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平遥病死猪祸害四省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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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3月01日 15:07 中国质量万里行 | |||||||||
-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记者 白战林 线人进厂:死猪随处都是,老母猪正过秤,皮疹猪、溃疡猪哼哼着被拉进屠宰点 屠宰点内一片繁忙景象。
贩子豪言:猪毛堆成山,方圆几百里都是我们的天下。 屠宰厂家:200头的规模,50头左右的屠宰量,苟延残喘,活一天算一天 记者暗访:正是杀猪好时候,一口锅,几把刀,病死猪肉上了桌。 秤砣就是检验检疫章,白条猪身上从头到脚盖个遍 记者身份受怀疑,遭遇百余村民围攻 分管县长:历史原因,解决需要时间 太原市动检站:当地政府执法力度不够 省长批示:形同废纸,病死猪问题依旧 近年来,平遥肉一直是社会广泛关注的焦点。平遥牛肉在媒体的帮助下走上了以质取胜的道路。然而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平遥的猪肉却“剑走偏锋”,病死猪肉行销河北、内蒙古、陕西和河南等地。私屠滥宰的形势到底有多严重?病死猪肉究竟如何进入市场?1月20日,《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三晋都市报》和太原电视台等媒体记者一同赶往平遥,进行实地暗访调查。 临近年关,肉食品消费市场的交易量日渐加大,虽然太原市已经对平遥县的私屠滥宰点实行了肉食品禁入令,但是,2004年12月底至2005年初,还是有相当数量来自平遥的白条肉和病死猪肉流进太原市场。据太原市动检部门统计,在1月上旬,他们就查获了5起非法贩运病死猪肉的商贩,无一例外,这些猪肉全部来自平遥!一时间,群众议论纷纷。平遥,在山西人的心中,已经成了对外的一张名片,然而,尴尬的牛肉风波、败兴的城墙事件,一段时期以来,外界对平遥的评价似乎惋惜多于赞叹,这座名列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在社会公众的视野里,形象开始扭曲。牛肉事件之后猪肉又出了问题? 目击平遥:白条肉充斥市场 1月20日下午,记者一行三人来到平遥古城。灰蒙蒙的天空,让人感到压抑,当地人说,都是附近烧焦炭惹的祸。“这还好,等到黄昏时或者明天清早你再看,200米外你就看不到城墙啦!”说话的是一个“导游”,穿着一件皮夹克,嘴里叼着烟,双手扶在记者的车窗上,“下车吧,现在我就带你们去转转,咱可是坐地户,平遥的历史绝对一清二楚,保证给你们讲解得明明白白。”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拉拉扯扯,看来是出师不利,未曾见到屠户,却先碰到“黑导”了。 “别犹豫了,价钱好商量!”“皮夹克”一脸真诚。记者一对眼神,互相点了点头。“皮夹克”见状喜出望外,喜滋滋地说:“老板,下午咱们逛古城,明天去双林寺,走时再买点牛肉带上,快过年了,回去也得让亲戚朋友沾点光,对不对?” 心不在焉地逛着古城,记者故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皮夹克”聊天,了解情况,等到出了城外,天已黄昏,记者和“皮夹克”已经互相“了解底细”:记者一行是做外贸生意的,来自陕西,这次到平遥是想找一些猪鬃的定单,为2005年的货源打一些基础,然后还要去太原市看几个朋友;“皮夹克”就是本地人,闲来无事干导游工作,无单位无证件,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导”。“这样吧,明天咱也不去双林寺了,我们要去找货,互相留个电话,有事联系。”