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东南亚最大的援助项目——菲律宾北铁工程，因卷入菲律宾国内政治而一拖再拖，一直陷在争议之中。

　　法治周末记者 薛洪涛      

　　10月3日，《菲律宾星报》报道，对于中菲北方铁路项目案，菲律宾政府不打算偿还由中国提供的总计达5亿美元的贷款。

　　菲预算部长弗洛伦西奥•阿巴德10月2日对该报表示，在作出偿还贷款的决定之前，菲政府将不得不先决定该项目已经进行到何种程度。阿巴德说，菲交通部将评估中方选择的中国承包商完成的工程量，“我们将遵循公平原则，等价交换，为那些已经完成或交付的项目付款”。

　　菲交通部部长约瑟夫•阿巴亚10月1日透露，菲律宾将把有争议的北方铁路项目案提交国际仲裁法庭，以裁定与中国的解决方案。

　　而在9月25日，菲律宾内政部部长罗哈斯还承诺如数归还中国5亿美元的贷款。中菲北方铁路项目案变数增多，影响越来越大。

　　菲律宾借钱修铁路

　　中菲北方铁路项目始于2003年8月。当时，两国就合作建设菲北吕宋铁路项目分别签署谅解备忘录，中国政府向菲政府提供4亿美元的优惠出口买方信贷。2003年12月底，中菲双方签署该项目的第一期工程承包合同。中国国家机械设备集团负责承建，中国进出口银行负责贷款。

　　这一项目准备连接马尼拉和菲律宾的北部省份，因此被称为北方铁路。铁路建成后将连接菲律宾首都大马尼拉区到北部省份邦板牙省部分地区，包括马卡帕加尔国际机场和克拉克港等地，建设预算金额大约5亿美元。

　　2004年2月26日，北铁工程合同由菲律宾北吕宋铁路公司和中国国家机械设备集团签订，总造价5.03亿美元，其中1.07亿美元由菲政府承担。

　　根据中国进出口银行和菲律宾政府签订的贷款协议，由中方向菲方提供4.21亿美元工程贷款，还款期限优惠至20年，并有5年宽限期，利率低至3%，贷款金额占工程总造价的95%。

　　根据协议，该项目将分4期进行，第一期从卡卢坎市到克拉克国际机场，第二期是到苏比克湾的支线，第三期将连接卡卢坎市和MAKATI市的FORT BONIFACIO，第四期将延伸到圣菲律宾尔南多市。

　　协定签订当日，中国进出口银行行长羊子林和菲律宾财政部部长华尼塔•亚马东代表中菲双方在贷款协议上签字，这标志菲律宾北吕宋铁路项目将进入实质性的实施阶段。

　　亚马东在讲话中感谢中方对菲律宾提供的援助，认为该项目将促进菲律宾，特别是菲北部省份的经济发展，有利于提高当地人们的生活水平，帮助该地建立现代化的交通系统，同时也将进一步加深中菲双方的友好合作。

　　但从2004年开始开工，北方铁路工程项目就出现了很多的波折。首先是施工地区的拆迁不顺。菲律宾北方铁路公司负责的沿线棚户拆迁进展缓慢。示范区仅仅完成了前7公里的任务，而第一段铁路全长为32.138公里。原地未动的居民也干扰勘察设计工作。

　　2005年4月，胡锦涛主席对菲律宾进行国事访问，胡锦涛在访菲时说，菲北铁路工程是两国最大的合作项目，有利于菲北部地区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中国政府十分重视。双方应共同努力使其成为两国“友好关系和合作的新象征”。但他指出工程已经被耽误，希望该工程能“尽早修建”。

　　铁路项目被刁难

　　2005年，菲律宾北方铁路遭到阿罗约反对派的无端指责，甚至项目被告到菲律宾最高法院。以菲律宾参议院主席德里隆为代表的反对派将该项目列为要求阿罗约辞职的一大“罪状”，指责施工价格过高。

