变，一路绿灯，上了柜台，进入了千家万户。

　　寻找储药仓库

　　初步了解汤建华组织人员销售假药的事实后，为了不惊动与汤建华牵涉的其他医药企业，专案组把工作重心放在寻找汤建华储存假药的仓库上，试图直捣老巢，从仓库寻找突破口。

　　可是，专案组的民警很快发现，汤建华根本不是一盏省油的灯。1983年，汤建华才21岁那年，就以流氓罪、抢劫罪和杀人罪被当地法院判处无期徒刑，服刑14年才从监狱里放出来。

　　汤建华的狡猾程度，从他选定储药仓库就可见一斑。在云南从事假药销售3年以来，虽然与汤建华打过交道的医药企业有近100个之多，有的已经是多年的老交情，有时每天要交易二三十万元的假药，可谁也不知道汤建华藏药的仓库究竟在哪。每次有人需要提药，总是首先由汤建华谈妥生意，再由汤华茂开车直接送货上门，从来都不暴露仓库所在地。储药仓库的秘密，就是汤华茂的女友都蒙在鼓里。

　　专案组后来还发现，汤建华进药所采用的运输方式也经常变换不定，有时采用民航，有时采用铁路或公路，虽然汤建华在成都有价值200万的

豪宅，在云南却租住很不起眼的简陋民房。汤建华和汤华茂的住处和储药仓库也都不在一块，地势非常秘密，而且经常变换。

　　侦查、抓捕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不料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来。2005年5月初，云南省文山州的一家药业公司东窗事发，因销售汤建华的假冒药品被当地药监部门处以重额罚金。这家公司立即派人来到昆明，找汤华茂要求索赔，弥补巨额损失。因为在刚开始交易时，汤建华在提供药品质量证书时，一口咬定自己销售的药品是正品，还有意无意地把一些二级药品批发企业代表带到他价值200余万的豪宅，承诺有假赔十。

　　这家药业公司代表万万没想到，汤华茂却一口否认了自己销售的是假药，拒绝赔偿。交涉不成，愤怒的药业公司代表将汤华茂抓住痛打一顿，汤华茂趁机逃跑，只身偷偷前往武汉养伤。这么一来，完全打乱了专案组的抓捕计划。汤华茂被打后，汤建华也似乎嗅出了某种危险信息，赶紧逃之夭夭。一时间，两人似乎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很长时间都没有在云南露面。

　　正当抓捕工作陷入僵局时，有人举报汤华茂已经偷偷潜回昆明。专案组立即组织人员抓捕。6月21日，在昆明的一家大酒店里面，汤华茂被警方当场抓获。通过汤华茂的指认，分别深藏在昆明市两个小区的两个秘密假药仓库也终于被找到。在仓库里，办案人员现场查获假冒“吗叮啉”、“地奥心血康”、“感康”、“三金片”、“银杏叶片”415件，还搜出32枚非法刻制的公章及大量伪造的证明材料。

　　抓捕嫌疑犯

　　专案组认为，破获此案的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把主要涉案人员抓捕归案；二是要查到假药仓库。随着两个储药仓库被发现，抓捕主要涉案人员成了破获案件的关键。

　　汤建华闻风潜逃到贵州。专案组一方面加紧追捕汤建华，一方面加快对另外两名涉案人员田晓东、潘怀荣的侦查。

　　抓捕潘怀荣的过程很有戏剧性。潘怀荣是云南省文山州人，毕业于云南某高校，他毕业后从事药品销售已经8年，事发前还担任着云南昆明市某药业公司的销售经理。当时汤华茂逃往湖北武汉后，心急如焚的田晓东和潘怀荣也很想扣住汤华茂，强行索要可能被药监部门处罚的巨额罚金。可是汤华茂自从上次被文山州派来的人痛打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难以会面。