眼看天黑,记者和他告别,“要不这样,看样子这些天游人也不多,干脆明天你给我们当向导算了,照样付你导游费!”“好啊,行!”“皮夹克”回答干脆:“明天联系!” 21日一大早,“皮夹克”如约而至。按照他的小算盘,“皮夹克”建议记者先给朋友们采购礼品,“买点牛肉、山药、漆器,这些都是平遥的宝贝!我领你们去,绝对不会宰客。”“皮夹克”信誓旦旦。“那也好,不如先买点猪肉什么的,快过节了,谁家都需要,你们平遥的肯定比太原的便宜点,咱就买上两大扇,实惠又好看,对不对?其他的走时再买也来得及,好不好?”记者说。 在“皮夹克”的指引下,记者和他搭乘一辆面的,离开县城,奔向乡镇上的集贸市场。早上八九点钟,正是乡村集贸市场肉食品的交易高潮。洪善乡的集市上,早已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附近村民在这里交易着各种货物,肉案上摆放着分割好的猪肉,大部分都是不带任何印章的白条肉,买肉的老百姓似乎视而不见,高高兴兴地和肉贩子讨价还价,满意而归。听说记者要买带检疫章的定点屠宰肉,贩子们笑了笑再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说:“都是一样吃,带章子的肉贵,不好卖。”离开洪善再到南政乡的集市上,情形完全一样,肉摊上几乎全是白条肉,一样的是顾客们熟视无睹,径自交易,不带任何怀疑。 既然乡镇没有合格的检疫肉,那么,古城里的肉摊怎么样呢?走在古朴的石板街道上,两旁古香古色的店铺里,不时闪现出一个个卖肉的幌子,大都是一间门面房,门口摆放着一张肉案,上边的白纱布下摆着一块块分割肉,旁边随意散放着剔骨刀、磨刀石。记者随便在一家肉铺前停下,一掀纱布,红白相间的猪肉看上去十分新鲜,而且,白白的猪皮上,蓝色的各种检疫章特别醒目。“要肉?”老板说话间便习惯地用刀子蹭着磨刀石。“噢,来这里旅游,中午准备在朋友家包饺子吃。”记者说。“那好,来,到店里来。”老板说,“外边的肉不新鲜了,屋里架子上的全是鲜肉。”记者进去一看,肉架子上果然挂满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猪肉,但无一例外,全是白条肉,没有一块带检疫标志的。“怎么没有检疫章?”记者问,“白条肉吃着不放心啊。”“怎么没有?刚才盖章子的那些部位都卖光了!”老板振振有辞。无奈,记者和“皮夹克”只好再找,但是,令人大失所望,各个小肉铺除了门脸前是一块检疫肉,店里的几乎全是白条肉。 出了古城,记者又来到城西最大的农贸市场,在这里的肉店,才看见了久违的检疫肉,整扇整扇的猪肉表皮上,动检章、定点屠宰章和生产厂家的章子一应俱全,而且遍部各个部位,根本不存在某一部位漏盖的问题。 这时,“皮夹克”笑了,他说:“刚才在城里我没好意思说,那些肉铺老板都是熟人。实话告诉你,平遥的白条肉占大多数,小肉铺都是每天只进一块检疫肉,摆放在肉案上,有顾客来时,他借口案上的不新鲜,再卖给你店里的白条肉!至于那块检疫肉,到肉快卖完时才会出手。” 回到宾馆,“皮夹克”郑重地端详了记者许久,突然说:“朋友,我觉得你们不像是做生意的,也没有计划买猪肉。实话说,对于那些私屠滥宰户,平遥的老百姓也是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但是,如果是调查私屠滥宰病死猪,我愿意帮你们的忙!虽然我是个黑导,但是非曲直我明白。”话已至此,记者也将目的挑明,说:“如果这样,我们就信你一次!”“皮夹克”说:“你们休息一会,我去找找表弟,他以前就干这个营生,没有把握的话,我就不带他来了。” 下午4时,“皮夹克”终于和表弟来了。 初探东刘:热火朝天宰病猪 “不行不行,你们绝对不可能进入私屠滥宰的窝点。”表弟听说我们想进屠宰点实地暗访,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些人可警觉了,而且现在的风声特别紧,太原那边接连查获了好几起来自平遥的病死猪肉,只要生面孔一出现,他们便立即锁上大门扬长而去,搞不好的话还会遭到他们的围攻。”