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乔布斯玩死菲奥莉娜
新浪美股北京时间2日讯，日前，角逐美国共和党总统提名候选人的辩论当中，前惠普首席执行官菲奥莉娜异军突起，人气急升，而她辩论现场讲述的与乔布斯友情的故事也为她取分不少。菲奥莉娜与乔布斯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吗？美国著名科技记者、作家莱维(Steven Levy)对此表示了质疑，并讲述了当初一个乔布斯如何利用菲奥莉娜和惠普[微博]的愚蠢巧妙设局耍弄他们，一石多鸟的故事：
本文作者莱维在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第二轮辩论当中，菲奥莉娜(Carly Fiorina)大获成功，其间，她适时地打出了乔布斯(Steve Jobs)这张牌。意思是，她既然能够领导惠普，当然也就是一个合格的总统候选人。行业观察家们已经指出，她在惠普首席执行官位子上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以至于2005年她被董事会驱逐的消息刚一传出，惠普的股价就立即上涨了7%。不过，被驱逐的菲奥莉娜也不吃亏，她是带着4000万美元的“黄金降落伞”离开的。
她是怎样在辩论当中面对这一刻的？答案是，乔布斯站在她这边！她讲述了一个也许是真实的故事，说苹果的前首席执行官打电话安慰她，提醒她自己也被炒过，这并不是世界末日。不过，和乔布斯不同的是，菲奥莉娜被惠普驱逐之后，并没有重新创业，将一家小公司最终卖出上亿美元的身价，也没有回到那家当初赶走自己的公司，让其起死回生。但是，这个故事传达的信号很清楚，乔布斯是支持他的，这位创新之王的支持和友情，让菲奥莉娜在辩论中大大得分。
菲奥莉娜在惠普到底干得怎样，一切都有清楚的记录，这里要讲述的是菲奥莉娜任职惠普时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故事，很有启示意义，而且恰恰与她的好朋友乔布斯有关。这就是惠普iPod的故事。
众所周知，iPod是苹果的发明，一种开创性的数字音乐播放器，可以让你拥有一个“口袋里的音乐图书馆”。该产品2001年问世，之后大受欢迎，到了2003年年底，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级的存在。因此，2004年1月，当乔布斯与菲奥莉娜达成协议，让惠普的标识可以出现在苹果广受欢迎的产品上，一时间也就吸引了大量的眼球。不过，惠普还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过实话说，砸了是必然的，因为乔布斯当时完全就是在戏弄这位现在有志于美国总统的女性。
菲奥莉娜在辩论中获得了很高的人气
我是有资格谈论这件事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写过关于iPod的专著，也因为2004年消费电子大展上，菲奥莉娜介绍惠普iPod时，我曾经面对面采访过她，后来，我又得知了这个故事的苹果一侧的内情。
惠普就是在那次展览上发布他们版本的iPod的，实话实说，那产品本身真让人叹气。要知道，惠普当时的座右铭是“发明”，可是在科技世界最重要的展会上，他们最重量级的消息却是要销售别人的发明。无论如何，1月8日进行采访时，刚刚从秀台下来的菲奥莉娜是大肆吹嘘了联合品牌的iPod，似乎这完全是他们公司自己发明的东西一样。
她说，苹果选择她的公司，是“因为惠普是一家创新型企业。我们相信，创新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标识上才会有发明的字样”。那么，惠普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卖别人的产品？难道说，只要竞争对手拿出了真正优秀的产品，他们就举起白旗？
这看上去可实在不像是会通向成功的原则，而且事实上，惠普的这一举措也没有获得成功。原因是一系列的。不过，我们首先还是要想一下，为什么苹果自己iPod卖得好好的，偏偏要让惠普的品牌进来插一腿，还分走不菲的利润呢？答案是，惠普同意在自己的个人电脑产品当中预装苹果的iTunes音乐软件，这可是一桩极有价值的特许权。那时，苹果刚刚才开始向Windows世界推广自己这一关键性的软件。这一交易就意味着数量众多的惠普/康柏电脑用户将立即成为苹果娱乐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菲奥莉娜在消费电子大展上展示惠普iPod
如果苹果直接和惠普签订这一软件预装合同，他们很可能要因此付出若干亿美元。(那时候，软件企业如果想要让自己的产品和服务预装到电脑上，必须付出不菲的价格，因为用户一般很少删除预装软件，都是使用默认选项。)更妙的是，预装iTunes还可以帮助苹果扼杀微软与iTunes Music Store竞争的产品。一位当时的苹果高层解释道：“这是一个高度战略性的举措，旨在阻止惠普/康柏个人电脑预装Windows Media Store。我们希望确保iTunes Music Store成为决定性的赢家。乔布斯做这笔交易，为的就是这个。”
