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市场》：巴菲特长子的草根情结

图为《彭博市场》杂志封面

　　导读：股神巴菲特长子有多重身份，但他首先是一位农场主和慈善家，常深入不毛，为人们不再饿肚子呕心沥血。本刊最新一期封面文章为他刚从非洲动荡地区回国后的采访，其中谈到了他的慈善观点、为何前往战乱是非之地、父亲的影响等。

　　股神沃伦-巴菲特长子霍华德-巴菲特(Howard Buffett)既是农场主，又是摄影家、环保人士、作家、商人、董事会董事、环球驴友、义务辅警。他还是一位慈善家，投资数十亿美元解决一些全世界最严重的问题。

　　霍华德最觉得不自在的是在华盛顿正襟危坐地公干。对伯克希尔-哈撒韦CEO、全世界第三大富豪霍华德来说，坐直升机在亚马逊河流域上空翱翔、深入中非丛林与卢旺达反叛分子交流，或在伊利诺伊州迪凯特自家农场开拖拉机要舒服得多。不过就在10月初的一个早上，他和美国农业部长维尔萨克(Thomas James Vilsack)在华府深入交谈。

　　年届61岁的霍华德骨子里是一位中西部农场主——而且这位农场主还恰好有着解决全球饥饿问题的古道热肠。他有雄厚的家底做后盾。十年来他父亲和故去的母亲给了霍华德、苏西、彼得三姊妹数十亿美元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截至10月16日，包括A类和B类股在内霍华德股票总值大约43亿美元。)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他们用这些资本把世界变得更美好。沃伦对孩子们说：“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特别才干和热情投身于自己最感兴趣的慈善领域。对霍华德来说，专注农业是理所应当的。”

　　迄今为止霍华德-巴菲特基金已经拿出7.75亿美元抗击全球饥饿——特别是全球冲突地区的食不果腹，采取的努力包括传授可持续耕作技术和改善饮用水。刚果(金)和卢旺达是他的首要援助国家，他打算今后十年在这两个国家投入7亿多美元。

　　专心致志对霍华德来说特别不容易，他坦承呆着不动不能超过10分钟。除了农场主身份，霍华德还是摄影家、辅警、可口可乐和伯克希尔-哈撒韦董事会董事——有朝一日他将成为后者非执行董事长。那一天几乎就是霍华德尽可能实现自己在2013年所著《40次机遇》愿望的最后期限。所谓“40次机遇”(40 Chances)是指农民只有40次一年一度的务农时机。同样他说一个人只有大约40次在世有所作为的机遇。最近刚从刚果(金)和卢旺达回国的他和本刊记者畅谈他一如既往的庞大计划。

　　本刊：慈善施舍和慈善事业有何区别？

　　霍华德：我们竭力避免施舍。我们把自己的努力当做一种投资。你看我们在刚果(金)的努力——我们正在该国修建3座水电站，那就是投资。人们家里将用上电，公司将得以创立，农民的生活将好起来。那就是我们办法的成果。

　　为何要避免施舍？

　　施舍解决不了长期问题。它能应对一时之急，但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对我来说，不存在作出投资的优秀机会时施舍才发挥作用，不过你仍觉得应有所作为。在全世界最贫穷的地区，那里资源有限、基础设施不足、缺乏治理，从而造成极其棘手的环境。所以有时候你不能单纯这样做或那样做，最终你双管直下。

　　你和其他慈善家、你的基金和其他组织有何不同？

　　我们和私人基金会的构成不同，实际上没有捐赠者。我们不必四处宣扬，告诉大家我们有多成功，我们做了什么伟大的工作，或者让他们相信应该给我们更多资金。我们只有一位捐赠者：我父亲。我们不必取悦几百号人，幸甚！这就是一家私人公司和一家上市公司的区别。

　　这给了你们什么灵活性？

　　我们可以犯大量错误。我们努力自问：我们能从做其他人不做的事情中学到什么？我们担心结果。你会在绝大多数人不愿去的地方找到我们，这意味着那里存在重大风险。不过我们的资金应该成为慈善风险资本，放到其他人不愿意去的前线。

　　你犯下的最大错误是什么？从中吸取到什么教训？

　　我们付出金钱代价最高、同时也是花了最长时间才吸取教训的是不再想项目怎么样而是开始考虑结果。2005年我在安哥拉认识到这个，那是我的一个转折点。我们在安哥拉万博省村庄中看到的村民实际上是在等死，我是说，你随处可见活不过一周的孩子。我最终意识到，在那样的条件下即便是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解决该问题。