此言一出,记者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沟堑。 “这样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表弟说,“平遥的私屠滥宰点主要集中在南政、黎基、洪善、东刘几个村庄,而东刘村主要经营的就是病死猪肉和老母猪肉,方圆百里的问题肉几乎全部出自这里。”据介绍,平遥现在的私屠滥宰窝点有80家左右,多年来,他们已经形成采购、屠宰和销售网络,虽然县里从1998年底就开始整顿治理,尝试进行定点屠宰,但是到2004年初全县惟一的定点屠宰场开始营运,这些私屠滥宰窝点还是没有被彻底取缔。“每天干这活计其实也挺昧良心,明明是一头病死猪,按道理应该焚烧处理,自己却要给它去毛开膛,然后再送到老百姓的餐桌。唉!”表弟长叹一口气,低下了脑袋。 东刘村属南政乡管辖,地处县城西北方向5公里左右。记者和“皮夹克”、表弟一行搭乘出租车,离开县城,向北穿过南政村,再向西一拐,东刘村就在眼前了。按照事先约定,记者和“皮夹克”在南政村口远远观察情况,由表弟携带偷拍设备进入屠宰点相机行事。已经是下午5时,天色渐渐昏暗,正是私屠滥宰户开始忙碌的时候了。他们一般都是下午5点左右开始工作,这时,外出收购病死猪的车辆开始返回,平日里干其他事情的屠夫们也打理好手头的活计,可以专心工作了。他们将一直干到深夜一两点钟,然后再找来运输车辆,将屠宰好的病死猪肉趁着夜幕送往各地。据表弟讲,近段时间,运输车辆非常不固定,为了防止动检部门查处,几乎每天都要换车,而且出发时间也随时变化,毫无规律可循。 表弟离开已经30分钟了,记者的心也悬得老高,他会不会临时变卦?他能否顺利拍摄?他能否安全脱身?一个接一个问号让记者坐卧不宁,索性下了车躲在一堆柴火后边远远了望着东刘村。路边,不时响起“咚咚咚”的农用三轮车的响声,一辆辆满载而归的三轮车上的铁笼里,躺满了哼哼唧唧的病猪,穿过飞扬的尘土,快速驶向东刘村。表弟说过,健康的猪运输时都是站着的,只有病猪才会躺着不动。初略数了数,已经过去三四辆车了,正在焦急时,表弟神色从容地安全返回,为了避免暴露,记者一行赶快掉转车头赶回宾馆。 “差点出事!”表弟喝了口水,这才开始说话,刚才的从容面孔变得严肃起来,“那几个拉猪的回来说,村外停了一辆陌生的出租车,私屠老板们马上停止了工作,甚至还准备派人出去打探情况,我又不能通知你们,只好立即返回。” 回放偷拍的镜头,记者可以清楚地看到,屠宰场里,不时驶进拉猪的车辆,卸下的大都是病死猪,被伙计们随手丢在肮脏的院子里。在院子尽头有口大锅,热气腾腾,弥漫着白色的水雾,锅台旁边,几名工人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头死猪丢进锅里,烧水煺毛。大锅北边的屋里,满地血污,肉架上高悬着一头待宰的死猪,只见一名工人用大刀费力地在开膛破肚,内脏、血水一泻而下,三下五除二,工人就将内脏摘除,随手丢弃在地上。 “你看,这是典型的病死猪,肉体颜色都发暗了,而且,活猪经过喉部放血,腔膛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污血。”表弟手指着画面告诉记者。接着往下再看,两名工人抬着宰好的猪肉,堆放在墙根,那里已经有了七八扇猪肉,旁边的肉案上,有人正在飞舞着砍刀和剔骨尖刀,将猪肉进行分割去皮。表弟解释,由于肉质不好,他们一般都会将病死猪肉大卸八块,与正常健康肉混杂后再装进编制袋运走,对于老母猪肉和皮肤出血死亡的病猪肉,因为普通消费者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皮肤粗糙或者遍布红点,所以还得进行一项重要的工序——去皮,这样柴而无味的母猪肉和隐患重重的病猪肉看上去就会和正常猪肉几无二致,甚至还更会吸引消费者的目光,因为老母猪肉只有薄薄的一层脂肪,剩下的全是鲜红的瘦肉。 据表弟估计,当晚该屠宰点至少也有十几头病死猪肉出笼,再加上附近的其他屠宰户,“数量绝对可观!快过年啦,正是猪肉的销售旺季!”表弟说。表弟还透露给记者一个可笑的事实,屠宰户为了蒙蔽老百姓,也往猪身上盖检验检疫章。