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

　　如同初夏时节的纽约依然有着冬日一样的寒意，五月以来，华尔街遭遇的尽是坏消息。

　　美国当地时间5月12日，美国司法部正在着手调查摩根士丹利是否在CDO(债务担保证券)的销售中，有欺诈客户的行为，这一消息令华尔街再次陷入焦虑。

　　这是继美国证监会民事起诉高盛控股以来，华尔街第二家大型投行受到美国政府机构出手打击。

　　受负面消息影响，5月12日，摩根士丹利的股票从28.38的前一天收盘价跳空低开，开盘27.34然后逐步回升，收盘于27.80水平。成交量则并未显著放量。

　　弥漫于市场的消息是，摩根士丹利受美国司法部的调查，其原因与证监会对高盛的指控一模一样：摩根士丹利在向机构投资者销售某项CDO产品的过程中，自身的交易部门却在做空这些产品。按照一般逻辑，这种“左手唱多，右手唱空”的行径，已经够得上“欺诈”了。

　　司法部

　　摩根士丹利发言人当天声称，美国司法部并未联络公司，摩根士丹利也并不知道有任何调查正在进行。摩根士丹利急于撇清的直接证据是，至今并未收到美国证监会的“威尔斯”通告。

　　按照惯例，美国证监会在对某家公司提出诉讼之前，会提出“威尔斯”通告。中国的网易公司就曾经因上市初期广告收益”注水”问题，收到过美国证监会的“威尔斯”通告。

　　“一般来说，美国证监会只能提出民事诉讼，美国司法部可以提出刑事诉讼。如果美国证监会觉得案情严重，会邀请司法部一起进行调查。刑事诉讼应该是罪行更严重的案件。证监会与司法部的举证责任也更严格。”美国WAYNE州立大学法学院Peter J. Henning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这意味着，如果证监会的威尔斯通告还没提出，那么司法部应该还没有介入。但这仅仅是出于惯例的推断。

　　星期三当天，正在日本访问的摩根士丹利CEO James Gorman反应也十分的强硬——“我们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相信，这样的调查背后有事实依据的。”

　　处于风暴中心的还是CDO产品。熟知华尔街生态的人士比喻说，就是将最高品质的碎猪肉做成的香肠价格最高。

　　CDO产品，又称债务担保证券，最简单的理解，是将数百个家庭住房按揭贷款可以产生的现金流打包在一起以后，根据不同的信用风险进行分类后，变成债券进行销售。

　　一只CDO产品中，最高品质的类别价格最高，风险最低。最低品质的类别价格最低，风险最高。以适合不同投资机构的风险偏好。如养老基金等，均只能购买某只CDO最高等级——即具有AAA评级的产品。

　　本报记者获得的信息显示，两只以美国总统命名的CDO规模都在2亿美元左右，都是基于住宅按揭贷款证券化产品(RMBS)衍生而来。这两只产品的承销商是花旗和UBS。

　　华尔街暴利模式：左手如何右手

　　从高盛听证会上可以看出，即便是贵为美国立法者和专业的金融委员会成员，对美国投资银行的业务模式也是几乎一无所知，所问的问题大部分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在关于高盛的听证会后期，整个听证会几乎成为参议员们发泄怒火，博取选民欢心的“秀场”，而不是“听证会”。

　　“实际上，投行的业务模式，金融行业之外的人士很少能明白。”记者在当天采访的一位高盛人士这样说。“他表示，证监会控告“高盛误导投资者”，是因为对高盛或者说投资银行的一般运作模式不甚了解。

　　“实际运作是，同样的一个CDO产品，投资银行的CDO一级市场部门(primary)把这样的产品制造(ORIGINATE)出来以后向市场进行销售。同时，投资银行还有一个在二级市场(secondary)进行CDO交易(TRADING)的部门。另外，同一个投行的其它的部门，也有可能参予二级市场交易。”这位高盛内部人士介绍。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部门，投资资本独立，投资策略独立，而且互相之间以业绩为最高的竞争标准，所以在同样的一个产品上，可能某个部门确实是在“做空”，而另一个部门很有可能正在“做多”。

　　最关键的是，CDO交易部门的交易大部分产品既可能是其它投资银行发行(ORIGINATED)的，也有可能是该投行自己在市场上发行的。

　　以高盛为例，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产生高盛“左手销售CDO，右手做空CDO”的情，也有可能会发生“高盛欧洲在做多一只CDO，高盛美国在做空同一只CDO”的情形。

　　更准确的描述是，因为利润丰厚，华尔街投资大行的多个部门同时在多级市场上参予CDO产品的交易。

　　各个部门“做多”或者“做空”某项产品的真实情况，极有可能连该公司的CFO都不知情。

　　高层管理人士看到的，更可能是一个合并报表以后的总体投资收益(P&L)情况与风险情况“起码就高盛来说，没有一个强制性的、中心化的决策过程。各个部门，甚至到各个小组，都是独立决策的。”该位高盛内部人士指出。

　　高盛对所有业务小组唯一的考核，就是为公司赚了多少钱。而盈利多少，则跟这些小组成员的奖金多少直接相关。

　　这种业务部门网络化，优胜劣汰的竞争，则是高盛立于不败之地的一个“秘籍”在这种情况下，高盛也好，摩根士丹利也好，甚至在CDO投资中产生巨额亏损的美林和花旗银行，还有属于外资银行的德国银行(DB)和瑞士银行(UBS)，都有可能发生“左手销售，右手做空”的“欺诈行为”。

　　甚至，华尔街八大行还共同设立了一个AIX指数，跟踪CDO市场行情，供其它投资者进行“做多”或者“做空”。保尔森基金后来就转向做空AIX指数，大获其利。

　　因此， 在SEC起诉高盛之后，市场上再次传出司法部调查摩根士丹利的消息时，华尔街的各大行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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