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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视频背不起“精神鸦片”这口大锅

2021-08-17 15:47:11    创事记 微博 作者: 数字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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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佘宗明

  来源:数字力场(ID:shuzilichang)

  慎用‘精神鸦片’式大字报语言。

  ‘精神鸦片’

  ‘电子瘾品’

  在当下,没被扣上过这两顶帽子的互联网应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爆款级产品。

  继游戏行业被‘精神鸦片’指控点了穴后,连日来,短视频也成了靶子。

  有人说,短视频一刷就停不下来。

  有人说,短视频Low。

  而‘娱乐至死’学说和‘奶头乐’理论又双叒叕被召唤了出来。

  帽子扣上了,大批判就可以安排上了:短视频‘正在毁掉一代人’,搞它!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可问题是,循此逻辑,又有多少流行事物不是‘鸦片’?

  进一步讲,若没有短视频,人们的生活会更好吗?

  01 

  和菜头说:每一个文盲都喜欢用‘殇’字。

  每一个批斗爱好者,都喜欢扣大帽子。

  这类帽子一列一大堆,‘精神鸦片’也在其列。

  朋友西坡说:‘精神鸦片’不是批评互联网的好姿势。

  我深以为然。

  动辄‘精神鸦片’,不是表达力贫瘠,就是语言腐败,抑或是兼而有之。

  ‘大字报’语言用多了,看什么都‘反动’。

  苏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里,曾谈到用‘战争隐喻’描述疾病的弊害:

  一,暗示采取压制措施与暴力的必要性。二,属于过度描述,极大地助长了对患者的污名化。

  这点出了‘以喻代证+乱贴标签’的弊害。

  ‘精神鸦片’也一样。

  国人对‘鸦片’二字的敏感度很高,毕竟这连着的是那段屈辱历史——提及‘鸦片’,很多人脑中自动蹦出的,是‘列强压迫’‘文化入侵’的意象。

  历史伤疤,增添着人们对鸦片的深恶痛绝意绪。这份深恶痛绝,又会强化‘精神鸦片’等字眼的极端负面性。

  把某项事物说成‘精神鸦片’,不异于给它判死刑:看,你祸国殃民,罪大恶极。

  这不是要批评,而是要打倒。

  不得不说,这口锅太重了。

  重到某些产品扛不动也背不起。

  试想一下,若短视频是精神鸦片,那众多的up主就是制毒的‘绝命毒师’,别人给你发视频就是贩毒……一个个,都是精神犯罪者。

  只不过是上下滑动屏幕的你,莫名其妙就成了精神吸毒者。

  你怕不怕?

  网游也同理。若网游是精神鸦片,那些打造‘电竞之都’的城市,都是‘罪恶之城’。想想就觉得荒诞。

  02  

  倒不是说,网游和短视频不能批。

  当然可以批。

  前提是,就问题论问题,而不是只顾着贴大字报。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网游和短视频也不例外。

  交通事故会‘尾随’汽车文明,黑灰产会‘紧跟’互联网创新,这都是负外部性的彰显。

  但有负外部性,不等于要将其一棒子打死。

  该做的,是兴利除弊,尽可能将负外部性压减到可控范围,降低事故率、打击黑灰产,都在情理之中。

  游戏、短视频作为杀时间利器,沉浸式体验、顺应嗑瓜子理论的短反馈周期,都是在向用户的多巴胺招手致意。

  防止未成年沉迷,确实很有必要。

  但防网游或短视频沉迷,不是要防网游或短视频本身,而是要防沉迷。

  ‘青少年沉迷’是那盆洗澡水,网游或短视频就是盆中的孩子。该倒掉的,是洗澡水,而不是孩子。

  这就需要,此类强体验感产品拿捏好‘增强用户黏性’与‘降低成瘾性’的平衡。

  在这方面,‘青少年模式’就是互联网公司拿出的对策。

  还有破除信息茧房的算法和各类防沉迷的提醒设计。

  易上瘾之外,Low也是很多人批评的点。

  毫无疑问,说短视频内容Low,往往是精英俯视视角下的‘五环内视障’。但在内容质量提升上,平台确实大有可为。

  短视频是内容容器,就跟电影、电视剧等长视频体裁一样,它本身并无好坏,决定好坏的,是载入的内容品质。

  现在各大短视频平台纷纷想法子对低俗化、劣质化内容限流降权,对泛知识类内容加大扶持,正是着眼于此。

  有问题,那就指出并解决。

  只顾着扣泛道德化的大帽子,却不思考事物生成逻辑,针砭再猛,也只能是有堵无疏,是破坏力拉满、建设性不足。

  03 

  当很多人用‘精神鸦片’给短视频生产者、平台、消费者‘罪化设定’时,这未免对很多人不公。

  如《失孤》男主原型郭刚堂。

  2021年2月1日,郭刚堂开通抖音,录视频寻子,还成了寻人志愿者。其事迹在短视频平台上引发广泛关注。后来,在公安民警的帮助和众多网友的支持下,郭最终找到了失联24年的儿子。

  谁忍心说郭刚堂是‘精神制毒’?