不同的是他们用的是秤砣和印泥,还一串串象麻钱一样盖了个遍。 跟记者说话,表弟无所不言,平遥猪肉可有名了,不只是山西人消费,还有很多冷冻运输到陕西、河北、河南、内蒙等地供给一些小餐馆甚至是进入市场直接上了老百姓的餐桌。 如此严重的私屠滥宰肯定或多或少的影响了正规的屠宰场。那么全县惟一的定点屠宰场,它的情况又怎样呢?表弟说由于受到私屠滥宰的冲击,定点屠宰场“现在只能是苟延残喘,过一天算一天”。真的如此?夜已经深了,“皮夹克”和表弟都已告别回家,记者决定,次日一早去探定点屠宰场,然后伺机再探东刘村,深入调查。 再探东刘:三名记者遭围攻 22日早上6时,平遥火车站前的小广场冷冷清清,借着候车室传来的昏黄灯光,记者看见,几辆面的无精打采地停靠着,司机师傅半躺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吸着烟。 “去定点屠宰场?去。”一听有生意,司机来了精神,很快发动马达,出租车驶离县城。平遥定点屠宰场位于县城东北方向10公里处的工业园区内,四野里一片黑暗,虽说是工业园区,但是因为开发不久,这里除了一条笔直的马路,工厂寥寥无几。屠宰场的大门外停了几辆运输车,在门房里记者见到了负责人老侯。老侯60来岁的年纪,满头华发,闻听记者是来自太原市搞餐饮连锁经营的采购员,想要分割肉,他显得非常高兴,说:“快请坐,快请坐!我们现在就盼着有客户,要不然的话,我这定点屠宰场说不定哪天就会垮掉。” 老侯陪同我们走进车间,参观定点屠宰场的作业情况。这是一个近千平方米的大型车间,在车间西头,工人将经过检疫的活猪进行电击麻醉,然后用铁钩挂在高高架起的传送链条上,运输至放血池,工人再用尖刀捅喉放血,血放干净后,就进入下一道工序——煺毛。这边的工人还在回收猪血,那边的热水池里,机器已经将猪毛清理干净,传送链条正在将它送至开膛的工作台。经过处理,猪内脏又被传送到另一独立车间,工人们在清水里一遍遍清洗着,然后再分类存放。这时,宰好的猪肉已经被送到贮存室悬挂存放,等待检疫出厂。整个车间只有机器的运转声和工人的交谈声,地面不时用清水冲洗着,几乎闻不到一点异味。老侯介绍说,这个屠宰场全部是现代化流水线作业,日生产能力可以达到屠宰200头生猪,县里的动检部门和生猪定点屠宰办都有专人24小时现场办公,所以猪肉的质量可以得到绝对保障。 出了车间,厂区的一角还摆放着一个大铁笼,里边有一头肥猪正在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老侯解释说,这是检疫活猪时发现的“疑似病例”,需要观察,然后才能定夺是否屠宰。他说,定点屠宰场一般都是替商家代宰活猪,每宰一头可以获取14元钱的加工费,另外,商家再交纳7元钱的动检费和4元钱的定点费。“这个厂投资了近500万元,每天至少屠宰100头猪才能不赔本,现在的情况简直没法提,今天宰了58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老侯说,“平遥县50万人,每天的猪肉消费量大约在200头左右,再加上运往外地的,我估计总共不下300头。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厂每天的产量充其量也就是个五六十头,其他的都是私屠滥宰户供应的。” 中午时分,记者重新换乘出租车来到东刘村西边不远的南三狼村,这是一个专业收购猪鬃、羊毛的村庄。和几个专业户商谈后,记者看到了这里的猪毛基地,村外的场上满地都是猪毛,旁边有一个为猪毛去血的简陋机器,传出异样的轰鸣声。工人们正在用叉子把猪毛翻来翻去,他们说是为了晾干猪毛好早打包。在旁边的一处,堆放着象山包一样的打包好的猪毛,上面还用醒目的大字标上河北刘、陕西王等字样,规模之大一目了然。为了避免让对方产生疑心,记者和他们聊起了猪毛生意。其中一位拍着胸脯向记者夸道“要说猪毛生意,方圆几百里都是我们哥几个的天下。”记者佯装嫌对方要的价钱太贵,装作非常留恋地离开,司机师傅见状忙出主意,说:“咱们去东刘村吧,那里的私屠滥宰户可多了,想做猪鬃生意绝对没问题!” 下午5时许,记者搭乘出租车再次赶到东刘村的屠宰场时,这里已经是人声沸杂,忙碌开来。