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毛驴行走奥弗涅

　　奥弗涅地处法国中部，它并不显赫，却由无数个典型的法国乡镇构架而成。它没有太多地浮在表面，而是与水、火山、古堡、教堂、散落在民间的历史碎片、宁静与优美、作家魔幻般的文字和想象之气交织在一起。今天，或许只要有只手把盖子轻轻揭开，那种自然之美就弥漫开来

　　□ 周江林

　　当下谈到法国，几乎已经俗成为一种“幸福的含义”的统称了，尽管这并没什么错，但似乎过分地强调了物质第一性——特别是奢侈的巴黎之旅，几近豪华和誉美的绝致之风，完全是变了性质。

　　因而我这次法国行，是远离常见的路线和地点，去一个名为奥弗涅(Auvergne)的地区——地处法国中部，它并不显赫，却由无数个典型的法国乡镇构架而成，体现了法国的另一层含义：没有太多地浮在表面，而是与水、火山、古堡、教堂、散落在民间的历史碎片、宁静与优美、作家魔幻般的文字和想象之气交织在一起。

　　今天，或许只要有只手把盖子轻轻揭开，那种自然之美就弥漫开来。

　　通常，主题游推介的项目都是诸如火山观光之旅、名胜古堡游或著名大教堂之旅等等，然而要想真正做一次奥弗涅游，必须境界不同，再加上独特的方式，才有不一样的收获。

　　其实，129年前，苏格兰名作家斯蒂文森已经身体力行了奥弗涅，他才是将那本质的法兰西生活的浪漫、地区的魔力、骨子里慢节奏和日常琐碎的生活吸收进了生命中——而不仅仅只是在巴黎轻薄一番。

　　斯蒂文森才是浪漫杰作

　　1876年，英国新浪漫主义代表作家斯蒂文森那趟著名的行程，就是骑着毛驴在奥弗涅地区旅行——漫游和梦游：没有计划，没有时间，走到哪里算哪里，累了随意找地喝上一杯，歇上一阵，渴了喝溪水，来了灵感就写作，也时不时发生一场异国爱情。之间，斯蒂文森与一位来自美国的少妇芬妮一见钟情。

　　奥弗涅这块由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土地，是感受大自然杰作与心灵沟通，净化人类(特别是现代人)最为有效的方式了。数个世纪以来，火山已不再喷发，遗下奇特的地形地貌令人叹为观止。

　　这片高原呈现出粗犷的美丽，就如同月球，虽呈荒漠状，但更反衬出独特的浪漫情趣。斯蒂文森和芬妮在山谷里，整天目送日出日落，采摘花草，游戏于鸟语花香之间，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醇酿。

　　斯蒂文森在奥弗涅，不仅寻觅到了渴望中的冬季，村庄里的饭店，宁静的奥弗涅小屋，温馨的家庭式滑雪场，脚下嘎吱作响的积雪，尤其重要的是遭遇到了那场不顾一切的爱情。

　　日后，在世界文学史上这样写道：凭着一股浓烈的爱意，斯蒂文森执意前行。最后，一生都在旅行中的斯蒂文森，死在南太平洋萨摩亚岛上，终身背井离乡。

　　令人欣慰的是，2005

环法自行车赛第18站：阿尔比——门德的189公里路段，就是穿越伟大的斯蒂文森之旅。其实，人们正以此种方式完成对斯蒂文森及其伟大爱情的追忆。

　　降落到火山之城

　　玛格丽特·杜拉斯也是世界级的法国作家了，但显然她来奥弗涅没有什么天才方法——这也正是现代人与浪漫派斯蒂文森之根本的区别。

　　我到了奥弗涅首府克莱蒙费朗是2005年5月24日，我也调准了手表的时差，一下子赚了7个小时，白天真是太漫长了，驾车四处乱走，顺着水声，就来到了卢瓦尔河边，天黑了才有点诗意，可惜没人睬我。也听不到当年骑驴走过的声音。这里也有

麦当劳。

　　克莱蒙费朗将城市的魅力与它周边郊外的魅力巧妙地融合起来，绿树成荫的山丘围绕在克莱蒙费朗的周围。这是一个拥有火山的城市, 纯净无比的湖泊以及非常深的峡谷，这里也因此就成为了绿色旅游、温泉浴疗和运动娱乐的好去处。

　　火山带给人类的另一个馈赠就是众多的矿泉水和温泉。因此在维希、布尔蓬拉刹尔部、道尔山，那些早在罗马时代就已经建成的温泉，直到今天还在为度假者带来无限的喜悦和幸福。因此，如果杜拉斯不是个厌倦俗世的人，她与她大大小小的情人在温泉旅馆的岁月，还是有诗意的。

