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通用仍将屹立，但重整旗鼓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本报记者曾业辉

　　2009年6月1日将成为世界汽车工业发展史上重要的历史时刻。

　　美国当地时间6月1日上午8时，美国通用汽车正式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尽管破产保护不等于彻底破产，但“通用王朝”走向衰弱已不可避免，可以预见的是，新通用仍将屹立，但重整旗鼓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通用“破产”不是简单的历史翻页，这背后有太多的经验教训值得总结。通用成为“教材”本身是历史大潮中的一个悲剧，但或许也是世界汽车工业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美国汽车业竞争力下降

　　从各种媒体报道可以看出，世界各地的人们看待这一事件的心情较为复杂：有的受访者认为，通用“破产”是“美国象征”的幻灭，代表着美国制造业的破产，有的甚至认为此举意味着市场经济的失败。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破产’本身并不完全是坏事，并不意味着企业在物质形态上不复存在，只是中止亏损、中止低效率生产经营方式的一种机制，是市场经济起作用的表现，不能说是市场经济失灵了。但通用‘破产’确实表明美国汽车业竞争力遇到了严重问题。”

　　此前对通用“破产”原因的分析很多，归纳起来有：大企业病，管理僵化、管理链条过长；扩张过快而调整过慢；工人刚性成本过高；财务管理有缺陷；高管的经营策略及技术路线失败；大排量、高油耗车型市场失势；新能源技术转型滞后；金融危机冲击使外部打击力度加大等。

　　“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劳工费用太高，包括员工福利和工资在长时间内不断提升，最终成为沉重的负担。主要问题不是‘造不了’，而是‘养不起了’。”刘世锦认为，通用的竞争力虽然有所下降，但在技术及车型投放方面仍有改进的余地，“但要恢复到以前的竞争力水平恐怕很难，毕竟员工负担问题的解决不可能一蹴而就。新通用前景如何还有待观察，关键要看其如何解决‘养不起’的问题。”

　　目前，通用26万现职员工要负担50多万退休人员，如何加快融资步伐、加强成本控制、减轻各类负担等问题，仍将长期困扰通用。

　　6月1日，奥巴马承诺追加300亿美元帮助通用脱困，但从2005年至今，通用累计亏损却超过了1000亿美元，给钱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通用宣布，破产保护期间将永久关闭9家工厂并停产3家工厂，此外，还将削减2000家美国代理商，此举将直接导致12万人失业。

　　上述数据可以看出，通用“浴火重生”将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规模效应并非万能

　　从1927年开始，通用高居世界汽车产业第一的位置长达80年，2008年虽被丰田超越，但年销量仍达835万辆，远超中国乘用车企业销量的总和。

　　在强调规模效应的今天，为什么百年“旗舰”通用却走到了破产的边缘？

　　“只有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况下，规模经济才是有效的。”刘世锦表示，“汽车业规模化问题应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从规模效应本身看，当规模太小时，固定成本太高不利于企业发展，当规模太大时，管理成本将会上升，这其中有一个适度规模的问题；二是规模化也是动态发展的过程，在不同国家、不同企业的不同时期，所谓最优规模是一个动态概念。”

　　他认为，在汽车产业发展初期，市场容量大、需求旺盛的时候，小规模企业盈利能力会不错；在成熟市场，企业规模太大时，负面作用可能也加大，规模效应并不是决定企业竞争力的唯一因素。

　　通用仍将以中国等新兴市场为重点

　　通用“破产”会否影响在中国的业务，是否会对其在华合资公司产生不利影响？

　　“中国市场有一定的特殊性，是全球增长最快的市场，未来发展潜力巨大，可以预见的是，通用重组后仍将以中国等新兴市场为重点。”刘世锦说。

　　上海汽车及上海通用给本报记者发来的声明强调，通用进入破产保护程序不会对中国业务及合资公司产生实质性影响。

　　上海汽车声称，“原通用汽车在华合资企业的股权、资产、品牌和技术都将进入新通用汽车，并将继续获得新通用汽车在全球范围内的支持，预计新通用汽车的启动会在60天至90天内完成。”

　　6月1日，通用CEO弗理兹·韩德胜表示，通用在中国的业务十分重要，新通用将致力于加快在华发展。

　　通用国有化将是过渡

　　计划书显示，新通用的股比结构为美国财政部持股60%，加拿大和安大略省政府持股12.5%，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占17.5%，非担保债权人占10%。

　　政府持股高达72.5%，通用“国有化”现象引起了广泛关注，政府干预是否会成为应对危机的常态呢？

　　刘世锦表示，不仅是汽车企业，美国金融业的政府持股比例也在增加，但他强调，“无论是从美国的意识形态、政策导向来看，还是从企业兼并重组的要求来看，这应当是一种过渡性的办法，危机过后，政府的股份会逐步转移出去。”

　　“政府股比这么高，成了大股东，与企业管理层会形成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倒是值得观察研究的。”刘世锦说。

　　政府之手还频现于企业兼并重组过程中。

　　菲亚特持股克莱斯勒、加拿大麦格纳收购欧宝的过程中，美国、德国、加拿大政府频繁斡旋。前不久，中国广汽收购长丰的背后也有地方政府的影子，国家有关部门提出中国汽车业要组建“十大”……政府干预是否与市场准则相背呢？

　　“政府干预难以避免，但企业的兼并重组不应由政府主导，基本面上还是要让市场起作用，尊重企业意愿及市场规律。”刘世锦说。

　　汽车业已沦为夕阳产业？

　　美国三巨头的困境及丰田2008年度的亏损，引发了汽车业是否已沦为夕阳产业的争论。

　　刘世锦认为，夕阳产业的表述不恰当，应从两个层面看待这一问题：对美国等成熟市场而言，汽车制造业是传统产业，目前已处于饱和状态并在走下坡路；对于中国而言则是新兴产业、支柱产业，对拉动内需、调整消费结构都有重大意义。

　　“即便对美国而言，夕阳产业的结论也过早，新能源技术、新的发动机变速箱技术、新电子及安全技术的应用等，将拓宽汽车业发展空间，奥巴马政府推动的新能源技术，将培育美国经济新的增长点，也将为美国汽车业下一步的生存和发展提供新的机会。”刘世锦说。

　　“对中国汽车业而言，则面临传统意义上的汽车进入家庭发展阶段和新能源技术变革带来的双重机遇。”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霍德明表示，不能忽视“精兵简政”后新通用的竞争力，其在新兴市场的发展势头很猛就是一个例证。

　　6月1日，通用申请破产保护后，股价一度跌至0.27美元，但当天又反弹至1.01美元，当天道琼斯指数反弹2.6%，市场对未来经济预期进一步好转。

　　美国汽车换代消费占主导，市场信心对通用“复兴”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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