　　尽管参议院专门委员会经过调查没有支持反对派的说法，但调查案一度为工程蒙上阴影。

　　2005年9月29日，受狄伦委托进行研究的菲律宾国立大学法律中心的律师在参议院听证会说，造价5.03亿美元的北铁工程合同是非法的，因为该合同的签订未经公开投标，违反了菲律宾会计与审计法。

　　参议员卑亚顺也质疑，在中国，1公里长的铁路造价为87.1万美元，为什么在菲律宾同样长的铁路造价竟要1300万美元。

　　他也质疑合同条款：若有诉讼，应在中国法庭审理，一切以中国的法律为准则，“这里根本没有提到菲律宾的法律”。狄伦在将近4个小时的听证会结束后说：“我要求总统命令有关官员重新研究、评估与中国的合同。”

　　菲大学法律中心和城市贫民行动联盟2005年11月14日在其第二份紧急请愿中再次要求最高法院阻止政府修建北方铁路。武六干省铁路沿线居民11月15日上书最高法院，要求立即阻止政府拆除他们的房屋。

　　菲律宾最高法院于2006年1月18日作出最终裁决，该国政府与中国公司之间签订的承建北方铁路合同没有违宪问题，驳回了企图诋毁该合同违宪并无效的有关诉讼。

　　由于受到各种干扰，2006年北方铁路项目一度停工很长时间，在此期间，中国领导人在东盟会议上向菲律宾总统阿罗约强调，中方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阿罗约解释说，工程之所以停工是因为沿途的临时建筑问题，也就是拆迁的问题。当时大家都不愿意拆，因为很多房子都是菲律宾人自己私人建的不是正规的。但是阿罗约表示，所有沿途的房子都拆掉了，中方只要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工。

　　2006年10月20日，中国机械工业集团公司和菲律宾北吕宋铁路公司在北铁项目起始站卡卢干车站举行北铁一期一段工程动工仪式。

　　但是菲方又开始刁难北方铁路项目，提出说中国机械集团没有建铁路的经验，过去这个公司只建了水电工程，从来没有建过铁路。菲律宾方面提出要换掉中国的承包公司。

　　有分析认为，虽然双方签订了铁路合同，但是菲律宾方面仍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让中方妥协，这其中的原因是，菲律宾方面认为中国进出口银行给它贷款的时候，条件苛刻。所以钱到手后菲律宾就开始再次讨价还价，甚至胁迫中国说，要继续承包下去的话，贷款的条件就要更加优惠。

　　中菲铁路合同终止

　　北方铁路合作项目在菲律宾不仅进展缓慢，时常停工，在2008年这一项目还差点因预算超支夭折。

　　2010年，菲律宾总统换届，阿基诺三世上台，阿罗约下台。菲律宾开始调查阿罗约的一些贪污腐败问题，对这一项目重新进行调查，调查后发现其中部分内容不符合菲律宾采购法的规定，于是这个工程又停工了。

　　2012年2月，中菲黄岩岛争端越发激烈，中菲北方铁路合作协议再起争端。此时，中国提供的近5亿美元贷款几乎已经花光，但原计划80公里的铁路才建了不到1公里。现在来看问题完全出在菲律宾方面。从2004年至今8年的时间里，5亿美元投进去之后没有任何的利益出来，反而工程也无法继续进行。

　　这时，中国进出口银行提出收回贷款，因为这一贷款按照协议已经到期应该归还。一开始，菲律宾方面表示将在两年内还清。双方已经就中止这一项目达成了谅解。不过菲律宾方面表示，依然非常欢迎中国方面参与菲律宾的铁路系统建设。

　　虽然口头答应，但菲律宾对于还钱很不情愿，一直没有实际行动。今年9月21日至25日，中国——东盟博览会在广西南宁举行，菲律宾总统派内政部部长罗哈斯为特使出席博览会。

　　其间，中国高层领导人和中国副外长向罗哈斯提出归还北方铁路项目贷款一事，当时罗哈斯口头答应了，可以还钱，菲律宾有的是钱，但是必须要分四期还，一次还一点，要分四期还。

