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毒大米后续：省工商局开查长春“民工米”

　　

此处曾堆放了600多袋大米

　　本报报道引起省工商局重视，昨日工商稽查人员与本报记者一起前往记者曾暗访过的几处“民工米”销售点——

　　昨日，本报《长春“民工米”迷雾重重》的报道引起了省工商局的高度重视，上午11时许，省工商局市场分局金副局长给本报打来电话，要和记者一起对本报报道中所提到的卖“民工米”的几处销售点进行查处。

　　记者 大胜 蔡铮 北方 报道／摄

　　“神秘小屋”、“小木牌”消失

　　当日下午1时，记者和省工商局市场分局的稽查办案人员，来到绿园区奋进乡小房身北市场。在接近报道中李洪文囤积“民工米”的“神秘小屋”前，记者掏出随身带来的出自李家小屋的霉米，金副局长一行4人在惊讶大米颜色如此黑的同时，异口同声地表示：这大米肯定有问题。一行人来到李家小屋，发现房门紧锁，记者从窗缝中看到，前几天李洪文说的陈化粮已经不见了。记者看到，小屋门前还有散落的大米，米里有不少发霉变黄的米粒。旁边围观的群众小声说：“李洪文订了报纸，看情况不好他能不跑吗？”

　　随后，记者和省工商局的稽查办案人员来到16日打出“大米1.06元”小木牌子的那家粮店时发现，当天堆在店内的近600袋米不见了。一位姓宋的店主对记者说，这家粮店已经停业两个月了，所以并不存在记者所说的600袋大米，同时他还否认这里曾打出过“大米1.06元/市斤”的木牌子。

　　记者在粮店墙角处一截伸出来的铁管中，抠出一把已经生虫子的米。店主对记者说，这些生虫子的米是他家以前库存的江米，已经卖了。

　　惊曝收米低价：两角一斤

　　下午13时30分，记者与工商办案人员来到位于长春市城西镇红民村季家屯的收米的金家。此时，金某恰好不在，家中只有其妻子刘俭霞和孩子。工商执法人员请刘俭霞出示买卖大米的工商许可证时，其回答：“没有。”执法人员又请她出示有效证件，她表示，身份证没放在家里，户口簿则被孩子拿到学校去了。

　　金家的东屋仍然霉味刺鼻，记者看到，米袋摆放整齐，上面还有记者采访当天取米样抠出来的小洞，但地上多了两堆正在晾晒的大米，刺鼻的霉味就是这些大米发出来的。这些大米已经发霉变黄，有的米粒上还能清晰地看到虫眼。

　　在刘俭霞屋里堆放的、被她称之为从居民家收上来正要往外卖的整袋大米上，包装袋上印有“黑龙江庆安县喜禄制米厂、庆安县玉粮制米厂、吉林省磐石市永兴盛农产品经销站”的字样，并统一用机器封好了口。

　　在执法人员询问刘俭霞这些“问题米”的来源时，她说，米是从街里(市区)住户家以每0.5公斤0.2—0.3元的价钱收来的，出去收一次最多可收30公斤左右。收来的米又以每0.5公斤0.4—0.5元的价格卖给工地和酒厂。刘俭霞说，长春市内一工地的一个姓宗的男子，经常跟她买米，大约一个多月买20袋(每袋25公斤)左右。

　　记者粗略估算一下，按金家给记者的底价——2.0元/公斤计算，刘俭霞卖的米每公斤有1.6元差价可赚，而每袋大米能赚40元。

　　刘俭霞表示，她不知道什么是陈化粮，不知道陈化粮中所含的黄曲霉菌可以致癌，她一直以为陈化粮就是陈粮。

　　工商执法人员对记者说：“用肉眼观察，金家存的所有大米，都是不合格大米。”随后，他们将金家所有库存大米带回做进一步检查。金副局长说，如果检验结果表明这些大米确实是陈化粮，将没收陈化粮，并对经营者处以经营所得金额30%的罚款，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将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季家屯还有卖米“黑窝点”？

　　工商人员在季家屯刘俭霞家调查的一个多小时中，门外始终有几个中年男子在鬼鬼祟祟地朝屋里张望。记者一走近，他们又躲开了。在一处隐蔽处，一村民悄悄告诉记者：村里还有3家卖“民工米”的窝点。记者和工商人员按村民指点去敲这三家的门，但“碰巧”的是在午饭时间，这三家无一例外都是“铁将军”把门，而刚才在刘俭霞家门口张望的一位穿红条格短裤的中年人和一位穿背心的中年人一直在这三家附近徘徊。

图片说明 省工商局在查处收米女子

　　德惠市岔路口镇的米贩子称，这里的陈化粮用新式机器加工后跟新米差不多——

　　德惠陈化粮

　　正在被“洗白”