　　在火山之城我品尝到了顶级的肥鹅肝，我喝着波尔多

葡萄酒，我知道杜拉斯当年就在这附近不停地喝。我真想偷葡萄。因为我知道葡萄最初由罗马人传入波尔多，那时可是神圣的事物：谁如果偷了一串葡萄就会被割掉耳朵。我想尝尝被割耳朵喝葡萄酒的味道怎么样。而杜拉斯就乏味多了，仅仅只是想在奥弗涅夜里烂醉如泥而已。

　　当一滴水落到火上，这水显得多么勇敢和壮丽啊。但是我们已经看不到，幸好人类还有想象，因而我对克莱蒙费朗还有些许的感觉。

　　奥弗涅火山群的芳香

　　格雷诺耶于1756年8月的一天夜里抵达奥弗涅火山。他一生谋杀了26个少女，其中每一次谋杀都是一个目的：只是因为迷上她们特有的味道。

　　对格雷诺耶来说，每次都是一场恋爱，但是他爱的不是人，而是她们身上的香味，谋杀她们只是为了永远占有，并且拥有他所钟爱的那种没有感觉、没有生命的“香味”。

　　此人是香水天才，把格雷诺耶比喻为他自己的产品，这瓶香水的前味是鱼的腥臭，中味是数十万种气息的混合体，而后味则是回味无穷的凝重部分。你必须用心灵而不是鼻子去赏识。这就是德国作家聚斯金德《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格雷诺耶被他神奇的鼻子带来的正是奥弗涅火山，“他肚子里装满了芳香”，他能“变魔法一样召来最早的、最遥远的气味”，还在各地“播种香料种子”……也正是出于这种兴趣，次日一大早，我就去克莱蒙费朗多姆山拜访奇异壮观的火山地貌。

　　奥弗涅本身是一块奇特的土地，其风光是具有38万年历史的火山活动造成的结果，到处是绿色群山和原始的峡谷。由90多个规模不等的火山锥组成的火山群。

　　一路上我总在感受格雷诺耶的奥弗涅火山芳香——现实的法国香味。

　　我们被安排在海拔1465米的多姆山顶博爱峰饭店享受法国大餐，足下有50多座火山，吹着风，喝着酒，观赏风景，还有克莱蒙费朗大学多姆山地球物理研究所的观测站老师和学生忙碌的身影，滑翔伞爱好者从山顶往下飘的情景，四周游客如织。

　　此地是古代阿弗尼部落(奥弗涅之名来源于此)的大本营。从中世纪到美好年代(美好年代指1900年前后法国人民最繁荣安定的时代)间，克尔特人首选了这里，留下了罗马艺术之遗产。当本土悠久的文化传统与先进的外来文化碰撞、交媾，那该是如何神奇的一段岁月啊。这才是奥弗涅真正的火浆喷发所弥漫开来的芳香。

　　教堂所引出的部分

　　巴尔扎克在《驴皮记》中写道：“奥弗涅女人本来像夜幕下的一个阴影，忽然站在他(拉法埃尔)面前；出于诗人的奇想，他要在她穿的黑白相间的裙子和鬼怪身上干枯的肋骨之间找到隐约的相似之处。”

　　本来我脑袋呈现这样的景象：奥弗涅这片原始的土地一直被前往圣雅克-德-孔波斯特拉朝圣的朝圣者穿越，那些虔诚的身影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但巴尔扎克的字里行间传出的正是大众之感，其关键词无非是：“奥弗涅女人”、“教堂”与“鬼怪”之间的联想和关系，以及单薄的人们在教堂面前是否能得以拯救？带着这样的思绪，我来到了克莱蒙费朗街头的大教堂 。

　　这个漂亮的哥特式风格的教堂是受到巴黎地区的大教堂的启发而建成的。它的颜色是黑色的，是由于在其建筑中使用了沃尔维克火山熔岩的缘故。该教堂是世上惟一用熔岩这种令人惊讶的材料建成的大教堂。

　　教堂并不大，但是暗重的颜色和气氛明显不是乡村教堂的疏朗的感觉，在阳光下，投射到街道各侧的线条，以及教堂侧面吹来的微风，带有阴谋及其他的感觉。

　　就在我念头乱转的时候，我目光被两个高高耸立的尖顶给震撼了，这个时候，你会感到这座建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所以你须得驻足聆听。我站在那儿，似乎静听着教堂的倾诉。

　　旧式的教堂彩绘玻璃窗让我神怡，天光透过色彩浓厚的玻璃窗照射进来，似乎有眼睛在看着人们，氛围灿烂神秘。浮躁的现代心不得不暂时静下来：是感觉远方的美好，还是阴冷的臣服，因人而异。我穿过唱诗班的歌坛、耳堂，出了教堂，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小街道简朴，石板路光润，古老的小店和时尚的店铺融合一起，积青苔的喷泉和一些古老的水龙头流淌着水，沿途的民居既有中世纪的遗风，也有些干净构造的法国风格。也许我是异国游客，没有感到拥挤之余的温馨。

　　朋友推介的《中世纪的知识分子》一书，就流露出那个时候法国的感觉。在中世纪时，这是巴黎主流文化外的骚动文化中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