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白天亮

　　暗折机票，是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的违规行为。然而目前在各地，这类现象屡禁不绝，花样繁多，看来，简单地靠禁折、检查等手段恐怕不行。怎样才能让经营者赚钱、消费者满意、主管者放心？近日，本报记者分别采访了民航总局及上海、广州、武汉等地，其中的一些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民航 禁折仍得撑下去

　　这一阵子，北京的不少人发现，买打折机票不像一个多月前那么容易了。

　　一份民航总局出具的“关于暂停运价违规航班运营的通报”显示：5月24日，航空市场监察员在上海以旅客身份按报纸机票特价广告上联系电话进行购票，购得上海至北京航线6家航空公司9个航班共10张暗扣销售机票，涉及国航、上航、北方航、西北航、新华航，折扣最低的1030元的票面价，实收540元；民航总局随即暂停相关航班的运营，时间最长的达3个月，并强调运价违规公司不得在停飞期间在京沪航线上增加任何航班，不得以小机型换大机型。据了解，此类检查会经常进行。

　　那么，航空公司又是如何看待打折一事呢？一家航空公司的老总将机票竞价的责任推在了代理身上。他认为，在机票销售竞争比较激烈的地区，一个销售代理点通常代理几家公司的机票，这家的票不许打折就卖那家的票，使航空公司失去主动性。代理畸形的问题的确存在，但不可否认，打不打折终究要航空公司同意，在市场供过于求的情况下，航空公司为了将票卖出而打折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

　　值得玩味的是主管部门的做法。从票价检查的结果来看，违规打折是一直存在的，而且不是少数企业的行为。倘若一项规定，在严厉的惩罚措施下，违规行为仍大量、普遍甚至公开地进行，这项规定的合理性就很值得怀疑。民航总局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民航总局仍顶着航空公司、舆论、消费者的压力坚持“禁折令”并频繁地开展检查，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民航的一位官员用“墙矮防懒贼”来解释。这一解释至少透露这么几个意思：民航总局既是行业管理部门，又承担各直属航空公司扭亏的责任，在这一前提下，是不会允许各公司降价亏本销售的；“禁折令”虽然不能杜绝各种折扣，但比起“不禁”还是要好一些；而倘若完全放开价格，必然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

　　今春国内7条航线开始“明折明扣”，很多人猜想民航总局将允许更多的航线实施这一办法。而现在检查转严，票价放开的前景又变得难以预测。需要指出的是，消费者盼望的是得到低廉的票价，虽然取消“禁折令”，各航空公司为争夺市场可能会竞相降价，但价格的降低最终要靠成本的降低来支持，所以，放开票价并不等于降低票价。

　　上海 打折广告满天飞

　　本报记者 高渊

　　眼下，上海的许多报纸上，有关机票打折的广告铺天盖地，《申江服务导报》等一些生活类报纸每天都是黑压压的好几个整版。一家机票代理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现在每天飞北京的机票价格基本是5折，而一家报纸甚至出现了380元即可飞北京的广告。

　　在上海，除了像“上航送票热线”等少数相当正规的售票点之外，几乎绝大多数机票代售点和代理人都在或明或暗地出售打折机票，折扣率一般8折、7折，甚至也有6折、5折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航空公司员工说，3月25日，中国东方航空[微博]公司在京沪、沪港航线推出“公交化”模式运作的“东航快线”，使得京沪线航班密度剧增，上海始发的航班数比原来增加近1/4，航班数每天达到20多个，高峰时一天达34个。据说，由于航班密度大幅增加，出现了15分钟内有3个航班飞往北京的情况。他感慨地说：“你看看现在竞争多厉害，不打折可能吗？”

　　对“禁折”与“打折”，上海人是怎么想的呢？从事民航票务工作的杨女士说，上面规定归规定，但是不合实际，搞销售的当然只好投旅客所好：打折！其实，只要航空公司承受得了，薄利多销，增加了客座率，效益也上去了，企业、旅客不是都得利吗？打折有什么不好？

　　美国一家航空公司驻华代表对民航当局的一些限制规定表示不解。他称，机票票价应该由航空公司根据市场情况、旅客的流量自行决定，何必要民航的最高部门去管？限制不利于民航发展，开放市场和公平竞争，才是中国民航最需要的。

　　经常乘飞机来往于京沪间的刘小姐说得很尖锐：主管部门什么都想管，垄断惯了，总舍不得放弃手上的那点管的权利，而且总是以管理者自居，就无法多为旅客利益着想。旅客不买账，当然有时航空公司也会不买账。我看，这些特价广告就是上面要管、下面不买账的结果。