　　你觉得什么了不起？

　　就是我能帮助500人、1000人乃至5000人的时候。那样很不错，但也于事无补。另外就是终于回到家之后。所以我开始努力考虑我们能做别的什么。你如何解决根本问题？如何减少营养不良并让人们自力更生实现温饱？所以我们的方式在变化。我们已经脱离了标准的非政府组织模式和那种自以为正在产生影响的项目思维，认识到那其实是一个错误前提。我最引以为傲的是我们学会了高瞻远瞩，学会把更多资金更有效的利用，促进农业发展便是关键。

　　你今年已经游历了十几个高风险国家——这个数目对你来说并不高。你为什么要去实地考察？

　　我每次外出都学到东西。我没必要和从没到过卢旺达的学者辩论，我只需在卢旺达多呆一会儿。

　　你从最近的非洲之行学到什么？

　　有意思的是，现在刚果(金)比一年前更危险，因为M23叛乱分子被击败、政府军重新得势，然而这些变化对提高安全没什么用。形势非常复杂。几年来我们每年到刚果(金)四五次，就是去了解当地的形势。形势变化非常快。我对此已足够了解，知道我脚踏实地获得了一些不同东西。我对那里的环境有直观印象。形势正在发生什么变化？谁控制局势？有什么风险？了解你所做投资的唯一办法就是身临其境。

　　如果你不那么深入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做慈善很容易造成伤害，特别是如果你不了解当地形势、文化、意外后果——或者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你必须小心谨慎，按照老话说的“不伤害”(Do no harm)行事。

　　你从父亲那儿学到什么？

　　我们没有足够时间谈那个。他认为做投资比做慈善有吸引力得多。我觉得那就是他对我的教导。你希望东西有分量，希望它们产生影响。他总是说要在你有把握的范围内经营。我们不想进入我们不理解的领域，我们还保持精干的人员规模。

　　和伯克希尔哈撒韦并无不同？

　　我觉得我总部的人更少一些——并不是说我想和他争论这个，因为我知道争不过他。

　　你在做重大投资前和父亲商量吗？

　　只有当我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的时候。没有比他更好的咨询对象。不过我也知道，如果你问他意见，你就得准备接受。所以对于问他什么我比较有选择。

　　你希望在给予方面教导自己的儿子小霍华德什么？

　　从规模着眼。你希望能够做大事，造成大影响。你还得思考如何影响他人观点以改变结果。寻找好的合作伙伴——你能够与之畅所欲言的人——很关键。我们投资的是人而非组织。

　　你如何确定优先事务？

　　有很多事情我们没有参与。医疗保健领域我们毫无动作。除非与农业有关，你不会看到我们在教育业有所行动。对我来说最困难的是保持专心，因为我见到很多大人物和出色的想法，你会说“哇，那可真漂亮”、“我能帮那个人”。很容易就分心了。

　　你的基金会从商界吸取哪些经验？

　　我希望员工干出名堂。在非政府组织中，员工工作并非总有切实标准。不过也有员工应该为较低工资工作的思想，其实这是处理事情的一个非常不好的办法。我们努力解决棘手问题。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在试图解决它们，我们尚未取得太大成功。如果你寻找最优秀的人才——工作最卖力、随叫随到的人——你给他们的钱不能少于他们能在其他地方赚到的数目，你甚至要给得更多！

　　你的总体方式和其他基金，比如比尔-梅琳达盖茨基金有何不同？

　　我们的运作和他们显著不同。他们的足迹要大得多。我是说，如果你看我们投入资金的人均水平，我们大约是他们的三倍。不过他们投入的资金要多得多。他们只不过是规模大，他们还有很多对我们来说不必要的流程。

　　你如何看待“捐赠宣言”？

　　我没有参与“捐赠宣言”。有人说它起作用，有人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关于“捐赠宣言”我听说的一个最好说法是，家庭成员如何首次坐在一起谈论财富——他们希望用财富做什么及如何做。

　　听上去像老生常谈

　　对于财富和孩子你能犯下的最大错误是缺乏交流。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孩子按照某种方式成长，那么你作为父亲就得制定标准。我父母亲希望我们帮助那些没有你所拥有财富的人，这也是我这个基金会为何成立。

　　你对那些希望给予但又不像你这样腰缠万贯的人有何建议？

　　这始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我认为不应该到处施恩。想想你关注哪一方面——也许是野生动物、营养不良、医疗保健或教育——然后专注那一方面。尽量做好功课，找到你认为在实现目标方面工作做得不错的个人或机构。(柠楠/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