　　得知汤华茂潜回昆明后，田和潘觉得机不可失，两人在一起设计要扣留汤华茂索要罚金。恰好，汤华茂当时四处逃亡，正好经济紧张，远在贵州凯里的汤建华便打电话给潘怀荣，要求潘怀荣从欠他的货款中间先支付几万元钱给他弟弟。田晓东和潘怀荣觉得是个绝好机会。那天，各自心怀鬼胎的潘怀荣和汤华茂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了。当时潘怀荣还没反映过来，汤华茂一把抢过潘怀荣手中的两万元钱，飞也似地逃跑了。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潘怀荣愣在后面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汤建华东窗事发，潘怀荣也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为了避免查处，潘把原有的一些商业证据销毁。可是，他最终也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2005年6月11日，潘华茂被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在昆明市丹霞路抓获。

　　与此同时，有人举报汤华茂已经偷偷潜回昆明，正与他的女友在一起。专案组立即组织人员抓捕。6月21日，在昆明的一家酒店里面，汤华茂被警方抓获。

　　抓捕主要犯罪嫌疑人汤建华的过程非常艰难。汤建华曾经是江西一个煤矿的工人，虽然学历不高，但他在监狱里呆过14年，加上多年来闯荡社会，反侦查能力相当高明。弟弟汤华茂被打之后，他立即逃到了贵州，遥控指挥，一则为了躲避风头，二则还野心勃勃，企图把云南的巨大假药市场转移到贵州。在汤建华被抓获之前，他已经在贵州的凯里地区开辟了新的假药销售市场，销量有时可以达到几万，很是惊人。

　　6月15日，有人传来消息，汤建华在贵阳在出现。得知这个重要情况后，云南省公安厅和云南省食品药品管理局联合组成的专案组当机立断，派出一个抓捕工作组火速赶到贵州。

　　可是，工作组在贵阳接连搜寻了好几天，都毫无收获，只好无功返回昆明。谁知刚刚返回昆明，工作组接到贵州警方的电话：目标出现，工作组立即乘飞机返回贵阳。

　　6月23日，得知弟弟被抓之后，汤建华感觉形势不妙，准备乘飞机逃往成都，谁知忙中出错，把登记牌忘记在机场入口，等他转回拿登机牌的时候，刚好被匆忙赶来的民警逮个正着。

　　一鼓作气，7月14日，涉嫌销售假药的四川资阳人田晓东和他的兄弟在昆明海埂公园被捕。

　　骇世惊俗的“名言”

　　这起假药销售案的主要组织者、犯罪嫌疑人汤建华有一句“名言”：商人的最大追求就是利润；商人，就要“伤人”。真可谓是骇世惊俗。而当记者问及汤建华经商最注重的是什么时，他竟大言不惭地回答是“诚信”，在场的记者和看守所民警哭笑不得，。

　　此次查获的“吗叮啉”、“感康”、“三金片”、“银杏叶片”、“地奥心血康”等5种品牌的假药中，经过云南省药监部门检验鉴定，除“吗叮啉”的质量接近正品外，其他药品的配比均不符合国家的成分含量标准，有的药品有效成分不足，可能会导致病人耽误治疗。有的药品细菌严重超标，一旦被病人服用，还可能发生病变。

　　在四个犯罪嫌疑人当中，潘怀荣是学历最高的一位，他毕业于云南一所有名的高校。他告诉记者，第一次与汤建华打交道时，他也怀疑药品的真假，还特意把药品送往药监部门检验，但很快就放松了警惕。

　　据交代，2003年，犯罪嫌疑人汤建华见卖假药有暴利可图，后来便带领其亲弟汤华茂联络广东的假药厂，制造“吗叮啉”、“三金片”、“地奥心血康”等5种常用且价格相对较贵的名牌药品，利用航空、铁路、公路等运输方式将假药运送到昆明。汤建华通过伪造公章和证件，提供虚假资质，以略低于市场价格并给予10%不等的回扣为诱惑，诱使潘怀荣和田晓东等云南省医药市场的大批正规药企的销售人员，将假药卖到各医药公司，最后流入消费者的手中。

　　随后，云南省公安厅治安总队行动处和省食品药品管理局对云南全省的药品销售企业进行了检查，共查出53家正规药品销售企业涉嫌销售这5种假药，这些药企将面临有关部门的严厉查处。涉及此案的假药来源全部指向广东，目前此案已经上报公安部，还在进一步深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