　　对报纸广告上处处可见特价机票销售，民航华东局一位干部说，弄不懂是怎么回事。该局也曾进行过明察暗访，并吊销过数十家机票代理点的代理资格，但打折现象并未得到有效控制。

　　广州 炒机票也有“黄牛”

　　本报记者 姚斌华

　　在广州，只要你一讲买机票，准能听到这样的招呼：“我们的价格最优惠！”某商务楼订票点业务员听说记者要买机票，马上拿出一张价格表推销：“到重庆原价1070元，优惠价530元；到桂林原价730元，优惠价290元。价格在这一带是最低了。”在白云机场售票厅，记者就广州至重庆当日机票价格问了10家航空公司，蹊跷的是，10家公司竟没有相同的，从750元到960元都有。

　　以前总听说火车票有人炒，没想到广州炒机票也有“黄牛党”。在白云机场国内厅，只要你朝售票窗口走过去，经常会有人凑过来：“买机票吗？我这里绝对比里面要便宜。”当记者问及重庆票价时，一位妇人在窗口外面说：“730元要不要，你看是不是比里面的低？”记者问啥时可以有票，答曰马上可以，两分钟搞定。

　　奇怪的是这类不正常的事现场既无人管，也无人问。与火车票“黄牛党”不同的是，机票“黄牛”卖出的票不是比售票点的贵，而是更为便宜。一位男子见记者要买到北京的当日机票，立即把记者拉到一边，表示可便宜50元。记者反问：“不是到北京的机票当天没折扣吗？”回答说“这不是折扣，是优惠。”

　　一位业内人士说，有一段时间，持续10天机票没有折扣，结果不少客人打电话过来一问，扔下一句“什么时候打折了，我们再来坐”。那一阵，很多代理点机票销售也比原来大大减少。

　　问及一些代理点为何能拿到如此低价的票，对方显得很神秘：“这就不好讲了，大家都要赚钱，我们自然有渠道。”记者还发现，机票销售点有两种，一种是挂着民航代理专用招牌的，一种是非正规的。后者票价反而更便宜，你也不用担心有假，反正是先拿票后交钱，只要协商好，票很快就可送上门。

　　据了解，现在不少航班采取舱位买断制，由个人和企业向一些航空公司买下某一时段的舱位，价格即可大大优惠，操作的弹性亦更大。对航空公司而言，目前相当一部分航班空置率较高，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也乐于提前卖掉一些机票。

　　武汉 机票折扣公开化

　　罗盘 傅先萍

　　尽管民航总局一再严申机票不能打折，但武汉的机票打折已经公开化。同一个航班，不同航空售票代理点的票价差可达20%。

　　我们就机票打折采访武汉最大的两家航空公司———武航和南航湖北分公司。两公司员工都说：“这个话题太敏感，打折只是短期行为，也是无奈之举。”今年3月底，20多家航空公司在武汉签订了150条航线联营的“价格联盟”，协议规定了各航线的打折价、各航空公司按统一的打折价售票进行结算，低于规定打折价的，自掏腰包补上。但航空公司许多人认为，此次联营会议意义不大，航空公司仍会继续打价格战，暗折暗扣仍会存在。4月，武汉晨光票务中心一改“暗箱操作”，将12条航线的票价折扣一一公布于众，并将宣传材料送到武汉各企事业单位。宣传单上称：武汉至北京、上海、广州、成都、青岛、温州、昆明等地的机票分别为5至7折。“晨光”负责人谢晓光说，除了12条航线外，其他航线也都有不同折扣，且机票的折扣随季节而波动，如到深圳的票最低打4折，390元，比火车的软卧(465元)还便宜，到海口的打折往返票仅需980元，低于原价1200元的单程票。

　　武汉旅客对代理商公开打折的做法非常欢迎。街道口的电脑商黄波说，他经常要飞到广州做生意，光买打折机票一年可节约2000多元。一家航空公司人士表示，其实公司也希望公开在媒体上打广告公布打折票价，让客人能得到真正的优惠。但民航湖北局最近也不断接到投诉，主要反映两个问题，一是无证代理、脱机打票、无证订票送票；二是在新闻媒体上违规登载机票打折广告，扰乱市场秩序，使运输企业和合法BSP代理人利益受损。

　　机票打折是不是为武汉各大航空公司带来了预期效益？有关人士透露，售票率较之以前确有提高，但收益并不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