考虑到菲奥莉娜并没有在卖电脑上赚到多少钱，我们甚至可以说，这笔协议之下卖出的每一部电脑，为苹果创造的价值都超过了惠普得到的好处。
作为回报，惠普得到了销售iPod的资格。不过，这实际上可不是双赢。当时菲奥莉娜对我吹嘘，惠普有成千上万的零售终端，肯定能够取得非常辉煌的成绩，要知道，之前苹果主要是在线上销售这一设备，因为他们的线下店面少得可怜。可是到了2004年年中，惠普真正开始销售自己的品牌iPod的时候，苹果已经进行了产品升级，推出了更新的改进型iPod，导致惠普iPod变成了过季货。菲奥莉娜显然是没有在协议中确保惠普可以始终及时获得最新版iPod，结果是，等到他们可以销售新型号的时候，苹果版产品已经卖了几个月了。
因此，我们也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这个计划表现最好的时候，惠普渠道销售的iPod，也只有其总销售量的5%左右。
当时的iPod确实火得一塌糊涂，但这绝对不意味着惠普就能得到真正的好处甚至连iPod颜色这样的细节，乔布斯也不肯给菲奥莉娜一点发言权。我在消费电子大展上采访菲奥莉娜时，她兴高采烈地表示，惠普iPod将会与众不同。苹果版产品都最原始的白色，而她在展会上展示的惠普iPod，则是迷人的暗兰色。不消说，这一下子就可以让消费者将惠普的版本与苹果的版本区分开来，而且也为他们提供了理由——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理由——去选择惠普，而不是苹果版本的产品。菲奥莉娜坚信，惠普是可以自己决定iPod颜色的，但是我实在是太知道乔布斯对设计的重视了，因此不能不怀疑。当天晚些时候，我直接给乔布斯打了电话，询问惠普是否可以生产蓝色iPod。乔布斯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清楚地感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冰冷了。
事实是，七个月后，惠普iPod出现在市场上时，也都是和苹果版一模一样的白色。唯一的差别就是在产品背面，苹果的标识下面多了一个惠普的标识。
菲奥莉娜2005年2月被董事会扫地出门了，而7月间，惠普也终结了和苹果的iPod合作。可是，菲奥莉娜愚蠢决定的后果却不是说翻页就能翻页的。根据当初的协议，惠普在2006年8月前都不得销售与iPod直接竞争的产品，尽管直到2006年1月，他们还在销售预装iTunes的个人电脑。(当月，惠普和音乐服务公司Rhapsody签约，开始预装他们的软件。Rhapsody联席董事长格拉泽(Rob Glaser)在自己西雅图的基地兴味盎然地关注了这场大戏，他的结论是：“乔布斯和苹果在这笔交易中涮了惠普——惠普版本的iPod悲剧收场，苹果自己的iPod却欣欣向荣。” )
历史遗迹一样的收藏品具有终极讽刺意义的一点在于，如果当年的菲奥莉娜更加了解自己公司的实力和资产，她原本可以站在更加有力的位置，为惠普争取一份更加有利的协议的。2002年，菲奥莉娜对康柏的那次灾难性收购至少让他们获得了大量的专利，包括康柏自己1998年收购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时获得的专利。事实是，DEC的Palo Alto实验室最早开发出了硬盘MP3播放器，本质上说，他们先于苹果几年就发明了iPod的一些关键部件。尽管他们在2000年的消费电子产品大展上也展示过一个笨拙的版本，但是整体而言，这个产品计划从来没有被看好过。不过，DEC的专利当中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比如与以节省电池电力的方法从磁盘上获得音乐有关的一些。如果菲奥莉娜了解了这些，她或许是可以迫使苹果做出更多让步的——因为她完全可以言之有据地宣称苹果的iPod侵犯了惠普的知识产权。只能说，她是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泡沫当中，而未能去了解自己的公司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资产。事实上，她当时投入大量精力的事情，其实是说服董事会购买五部企业飞机。
简而言之，菲奥莉娜的“好朋友”乔布斯开开心心地抢劫了她和惠普的股东。让菲奥莉娜接受iPod为惠普的音乐播放器的同时，乔布斯得以让自己的软件零费用预装在了数以百万计的个人电脑上面，打击了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还让一家笃信创新之道的企业宣布苹果才是终极创新者。他什么都没有付出，或者说，顶多付出了几分钟，在菲奥莉娜被炒鱿鱼后安慰了几句。
那些想投菲奥莉娜一票的人，你们想知道2004年1月，当我问菲奥莉娜为什么苹果会找惠普来做这笔交易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吗？“我想，苹果是看到了一家他们尊敬的创新公司。”不过，乔布斯和苹果显然是另有想法。前面提到的那位当时的苹果高管对我说：“我们知道，我们当然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就一直在耍他们。”(子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