前一天,“皮夹克”的表弟来的正是这地方。经过司机师傅的介绍,记者以收购猪鬃的名义顺利进入西边第一家屠宰场。一改中午的平静,院子里停了两辆三轮车,工人们穿着雨靴和脏乎乎的褂子,正围着几头死猪在估算斤两,死猪身上遍布着红色的斑点,猪毛也凌乱不堪,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旁边的地上猪毛乱飞,煺毛的热水锅已经点着火,腾腾的冒着热气,看来生意刚开张。 工人们陆续赶来,人越聚越多,本来记者和一位屠户谈得正热乎,突然,后赶到的一位年轻人对着他耳语一番后,他变了脸色,恶声问记者:“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记者?”记者赶忙声明自己是来自陕西的客商,专做猪鬃生意,而且和南三狼村的人都熟悉,不信的话可以向他们打听。他并没有轻信记者,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记者装暗访设备的小皮包,提出要打开让他们瞧瞧。争执之间,院子里已经聚集了闻讯从其他院落赶来的上百名工人。面对此种情况,记者试图退出院子回到车上,但是,很快便被他们分隔包围。车门被几个年轻人堵上,几个老头也开始抢夺记者的皮包,并不时故意用血乎乎油腻腻的工作服往记者身上冲撞。这时,手持皮包的记者已经退到村口,迅速冲开人群奔向县城方向。本刊记者和三晋都市报的记者还在被继续围攻。因为不知道拿设备的记者的情况,本刊记者想下车去解围。不料刚一开车门,一个满面怒火的老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冲到了最前边,死死地拉着记者的胳膊,拼命的往车外拉,记者本想关住车门,但是为了避免围攻的升级,记者下了车。众人一看记者下了车,顿时矛头又全都指向了下车的记者,几个穿着脏乎乎血衣的年轻的迅速将记者围住,并不时用沾满血迹的手推记者。 记者对他们解释,皮包里装的全是钱,所以才不敢当众示人。村民们依然不依不饶,说:“我们有人早上在工业园区见过你们,怀疑你们是定点屠宰场派来的奸细!如果真是收猪鬃的,那你们就先回到车上,等我们把你们那个同伙抓回来看了包再说,不然,你们休想离开!”随即,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个年轻人一溜烟离开去“抓人”了。 夜幕已经来临,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村里还有人在不断赶来,本刊记者赶快回到车上,锁好门窗后开始以外地客商遭受围攻的名义拨打当地警方的“110”求助。摄像记者能否安全脱身?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危险发生?警方能否及时赶到?一切不得而知,记者只能在车里耐心等待。 私屠滥宰:执法部门整治乏力 几分钟后,车外的人群开始混乱,纷纷涌向村口,司机师傅在外边也招手让记者下车。原来,警察赶到了,出警的是南政乡派出所。过去一看,摄像记者已经端坐在警车上,皮包明显已经空空如也。看到这情况,记者不禁想,是不是村民已经抢走了摄像机。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记者的担心是多余的。 警方向屠宰户解释:“这三人确实是正常的生意人,你们要翻人家的包可是犯法的,现在我们将他们带回派出所调查。”但是,屠宰户并不同意,围堵着警车不让离开。几十分钟过去了,又有一辆警车赶来增援,经过一番谈判,记者和警方终于得以一同离开东刘村,后边,几十个村民屠户也驾驶着车辆紧紧尾随着。此时已是夜里8点多。 回到派出所,干警迅速将记者带至二楼办公室,与前来的村民隔离。原来,就在摩托车追上摄像记者时,恰好遇到及时出警的“110”,在警车上记者亮明了身份。 南政派出所郝俊秀所长介绍说,东刘村私屠滥宰病死猪已经是个老大难问题,因为经济利益的驱使,执法部门经常在这里遭受围攻。当晚,在干警们的护送下,记者重新入住旅馆。 1月23日上午,记者在平遥县政府见到了分管生猪屠宰市场的副县长温启华和分管定点屠宰的经贸局局长安修友。