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婷

　　纽约州金融监管当局威胁吊销其在该州营业执照；渣打声明合规交易比例远大于99.9%，难阻股价跌势

　　摩根大通交易巨亏，巴克莱银行操纵Libor，英国汇丰银行被指涉嫌洗钱……走马灯似的轮流爆出丑闻的全球银行业近来仍不消停。

　　美国纽约州最高金融监管机构周一指控渣打集团(Standard Chartered PLC)纽约子公司涉嫌在近十年来与伊朗政府“密谋”掩盖了超过2500亿美元的非法交易。在周一英国市场休市前发布的这项指控中，纽约州监管当局还威胁将吊销渣打在该州经营业务的牌照，并称其为“流氓机构”(rogue institution)。

　　虽然渣打已否认上述指控，但股价仍然急跌。8月7日港股开盘后，受调查事件影响，渣打银行(微博)在港交所的股价受到重挫，跌幅超过19%，跌至151港元附近。而伦敦股市再次开盘后，渣打股票继续遭到抛售，再次下跌15%。

　　监管者怒斥渣打“流氓”

　　纽约州金融服务局局长本杰明·劳斯基(Benjamin Lawsky)周一向渣打银行提出了上述指控。《第一财经日报(微博)》记者获得的这份长达27页的监管令显示，在2001年至2010年间，渣打银行向美国当局隐瞒了约6万笔为伊朗客户所做的交易，总金额约为2500亿美元，该银行从中赚进“数亿美元”的佣金。这些伊朗客户包括伊朗中央银行(Central Bank of Iran)及两家国有银行——伊朗出口银行(Bank Saderat)和伊朗国家银行(Bank Melli)。而这些机构都是受到美国制裁的。

　　纽约州金融服务局表示，这些伊朗银行可能还为恐怖分子和武装组织提供资助。除了与伊朗之间的交易，有证据显示渣打银行纽约子公司还与其他受美国制裁的国家进行了业务往来。

　　渣打银行之所以受到调查是因为这些交易是通过其分布在纽约的业务达成的。由于担心伊朗利用金融机构来资助其核武器计划，美国财政部早已明令禁止位于美国的金融机构与伊朗的银行之间进行交易。美国法律规定所有与伊朗相关的交易都必须被监控，以此防止有资金流入伊朗的核武器计划和恐怖组织。

　　渣打银行在这份文件中甚至被形容为“流氓机构”，监管者认为渣打银行为了利润而遮盖了上述非法交易。监管机构的文件称，渣打银行的一名董事甚至曾告诉同事说：“该死的美国人，凭什么不让全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与伊朗做交易？”

　　在历时9个月左右的调查中，纽约州金融服务局的调查人员查看了超过3万份银行文件(包括银行内部的邮件系统)，最终在报告中认为，大量渣打银行员工了解并支持隐匿伊朗客户的非法行为，包括风险合规、法律顾问、公共关系、销售和贷款等部门。该行还将修改或消除伊朗客户身份信息的流程写成专门手册“伊朗银行质量运营程序”，指导员工“进行适当改动修改交易记录”。

　　渣打银行被控“电汇代码消除”(wire stripping)，即在资金转移中消除识别伊朗客户的代码。2004年，在其有关程序引起担忧后，渣打银行被勒令聘用一家独立咨询公司，对其在报告信息方面的合规行为进行评估，当时渣打聘用的是德勤。

　　但美国纽约州的监管机构声称，德勤“显然曾协助”该银行对监管机构隐瞒信息，并“在提交给监管机构的‘独立评估’中故意删掉了关键性信息”。

　　监管部门认为，渣打银行这么做会导致“美国金融体系易于被恐怖分子、军火商、毒枭和腐败政权利用”，而按照法律规定，最糟糕的结果可能是渣打银行被禁止继续在纽约州经营业务。

　　渣打反击：99.9%交易均合规

　　针对上述指控，渣打集团有限公司周二在发给本报记者的声明中称“强烈否定纽约州金融局所做的立场及实情的描述”。

　　声明指出：“早在2010年1月，集团就自发接触美国包括金融局在内的所有相关部门，并通告他们公司已主动复核其历史上美元交易及与美国制裁规定的合规事宜，该复核主要集中于2001年至2007年之间与伊朗有关的交易，尤其是这些交易与美国当局U-turn架构的合规情况。”

　　所谓“U-turn” 也就是“掉头式交易”。2008年11月，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开始允许在有限的情况和密切监管下，美国的金融机构可以为伊朗的银行、个人和其他实体处理某些交易，但前提条件是这些交易必须由非伊朗的外国银行在海外提出要求，仅仅是借道于美国金融体系，最终依旧到达其他非伊朗的外国银行，这类交易就是所谓的“U-turn”交易。

　　渣打集团在声明中指出“金融局指令书中的叙述并不全面和准确”，该集团履行了合规职责并最大程度上遵守了美国的制裁规定和关于U-turn支付的法规。并强调，“涉及伊朗的交易中符合U-turn规定的比例远远大于99.9%。未符合U-turn规定的交易总量低于1400万美元”。

　　渣打认为，U-turn豁免条款是联邦当局管辖执行的联邦法规，金融局指令中对其解释存在法律上的错误。而渣打在对有关伊朗支付的复核过程中并未发现任何一笔为美国政府认定的恐怖组织或机构支付的交易，该集团已于5年前停止所有新来的伊朗客户的业务。

　　但对于监管机构的严厉出击，渣打的确有些措手不及。声明说：“此类问题的解决通常会经过各有关部门的协调一致，因此本集团对在对话仍然进行中就收到金融局指令书感到惊讶。我们有意再同金融局商讨并对其观点提出异议。”

　　分析人士认为，撤消渣打银行纽约子公司的营业执照将会对渣打构成沉重打击。

　　美银美林在周二发布的报告中称，目前只能从美国当局获得一方面的信息，难以判断渣打是否有违反美国的法律，但从官方文件显示，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另外从美国证监会传出的消息指出，此次事件对渣打的声誉而言可能会造成致命一击。

　　汇丰前车之鉴

　　无独有偶，渣打银行是两个月来第二家因资金转移相关合规措施而遭到美国严厉批评的英国银行。

　　7月16日，美国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发布了一份长达330多页的报告，指控汇丰银行(HSBC)这家享誉全球的老牌银行与恐怖组织、贩毒集团等有业务往来，广泛涉足伊朗、叙利亚、古巴、苏丹等被美国列入“黑名单”的国家。报告披露的非法交易约为2.5万笔，涉及金额约160亿美元。

　　英国汇丰银行首席合规官戴维·巴格利(David Bagley)在承认该行多年来已沦为一些贩毒团伙和恐怖组织洗钱的工具后，不得不宣布引咎辞职。

　　汇丰和渣打银行都是少数在金融危机中并未受到重创的银行。但此次针对渣打的指控显示，监管者真正担忧的是，汇丰或许只是众多“洗钱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