  如科普界的‘顶流’无穷小亮、普法的罗翔。

  他们是知识布道者,在‘有梗’的同时让很多人长了知识。

  他们产的,分明是营养品。

  比如曾经的那些《百家讲坛》主讲人,易中天、蒙曼、纪连海,都纷纷入驻抖音。

  他们所做的,肯定也不是‘制毒’,而是从一个讲堂到另一个讲堂。

  一句‘精神鸦片’,涵盖不了这些益处,终究只是极端片面化的臧否。

  短视频作为图文、语音、长视频后的主要内容载体,实现的是传播渠道革新。

  用其所长,得其所益。

  带动旅游、助力扶贫、帮助寻人、传承文化、传递知识、记录日常生活、帮人打开视界……这些都是短视频加载‘向善基因’后创造的公共价值。

  就眼下看,很多农民在短视频上卖农产品,不少地方通过短视频宣传本地景点,这都是对短视频价值的注解。

  更别说,短视频还能拉动就业,光是抖音,就在2019年8月至2020年8月带动就业机会3617万个。

  只要不瞎,恐怕都会将这些塞进‘新生产关系’‘新生活方式’的框架下,而不是装进‘精神鸦片论’的抽象批判筐子中。

  语言学家诺曼·费尔克拉夫说:‘当我们通过一个特定的隐喻来表示事物时,我们是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建构我们的现实。’

  很显然,‘精神鸦片论’建构的现实,跟我们真实生活的世界隔了太多的次元壁。

  04  

  杜骏飞老师说:

  ‘不可沉迷短视频,但也不要用一个标签来简单否定——请注意,短视频早已不是一种边缘应用,而是一种媒介生态,甚至是一种文化生态了。想想看,如果长视频能成为美食,那短视频不会因为更短一些就成为‘×食’。反过来说,长也未必就没有糟粕,譬如电视长而精彩,也有脑残综艺,电影长而高级,也有低俗神剧。’

  意思很清晰:当短视频已成国民级文化消费方式和无数人的表达工具时,就是跟大众生活绑定在一块了,已沉淀为新生产工具与材料,其利弊都得被看见,而不是只看到B面、看不到A面。

  往更深了说,短视频发展至今,已作为实然的的精神文化实践嵌入大众生活橱窗中,也成了世相百态的观察切口、社会大众的情绪出口和现实摩擦的缓冲沟通机制。

  它不是赛博空间,不是拟态环境,而是现实投影。

  对于此类精神生活方式与载体,与其戴上‘鸦片’或‘毒草’等帽子,进行大批判,不如更客观、理性、深入地观察与剖析。

  就像电影。电影市场中有不少烂片,但我们该做的,不是想着把整个电影行业都封禁掉,而是给良心创作提供更优渥的环境。

  尊重市场规律与合规监管,可以并行不悖。但动辄喊封喊禁,必然与之相斥。

  时代车轮隆隆向前,谁也没法把我们拽回没有短视频的那个年代了。

  回到‘精神鸦片论’上,鸦片的归宿是被销毁。

  网游或短视频,难道也该被不由分说地铲除?

  市场逻辑不会接受,监管理性也不会应承。

  否则,依其逻辑,手机行业该被锤死——因为都知道‘想毁掉一个孩子,就给他一部手机’。

  白酒行业也该被锤死——因为白酒有害健康,更别说,‘酱香科技’市梦率碾压互联网。

  银行业同样该被锤死——2020年A股上市公司盈利前10都是银行,这不助长‘脱实向虚’吗?

  而监管就只能有两个按钮——‘不管不顾’或‘直接锤死’,没有‘用其所长,避其所短’的中间状态。

  05 

  有些道理仍需重申:

  批评不是批斗,批评不该用大字报。

  说‘××防沉迷机制仍需完善’是批评,说‘××是精神鸦片’则是大批判。

  说‘××还需强化未成年人保护’是批评,说‘××正毁掉一代人’就是大字报思维。

  不要总想着‘打倒××’。

  想想早些年金庸的武侠小说、琼瑶的言情小说、邓丽君的歌曲都曾被视作‘毒草’,现在网游和短视频又被认为是‘精神鸦片’,这难免抛出两个问题——

  还有哪代人没被‘毁’掉?

  ‘毒草’‘鸦片’又何其多也?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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