　　9月25日，在新闻发布会上罗哈斯表示，由于发现上届政府同中国公司的北方铁路合作项目中存在违规行为，阿基诺政府决定中止这一合作项目。中国方面已经决定收回对菲律宾北方铁路项目的融资贷款。应中国要求，菲律宾将在两年时间内还清该铁路项目约合5亿美元的贷款额。

　　“这本来应该是一项长期贷款合同，不过中方要求立即归还。我们有足够的资源，我们将会还上这一笔贷款。根据财政部的消息，双方正在讨论归还的条款和期限，我们将在两年内还清。”罗哈斯说。

　　没有了中国的贷款，菲律宾方面仍然表示将会继续修建这条铁路。不过，他们需要找到新的投资方。罗哈斯表示，菲律宾将寻找“更为友好的政府”或一些多边贷款机构(如世界银行(微博))等提供贷款。然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多边贷款机构的条件都会比较苛刻。

　　罗哈斯指出，只要能通过国家采购法，中国仍有可能参与第二次北铁项目的竞标或继续承揽该项目。

　　菲借口仲裁逃避债务

　　9月25日，菲律宾内政部部长罗哈斯还表示，已经通知了中方以及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菲律宾无法继续在北部铁路项目上的合作。据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方面证实，他们接到了菲律宾方面中止合作的通知，目前该集团已经派出了调查人员，对该项目展开全面调查。

　　罗哈斯还表示，这一项目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根据同菲律宾财政部的协议出资支持。但他称，这一项目在2003年承包给中国机械工业集团有限公司时，并未遵从政府采购法，也未举行公开招标。

　　罗哈斯还钱的承诺随后被菲律宾政府其他部长和其他的内阁成员否决，他们表示，如果中国要钱，就到国际仲裁法庭去打官司，否则就不付钱。

　　有分析认为，这一结果的出现一方面是菲律宾政府内部可能是分裂的，部门跟部门之间分歧很大，各说各话。另一方面，菲律宾政府正好趁机把这个事情搞乱，赖账不想还钱。到现在为止钱到底能不能还，还没有统一意见。5亿美元对菲律宾不是小数目，即使有这个能力还，他也不愿意还。

　　《菲律宾明星报》10月2日报道称，菲交通部部长约瑟夫•阿巴亚1日透露，菲律宾将把有争议的北方铁路项目案提交国际仲裁法庭，以裁定与中国的解决方案。

　　阿巴亚称，仲裁法庭可以确定菲律宾政府应当为中止这个在阿罗约政府时期达成的铁路项目支付多少费用。他说：“我们希望进行仲裁，按照法律程序来解决问题和达成妥协。我们将为仲裁程序划拨资金。希望能够平息这场争端。我们会履行自己的义务并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阿巴亚说：“根据我掌握的简要情况，我认为北方铁路项目已彻底告吹。正如内政部部长曼努埃尔•罗哈斯所说的，中国要求我们归还贷款，因此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但他同时指出，这并不意味着菲律宾政府将不起诉那些在此项目中贪污渎职的人。据报道，阿基诺总统已将北方铁路项目列为阿罗约政府时期的一大贪污案。

　　事件至此可以看出，菲律宾不仅没有忠实履行中菲北方铁路合作协议，还企图将案件提交国际仲裁庭借以逃避自已的还债义务。本来应该根据当时的合同，即当时协议的约定处理纠纷。但是菲律宾现在不履行协议，反而提出来要到国际法庭仲裁，其目的就是不承认这个合同。

　　他们背后的算盘就是，认定北方铁路工程在招标的时候就存在问题，是非法的项目，一旦确定北方铁路项目非法，菲律宾就不用还钱。但目前为止，菲律宾并没有明确将向哪一家国际仲裁法庭提交案件，对于提交仲裁也没有具体的行动。这显然是在采取拖延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