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

　　10小时无间道。

　　最近21个月以来的第14次欧盟峰会，从当地时间10月26日开始，经过10个小时的马拉松谈判，一直持续到27日凌晨4点结束。最后达成的声明，在新闻发布会之前5分钟才刚刚成文。

　　10月26日是一个设定的最后期限，欧洲必须拿出一套足够完整的债务危机解决方案，才能平复市场观望半个月之久的紧张。

　　好在这场马拉松谈判之后，欧元区对3个核心问题都作出了基本回答：私人投资者对希腊债务的减记比例为50%，欧洲银行在2012年6月30日前将核心资本金率提高到9%，杠杆化欧洲金融稳定工具(EFSF)使其借贷规模达到1万亿欧元。

　　由于欧元区国家公共财政吃紧，扩容EFSF的目光因此聚焦到新兴国家身上。一位欧盟官员对本报记者透露，吸引新兴国家主要有两种思路：一是在EFSF机制下针对主权财富基金的投资需要，设计投资工具；另一种则是新兴国家帮助增加IMF资金池，再由IMF支持EFSF，“该方案很可能在下周的二十国峰会(G20)上讨论”。

　　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法国总统萨科齐会在27日致电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探讨救助欧洲可能性。而EFSF首席执行官雷格林(Klaus Regling)也将在28日访华，会晤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易纲和财政部副部长朱光耀。

　　借道IMF注资

　　在一揽子方案中，最为吸引眼球的，是EFSF将通过杠杆化，扩容至1万亿欧元。其中一种方法是，EFSF对成员国新发行的国债提供一定比例担保，降低风险以吸引更多投资者，降低成员国的融资成本。据多方消息源证实，担保比例将在20%到30%之间。

　　另一种方案，则是在EFSF下建立特殊目的工具(SPV)，以吸引私人和公共机构投资者。上述官员表示，可以建立多个工具，根据私人投资者、主权财富基金等投资者的需求设计融资方案。

　　欧盟理事会主席范龙佩(微博)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通过结合两种方案，可以将EFSF可用资金提高4-5倍。目前EFSF实际可用资金约为2000亿欧元，杠杆化后可达到1万亿，将被用来防止危机继续蔓延至意大利、西班牙等大型经济体。

　　虽然峰会给出了看似巨大的1万亿这个数字，但其中的细节仍待完善。在峰会前，就有消息称，欧元区仍需与评级机构和潜在投资者会谈，才能确定杠杆化比例。峰会则授意财政部长在11月完成技术工作。

　　上述官员还向记者透露了增加EFSF资金的第三种选择，即通过新兴国家提高IMF的资金池，再由IMF进一步支持EFSF的救助活动。“通过与IMF更紧密合作，EFSF资金还能得以进一步增加”，声明中对此暗示。上述官员则称这将在11月3日和4日的G20峰会上进行讨论。

　　在此前召开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新兴国家增资IMF就曾被提及，但因美国和英国的反对无果而终。一位英国外交官称，英国反对的原因主要是IMF不应成为欧盟自身努力的替代品，但也认同IMF增资的必要性。

　　此后，IMF与中国、日本等几个可能出资国进行沟通。一位IMF高官透露，如果中国或日本出资，他们更倾向于通过IMF参与救助欧洲的行动。

　　《华尔街日报》引述一位IMF人士的话说，中国表达帮助欧洲的意愿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月时间，不过条件是经由IMF、并与其他“金砖国家”联合出资。但其他金砖国家似乎不敢拿出大笔资金，而中国也不太可能单独行动。

　　虽然欧元区渴求外部投资，但欧洲对来自中国等新兴国家的投资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热心。曾有分析认为，这将形成政治压力，产生中国等新兴国家得以干预欧盟政策的印象。而通过IMF，也可以适当减轻这股政治压力。

　　峰回路转交答卷

　　虽然仍有众多重要的技术细节问题留待解决，但此次达成的方案仍带来几个“惊喜”。

　　在27国首脑峰会结束后，波兰总理称“我对最后形成一揽子具体方案表示谨慎”；上述IMF高级官员一度曾表示当日不会达成具体杠杆率数字。

　　私人投资者对希腊债务的减记最为凶险。当会议行进到一半，即26日午夜左右，代表银行进行谈判的国际金融机构执行董事查尔斯·达拉拉(Charles Dallara)通过邮件发表声明称：“对于协议的任何一个方面，都不会有结果。”

　　欧洲领导人与私人投资者的谈判一度陷入死局，有参与谈判的人士这样形容会场内的气氛：与私人投资者艰难的谈判看起来才刚刚开始。

　　在欧盟首脑峰会的同时，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萨科齐分别与来自本国的银行代表进行会谈，最终峰回路转，双方达成私人投资者通过自愿的债券转换，接受50%的账面损失。不久后，峰会也最终宣告结束。

　　私人投资者减记与欧元区的公共援助相结合，对希腊的第二轮救助方案达到1000亿欧元，将在2011年之前实施。照此，希腊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将在2020年下降至120%。

　　尽管设定了50%的比例，但领导人为债券转换谈判留出了时间，提出到2011年底，双方将就新协议达成共识，债券转换从2012年初开始。这也意味着艰难的技术性谈判仍将持续。

　　对欧洲银行的资本重组计划是一揽子方案中最为具体的一环。方案中要求欧洲银行，在按照2011年9月的市面价格计算出实际对主权债务的风险敞口后，在2012年6月30日之前，将核心资本金率提高至9%。

　　波兰财政部长在会后的发布会上反复强调，该政策只是一个暂时性措施，而不是要求银行永久性提高资本金率。该政策“并非针对整个欧洲银行业，而是非常具体地针对个别银行……但会保证包含所有对整个欧洲银行体系稳定具有影响力的银行”，一位接近政策制定的高级官员对记者表示，但目前尚未决定该暂时措施的时限长度。

　　对于资金缺口，一家银行将首先依靠其内部资源，例如将某些资产转化成符合要求的资本金，或者从市场融资；若融资受限，将有本国政府介入救助，政府注资以换得一定比例的国家控股；最后将诉诸EFSF，由其出面担保，帮助银行在2-3年内提供融资。

　　此前有报道称，为达到这一资本金率，欧洲银行需要1008亿欧元的新资金，而IMF则评估认为2000亿欧元需要用来稳定欧洲银行。这一具体数字仍未在最后的方案中提出。波兰财政部长解释说，这一数字与银行最终将承担多少希腊债务比例相关，因此数字将有欧洲银行署进行评估。

　　此前欧盟要求银行在2019年执行巴塞尔III标准，其中最为核心的要求就是将银行核心资本金率提高到9%。虽然诸如法国巴黎银行等大银行已经决定提前6年，即2013年1月1日开始执行巴塞尔III，但该政策一直受到欧洲各大银行的强烈反对。

　　10月10日，法国巴黎银行公共事务总裁Dominique Graber在欧洲议会经济和货币事务委员会听证时表示，如果对银行业逼迫太紧要求其增加资本金，银行很可能会紧缩信贷，“例如法国银行是客机租赁和船舶融资的重要提供者(一旦实施更高资本金)，这些融资的一部分将会被美国和中国的银行抢走。当日后波音比空客得到更多融资，你们不应该感到惊讶”。

　　为了应对可能的对实体经济的信贷紧缩，26日的峰会也决定欧洲央行将继续为银行提供更多短期融资。目前欧洲央行仍在实施金融危机时出台的非常规措施，为银行提供无限量流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