　　7月中旬，在本报记者调查陈化粮、民工米伊始，就有人向记者透露，长春的“民工米”一半以上来自德惠市四乡镇：岔路口镇、朝阳乡、松花江镇、杨树镇，而岔路口镇的陈化粮经济最“繁荣”。19日、20日，本报特派记者在德惠市岔路口镇展开了调查。

　　岔路口镇遍布粮米加工企业

　　岔路口镇，位于德惠市东北，距离102国道不远。在前几日的走访中，长春很多米商告诉记者，岔路口镇以“大米加工”闻名。19日，记者到达岔路口镇。在与当地人的交谈中，当地人告诉记者，这里的陈化粮经抛光后已发往长春、云南、江苏、上海等地。

　　随后，记者了解到，在岔路口镇里，目前正在昼夜不停加工粮食的企业有3家，隐藏在周边村屯间的大型粮米加工企业则有14家之多。一位刘姓村民向记者透露，算上中小型加工企业，该镇的粮食加工企业不止几十家，每天到这里订购陈化粮的各地米商不下几百人。

　　当地居民坦言“陈化粮”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岔路口镇居民毫不讳言“陈化粮”，十几岁的孩子都知道“贩卖陈化粮能挣大钱”。当地的出租车司机能详细说出哪里的陈化粮“最好”、“最便宜”，他们向记者介绍，乘客基本上都是米商，由于不了解加工点的位置，他们就乘坐出租车，让司机带他们到想去的加工点。这里的出租车很多，车价也很贵，记者乘车在镇里走了不到2公里，司机就收了20元。镇里大大小小的餐馆、歌厅不下数十家，看起来十分“繁荣”。

　　“用选色机加工后跟新米一样”

　　一名马姓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来这里买陈化粮的人都是大客户，他们在加工点看着加工，然后将陈化粮装车运走。

　　今年21岁的马师傅说，他也会安装粮米加工生产线，“你说卖陈化粮挣不挣钱？一年光经我手安装的粮米加工生产线就不下两条。”他还告诉记者，在可以做到对陈化粮抛光处理之后，去年，镇里一家名为“佰顺”的米业公司又花36万元购进了一台新式选色机。马师傅大赞这种机器的功能：“陈化粮都有黄粒子，光抛光不行，但要是经过这种机器处理一下，所有黄粒子上的色斑都会被机器里的激光除掉，就和新米没什么两样了。”

　　“佰顺米业”：可提供4000吨陈化粮

　　19日下午，记者根据出租车司机的指引，来到位于岔路口镇北1000米处的佰顺米业加工点。该加工点厂房内传出机器的轰鸣声，当天，记者并未找到“佰顺米业”的负责人。20日一早，记者再次来到这里，一位王姓负责人热情地将记者带进“成米”库房，他指着库房内的“成米”告诉记者，这是加工后的陈化粮，因为太抢手，目前库内加工完的陈化粮只有十几吨。由于他家买了新式的选色机，处理后的陈化粮十分好卖，因此，虽然每公斤米要给付“佰顺”8分钱的加工费，但镇里其它加工点还是将陈化粮送到他家抛光。

　　王姓负责人说：“陈化粮经过这样处理后，和新米在外观上差别不大。”如果记者订货，价格可以暂定在2.32元／公斤。他说：“虽然库里加工后的陈化粮不多，但没有加工的陈化粮还有4000吨，货不成问题。”

　　“陈化粮是从粮库买来的”

　　20日，“玉香米加工厂”的负责人王晓明告诉记者，他在“佰顺”存放的加工后的陈化粮有20多吨，19日，已被米商运走了一大批。现在，他家位于岔路口镇莲花村二社的库房中尚有未加工的陈化粮400吨，这些陈化粮都是不久前从周边粮库中买的。

　　走了30分钟的乡土路，记者与王晓明来到他的米库，果然看到一袋袋码放整齐的未加工的大米。他告诉记者，这些陈化粮都是2000年的，从粮库中买出时每公斤花了1.46元，现在在镇子里售价最低：每公斤2.20元。

　　王晓明还讲述了他从粮库中买陈化粮的经历，他说：“把钱交到‘发行’(粮库中收款的地方)，粮库里的人带你去选囤，像猜谜语一样，无论你选中的那囤粮中有多少捂米、生虫米或粘成团的米你都要定了，如果全囤都是不成粒的，那只能是赔。”

　　20日中午，记者赶到岔路口镇粮库，向院内一工作人员询问是否出售陈化粮，那名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说他不了解情况。

图片说明 “佰顺米业”的负责人说，他能提供4000吨陈化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