温启华介绍,平遥是个传统的农业大县,历史上屠宰业就非常发达,尤其是东刘、南政、黎基、洪善等村,屠宰户非常集中。“就像东刘村,80%的村民都从事这个行当,连村长也在干。在太原市,经营肉摊的大多数都是平遥人。以前,屠户们都是各自为政,自己在家里小打小闹,一口锅、一把刀就可以养家糊口。后来有些不法商贩开始经营病死猪,本来一文不值的病死猪经过他们处理,转手就能创造近千元的利润。所以,从1998年开始,县里就开始了整顿工作,治理一家一户的小作坊。”温启华说。当时的情况是,全县24个乡镇都有个体屠宰户,搞一个定点屠宰场并不合理,经过争取,山西省定点屠宰办给了平遥县8个定点的指标,到最后县里还是搞了13个定点屠宰点。但是平遥的病死猪肉问题并没有得到改善,甚至太原市的动检部门还将平遥列上了黑名单。2003年初,平遥县下定决心大力整顿,全县只保留一家定点屠宰场,很快,平遥县经营肉制品生产的曹延虎进入了政府的视线。“之所以选择他,是由于县里考虑到定点场不论设置在哪个乡,其他乡都会有不满,因为这里边还涉及到税收的问题。后来? 但是,形势不容乐观,私屠滥宰户们依然我行我素,政府多次出面整顿也不奏效。“在2004年初,私屠滥宰户们曾经集中了四五十辆满载生猪的车辆,冲进政府大院闹事。后来,执法部门还组织了几次清剿私屠滥宰窝点的行动,但是次次遭受村民围攻,甚至还有执法人员车毁人伤的事情发生。到了现在,曹延虎的定点场是天天赔本,私屠滥宰是屡禁不绝。”温启华说,“工作确实难于开展,老百姓的工作太难做,而且执法队伍本身也有问题。动检归农业部门管理,定点屠宰又归经贸局管理,检查时又需要公安、工商等部门的配合,多头执法的效果可想而知。” “最近,经贸局成立了专门的稽查队,各个部门都有人员参加,这样就能统一步伐,统一行动,但是,又遇上了编制和经费的问题,这些问题不落实,队员们哪有积极性?”安修友补充说,“而且,部分基层工作人员的思想认识程度也远远不够。常常是稽查队的领导在前边走,队员在后边跟,还没到执法地点,队员们就偷跑了一半。就这情况,要想有力执法真是难上加难。”温启华说,县里也正在考虑其他的工作思路,大规模的整治行动只能将政府与群众的矛盾激化,“以后将查处工作要从治理生产环节上变为重点整顿流通领域,一旦发现白条肉或者病死猪肉,彻底追查,再深挖私屠滥宰户,这样有理有据,各个击破,抓上几个典型,慢慢的私屠滥宰的嚣张气焰就会被打击下去。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对于平遥县的执法情况,太原市动检站的同志大摇其头,李学花站长说:“其实就是政府的打击力度不够,如果措施得力,执法严明,五六年了就整治不了一个私屠滥宰?而且,由于我们现在查处的力度不断加强,平遥县病死猪肉的流向也发生着变化,开始流向定点合作的各大饭店、熟肉制品厂家和周遍县市的集贸市场。渠道越来越多元化,交易手段也越来越隐秘,消费者是防不胜防啊!如果不从源头上加以控制,我们就是再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 2004年12月2日,山西省范堆相副省长专门在太原市动检站的一份有关病死猪肉情况的汇报上批示,点名平遥县要加大打击私屠滥宰点病死猪肉泛滥的力度,同时全省各地要自查自纠。一个多月过去了,平遥县的私屠滥宰户还在肆无忌惮地忙碌着,当地政府却束手无策,这个治理过程需要多久?老百姓何日才能真正吃到放心肉? 2005年1月27日,在太原市动检站的监督下,3000公斤的病死猪肉被付之一炬,这仅仅是十多天来,被动检部门截获的来自山西省平遥县的部分病死猪肉。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太原市动检站站长李学花激动地说,“不法商贩的活动已经到了猖獗的态势,猪肉的流向也朝多元化发展,平遥病死猪肉快成一个社会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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