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杰

　　最近留意国际新闻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德国突然“不见了”——即使在叙利亚内战使用化学武器的事件中，似乎也听不到柏林的声音——原因恐怕与德国将于9月22日举行国会大选，各大政党都忙于选举工程有关。

　　这次德国大选值得留意有两个原因，一是关于默克尔本人。她当前的民望而言，显然要远高于对手社民党的斯坦贝克(Peer Steinbrück)，但作为东德人出身并且又是德国首位女总理，默克尔倘若成功跨入第三个任期，将可为各方带出很多不同的政治解读。二是关于下届德国政府对欧元的取态。过去三年一直疲弱的欧元得以维持下去，与德国的决心高度相关。但无法忽视的是德国国内对此一直有不同的声音，曾独排众议的默克尔现在到了要向选民申请再授权的时候，德国选民的取态将影响欧元前途，继而左右世界经济格局。

　　不过，德国政治向来稳中求变，无论是选举工程、选举制度还是执政方式，都与英美相差颇远。如果想在跟着下来的一个月，很好地把握住德国的政治动向，有必要对这个无论在政治制度和社会政策上都厌恶风险的国家加深认识。

　　德国与美国均为联邦国家，德国又与英国都行议会制，总理或首相均由执政党党魁担任。然而，英美政治与德国政治有一个相当大的不同，那便是英美的选举很容易带来政策方向上的剧变：撒切尔上台英国经济政策全面右转，大规模私有化公用事业；奥巴马上台美国外交政策全面左转，以撤兵和谈取代了小布什的出兵威吓。但回顾德国的选举，每次政策变迁都只是微调，几乎从无所谓的“剧变”。因此德国式政治，有点像德国经济一样，鲜有惊喜但却总是处变不惊。

　　德国国会法定成员622席，一半在各大选区中以单议席单票制的方式产生(英国下议院全部议席以此方式产生)；另一半则由选民投票给政党名单，以比例代表制的方式根据最高平均票数法(Sainte-Lagu? method)产生。比例代表制有利于小政党出头，一半的席位以此产生，结果是德国政治鲜有一个党议席过半数，要组成一个国会议席过半数的政府，必须两到三个政党结为联盟，彼此政纲于是只能留同去异，大破大立的政策便难以推出。这种联盟政府的坏处是任何大改革都将举步维艰，但好处却是即使第一大党的领导层发神经了，也有很多机制避免国家陷入乱局。值得一提的是，现时社民党的领导斯坦贝克正是2005到2009年间的财政部长，当时默克尔的基民盟与最主要对手社民党组成大联盟，前者推举总理，后者推出财政部长，这在其它国家很难想象，但德国人却乐于接受。如果联想到德国的历史，不难理解他们何以如此厌恶风险。

　　当然，2009年的选举，同为中右政党的自民党(FDP)议席上升，基民盟得以与之组成联盟，默克尔才取得了在处理欧元等问题的更大的权限。了解过上述背景，再来看当前的形势，默克尔的胜算其实就很容易判断了。民调显示，德国选民最担心的是议题包括了工资水平、工作条件、老年生活保障，然后才到网络监管与公民自由，这有利于中右政党。就政纲而言，社民党希望加税缓解财政压力，基民盟则认为经济复苏压力自动消失。站在厌恶风险的德国人角度，胜负其实悬念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