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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见习记者李霄峰发自杭州
最近，农行杭州西湖支行的信贷员许小剑开始担心，他通过刚刚开始使用的个人信用查询系统发现，他的一个客户，2004年在5家不同的银行都申请了个人住房装修贷款。照此来看，银行鼓励发放的个人消费贷款并非银行想的那样“单纯”。
许小剑说：“申请装修贷款，要向银行提供装修合同。一年装修5次个人住房，让人不得不怀疑！不过，银行无法跟踪贷款的去向，只是原则性地在合同上写明‘不准用于投资’。实际上，我们根本管不了。”
他所在的农行支行也暂停了此项业务。该行已接到中国农业银行总行一纸有关停止办理大额耐用品消费贷款、房屋装修消费贷款、旅游消费贷款等5类个人消费贷款的通知。截至5月，个人消费贷款总量也少增了100亿元。白领轻松可贷10万元
“只要你是银行认定的律师、医生、公务员、事业单位、金融等八个行业的从业人员，你就可以略去繁杂的手续，不提供任何物品作抵押，很快获得10万元左右的个人消费信用贷款。”许小剑向记者这样描述此前的个人信贷政策。
这些贷款在不同的银行被叫做不同的名称：工商银行叫“综合授信贷款”，在建设银行、农业银行叫“个人消费贷款”。仅中国工商银行浙江省分行营业部每年至少放贷10亿元。
许小剑的客户之一，在杭州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梁良，除了律师职业外，还是一个不错的房产投资者。从10万元起家，现在手头已经拥有8套房产。
2004年，梁良和银行签订了借款合同，在一个同事给他做自然人担保、提供一份住房装修合同的情况下，他从银行取得了15万元的授信额度。
根据这份合同，梁良可以随时从银行给他的账户上提取最高额为15万元的贷款，并可以随时归还，利息按月计算，在一年之内，可以不断地在15万元之内借款和还款。
整个审批过程在一个星期内完全搞定。银行信贷员在确认梁良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员工之后，客户经理只短短地问了他几个问题，请他填写了一张表格，确认了他的年龄、职称、年收入状况，一切就都办妥了。年收入10万元的他，一下子就拿到了相当于自己一年半收入的贷款。
在私营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浙江，对于那些家产成百万、上千万元的地方小业主而言，如果要从银行获得授信，就必须要房产或证券等实物作抵押，否则他的信用在银行也是一文不值，而那些成天上班下班，家产不过就是一套按揭房的律师什么都不拿出来抵押，就可以拿到10万到20万元的贷款。游离于社会直接生产力之外的服务行业白领员工获得了特别的金融支持。装修贷款“异化”投资贷款
可是，梁良并没有拿这笔钱去装修自己的房子，而是立刻在杭州一个叫横燕子弄的地方买了一套67平方米的二手房。在这个房子楼下，正是杭州有名的美食街——新华路。
这套二手房当时的单价是7000元每平方米，总价47万元。梁良选择了首付三成14.1万元、20年期的个人住房按揭贷款。
有了这笔15万元的装修贷款，他只支付了几千元的中介费、税费就搞定了这笔交易。
到了2005年年初，这套房子的单价已经涨到9000元每平方米，梁良赚了13.4万元的毛利。而他每年花费的只有16356元的住房按揭利息和8370元的装修贷款利息。
在贷款的帮助下，梁良的财产正在每年几倍地增长，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的投资收益越来越多。当他的钱越来越多、买的房产不断增值的时候，他又可以将房产拿到银行抵押，获得更加多的贷款额度。
银行的客户经理都知道，个人贷款的资产质量，肯定要远远好于企业贷款质量。在浦发银行的个人贷款评估标准里，着重考察的并不是某个人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有多高，而是考察这个人是否有稳定的收入，他所在的行业是否有增长性，而律师、医生、金融等行业，正好符合这样的标准。
在律师行业中，承接民事案件的普通律师人均年收入约8万~10万元，而有名气的大律师的收入可达四五百万元，此外还有作为合伙人的红利；在大学教师这个行业，讲师的平均年收入约7万元，副教授则要达到10万元，这还不包括学校的分房福利等；医生的正常年平均收入也达到7万~10万元。
上海浦发银行杭州分行个人金融顾问裘完洲表示：“律师、医生、公务员、事业单位员工、金融行业职工等八类人群是银行通过评估认定的优质客户，我们的确有所优待。不过，今年不同了，审批严格了，贷款额度也没有前几年这么高了。我们鼓励申请贷款超前消费，却不希望用贷款来投资。”银行自行控制贷款规模
许小剑说：“我们希望通过个人消费贷款培养一些优质个人客户。事实上，收入证明、装修合同都可以造假。杭州的房产市场投资又这样燥热，投资者自然会千方百计获得银行的资金。如果今年出现了房产市场的系统性风险，那根本不是银行一个部门可以解决的。与其到时出现大规模风险，不如银行自行控制贷款规模。这次调整也是针对前几年盲目扩张的一种修正。”
各银行提供的数据也显示出个人贷款的萎缩。截至2005年5月底，农行的个人贷款余额同比少增100亿元。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的个人住房贷款同比少增500亿元。中行新闻发言人周凝在今年一季度中行发布年报之时表示，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的影响，中行的个人住房贷款业务的增速或许会有所降低。
与之形成对照的是，从3月份开始，CPI已经连续3个月负增长，甚至已经使一些经济学家担心出现通缩趋势。个贷业务的减少是否也是出现通货紧缩趋势的佐证？对此，北师大经济学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认为，虽然今年5月份CPI仅比去年同期上涨1.8%，比前几个月低了很多，但如果CPI将房价上涨的数据计算在内，当前的CPI指数则有大幅提高。
经济学家易宪容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个人消费信贷刚刚兴起之时，银行出于争取业务的需要，个人很容易就能从银行获得一笔贷款，甚至出现了许多“零首付”的贷款。长此以往，银行累积的不良贷款越来越多。去年，很多银行被迫叫停个人车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易宪容表示，在完成这轮由“粗放”向“集约”的转型后，银行的个人信贷业务将会有一个长足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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