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章轲 厦门报道

　　“ST九州”(0653)眼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5月31日，“ST九州”2000年度股东大会上，发给到会股东手上的材料只有薄薄的3页纸--会议议程、表决单和一张复印纸，连董事会工作报告都舍不得复印。这天中午，福建九州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蔡适期执意邀请众记者吃顿午饭，选的是公司附近的一家名为“粗茶淡饭屋”的小店，吃的是小米稀饭和窝窝头。

　　“ST九州目前几乎没有什么收入来源。”蔡适期私下向记者透露，仅有的收入还是靠收些房租，另外还得向省里讨一点。去年，九州股份前任董事长赵裕昌、总经理吴健俩涉案被捕，谢良生、蔡适期分别接任董事长和总经理职务。蔡称：“我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地说，ST九州已走到死亡边缘。只要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仍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成亦重组败亦重组

　　九州股份公司位于厦门岛的中心部位，红墙红瓦的办公大楼至今仍十分耀眼，股份公司与九州商社同在这幢大楼里办公，但目前，九州商社只剩下7个人办公，其余的都已下岗或解除劳动关系，基本上是个空壳。股份公司也由原先的多层办公，缩到了第8层。大楼顶部“九州商社”的招牌早已不知去向，惟一“健在”的恐怕是底楼大厅里的“争创一流”几个大字。

　　九州股份隶属福建九州商社有限公司，是一家以贸易为主的上市公司。九州股份公司设有9个贸易部、11个全民企业和7个参股企业。九州商社隶属福建省经贸委，拥有包括九州股份公司等18个公司和9家工厂，具有跨省、跨境、跨国的性质，主要从事进出口贸易、工业制造、立体农业和房地产开发。鼎盛时期，九州商社有员工1.1万人。前几年，由于九州商社通过资产重组兼并多家企业，因此曾被众星拱月似的当成福建省国企改革的试点单位和一面旗帜。

　　有记载说，1985年，九州初创时仅有资本369万元，到1997年，九州的总资产膨胀为31.02亿元，增长了839倍；净资产增加到10.99亿元，增长了297倍；资产负债率大致在55—65%之间，低于福建省国有企业的平均水平。特别是在1998年完成了福建省最大的一宗企业兼并—— ——对中国福建国际经济技术合作公司的兼并之后，九州总资产剧增为77亿元，比起步时增长了2086倍。1996年起，九州还以承担债权债务的方式，先后跨行业、跨地区兼并了17家省内外国有困难企业。

　　有趣的是，就在外界传言九州公司盲目扩张、债务负担加重之际，在福建省某位领导的授意下，省委政策研究室、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等10单位于1998年组成了“省直联合调研小组”，对九州商社进行调查。

　　撰写的调查报告称： “外界对九州的议论和疑惑，或多或少都源于九州的变化以及九州的与众不同，由于变化快而难以对其实际情况作深入了解；由于与众不同，就必然要冲击人们传统的思维方式，议论在所难免。为此，我们调研十分重视的一个问题就是力求客观准确地认识九州，让事实说话。”调查组得出的结论是“九州发展的方向是正确的，思路是清晰的，措施也是有利的”。而实际上，正是在这一期间，九州走私红红火火，盲目投资扩张如火如荼，已经深深埋下了债务祸根。

　　据蔡适期透露，到目前为止，九州股份所欠债务已高达12.5亿元，净资产为负7亿多元。公司的经营状况也十分不乐观：工业企业大部分亏损，房地产企业处于停顿状态，进出口贸易基本停顿，高岭土采掘与加工比较正常(但实际上公司拿不到一分钱)。蔡称，目前已经进入偿还债务的高峰期，公司无法筹措资金还到期债务，无法再融资，部分资产和银行帐户仍被冻结。

　　参与走私雪上加霜

　　“九州公司与远华勾结，进行走私，其实是极其愚蠢的做法。”蔡不无遗憾地对记者说，在整个走私过程中，九州公司扮演的是一个“马仔”的角色，承担的是随时可能被砍头的危险，钱最后都被远华赚走了。因参与走私，九州公司被福建省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及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处罚金20000万元及追缴非法所得1364·8万元。蔡称，2亿多元的罚款，自九州成立至今也没有赚到这么多。

　　根据“四二0”专案组披露的资料，在过去的几年中，九州公司以转口贸易方式走私香烟达32万余箱，案值13亿元人民币，偷逃税额16亿元人民币。

　　据知情人士透露，所谓的“九州案”以法人共同走私为主，一是九州公司利用自己的保税货物进出口权，帮助远华走私集团疯狂走私；二是九州公司通过远华公司能够控制厦门地区的“通关”环节的独特能力，与其共同走私。

　　值得一提的是，参与走私的九州商社，资产和帐户遭到冻结后，经营立即发生困难，人员如鸟兽散，所欠九州股份的近6亿元应付款根本没有偿还能力。九州股份不得不按国家的有关政策按100%提取坏帐准备并计入当期损益，这可是一个最大的黑洞。

　　更让新任董事会成员头痛的是，所谓国企改革典型的九州公司，财务状况十分混乱。“公司董事会注意到，通过内部清查工作和政府审计部门的初步审计，公司确实存在财务管理混乱、相关资料存在较大历史差异的现象。”据称，原公司董事长赵裕昌连什么是“法人”，什么是“法人代表”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财务运作技巧了，完全就是一位政客。

　　ST九州仍命系重组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福建九州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00年度报告甫一公布，有关ST九州有可能死亡的说法便在股市上风行起来。但令蔡适期感到困惑的是，正是在这一个月内，ST九州股价特别活跃，甚至出现过涨停。

　　“或许，很多股民看的是预期。”蔡称。因为在这份报告中，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句话：“公司董事会认为，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取决与未来能否有重大的重组举措。”而今年公司三项年度工作计划中，有两项是有关重组的：针对公司债务沉重的现状，公司将采取积极的态度，通过变现资产，偿还部分债务，通过与债权人协商，延期偿还部分债务，逐步减轻债务负担；在清产核资的基础上，整合公司的有效资产。积极争取政府有关部门和银行的支持，进行债务重组，努力使公司走出困境。

　　“能不能重组，主要是看资产和负债两项，两项中哪怕是有一项是好的，重组就有希望。但九州的资产和负债均不好。”蔡称，尽管九州已经为重组做了不少努力，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重组方案，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明确的重组内容。在这次股东会上，股东一致同意将净资产已为负数且产品市场竞争力弱的九州映雪啤酒集团转让给九州综合商社。有媒体据此猜测，这可能是九州股份大面积剥离不良资产，进行资产重组的先兆。但蔡适期不愿多加评论，只是解释这样做不会损害中小股东的利益。

　　自打新一届董事会开始工作，三件大事便始终纠缠不清。蔡适期告诉记者，第一件是协助办案，新班子花了大量的精力收集整理材料，“少说也有一东风卡车”；第二件是摸清家庭，拨乱反正，新一届董事会绝不会把不真实的东西展现在全国股民面前；第三件事是争取重组成功。蔡称，只要有一线希望，九州力争不被停牌、摘牌、清盘。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或许三个月后会有奇迹出现。”蔡相信，作为省属企业，省政府是会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因为在他看来，由于九州与福建省内多家上市公司存在互保或连环担保的关系，九州一死，其他几家也必死无疑。采访结束时，蔡适期一再叮嘱众记者：“我没有丧失信心。你们不要把话说死了，千万千万要给我留下一片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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