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制药厂商辉瑞公司（Pfizer）在多个国家的子公司在拓展业务时，因涉嫌采取行贿等不正当手段，而遭到美国监管机构的打击。

　　当地时间8月7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美国司法部联合指控辉瑞，为获取商业合同，在包括中国在内的8个国家行贿当地医生，涉嫌违反美国《反海外腐败法》（FCPA）。同时遭到指控的，还有于2009年被辉瑞收购的另一家制药巨头企业惠氏（Wyeth）。

　　根据SEC提交给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法院的起诉书，辉瑞的行贿活动可追溯至2001年。

　　辉瑞美国总部7日发表声明说，此次涉及的所有问题都是辉瑞自行调查并主动披露给美国政府的，并称已经采取了包括全球新反腐败内部审计计划，成立并购部门和加强反腐培训等手段来强化内部管理。

　　不过，这家财大气粗的医药巨头在遭到指控后立即提出以6000万美元的罚款来平息这一丑闻。

　　SEC称，为了结指控，辉瑞与惠氏同意向SEC共支付4500多万美元罚款，不过和解方案还需法院批准。此外，辉瑞还同意向美国司法部支付1500万美元罚款，以了结相关指控。

　　辉瑞成立于1849年，总部位于美国纽约市，去年总营业收入高达674.25亿美元，是全球销售额最大的医药公司。

　　根据辉瑞中国的官方网站显示，其在20世纪80年代进入中国市场，目前在中国拥有8个制药工厂，业务包括生物制造和多元化业务，例如营养品、动物保健和健康药物等。

　　8月7日，辉瑞在纽约的股价收报23.74美元，跌2.14%。

　　辉瑞2004年就已“自首”

　　SEC在其新闻稿中称，辉瑞以及惠氏位于保加利亚、中国、克罗地亚、捷克、意大利、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塞尔维亚的子公司雇员和代理，对当地官员和医生进行行贿，以便获得所在国的监管和处方的审批并拓展销量，扩大当地业务。

　　根据SEC提交给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法院的起诉书显示，至少在2001年至2007年期间，辉瑞子公司的员工和代理们多次向上述国家的官员和政府机构雇佣的医生行贿。起诉书称，为了掩盖行贿行径，辉瑞将这些费用列为促销、营销、培训、差旅、临床测试、货运、会议和广告等合法支出。

　　“行贿已经在辉瑞多个国家的子公司中与其销售文化紧密联系在一起。”SEC执法部门反海外腐败法部门主任Kara Brockmeye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些指控证明了这些公司未能恰当监测其海外业务中潜在的风险。”

　　SEC起诉书还称，上述行贿支出并未获得辉瑞总部雇员的许可，但由于子公司的财务数据整合到了辉瑞的报表中，说明辉瑞的财务内控并未做到位。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此次SEC和美国司法部的指控，辉瑞或可凭借6000万美元就能换来和解，且未有刑事指控。

　　SEC在起诉书中表示，早在2004年10月，辉瑞就向SEC和美国司法部自愿披露了上述情况，并至少在19个国家内，展开全球性的内部调查，辉瑞在这些国家都被指出存在潜在的违规行为。SEC还称，在此期间，辉瑞定期向美国司法部和SEC报告了调查结果。

　　辉瑞在新闻稿中也指出，此次涉及的所有问题行为，都是其自行调查并主动披露给美国政府的，是在2004年发现其当时收购的克罗地亚子公司的部分员工存在不当支付行为之后。

　　开创“销售积分”模式

　　辉瑞的海外子公司行贿不仅遍布多个国家，而且还极有新意地为中国医生量身打造了“销售积分”回报模式，以激励医生获得更多积分换取各类奖赏，以最大程度激发医生的能量。据新华社报道，这些积分可用于兑换医学书籍、手机、茶具和眼镜等物品。

　　SEC在起诉书中指出，至少从2003年到2007年，辉瑞中国通过其雇员和代理机构，给中国医生提供现金、礼物和国际旅行等奖励。SEC称，通过这些现金和其他奖励，辉瑞期望让这些医生使用辉瑞产品，提供医院的采购清单，或者利用医生自己的影响力来确保辉瑞中国获得不平等的优势。

　　辉瑞中国不仅会奖励一些曾有助于其产品销售或者认购的医生，还会激励医生未来继续使用辉瑞产品，并会评估哪些医生有潜在可能性使用辉瑞的产品。

　　SEC称，为了让这些回报或者奖励看上去更“名正言顺”，辉瑞中国雇员以“俱乐部”或者“开药量高的医生”的名义组织会议，这些邀请都是发给过去开药量高的医生，或者为了鼓励医生未来使用更多产品。在一些会议活动中，仅仅包含了最少量的学术内容，其余则是娱乐休闲活动。

　　SEC还举例称，辉瑞中国为医生提供参与国际会议的财政或者其他支持，例如2006年3月，一位辉瑞中国市场经理告诉其区域经理，如果两位中国医生达到所承诺的每年使用不少于4200支注射剂，并将辉瑞产品开给至少80%的病人，辉瑞中国将为这两位医生前往参加澳大利亚的会议提供支持。

　　此外，SEC表示，有时候辉瑞中国的雇员还会直接给这些医生支付小额现金，现金的多少与医生所开药方的剂量有关。

　　当然，类似销售模式并非辉瑞中国独有。SEC起诉书中提到，克罗地亚的辉瑞员工创造出一种“奖金项目”，来激励克罗地亚国有医疗机构中的医生，“一旦这些医生同意使用辉瑞的产品，他们就会收到辉瑞给他们的相应现金回扣、国际旅行和免费产品。”

　　惠氏至少“行贿”了6年

　　此次指控中不仅涉及到了辉瑞，还有其2009年收购的惠氏。据SEC介绍，惠氏全球分布超过146个国家，2008财年销售额为228亿美元，2009年惠氏被辉瑞收购后从纽交所退市。

　　SEC指控惠氏的起诉书中指出，在2009年被辉瑞收购前后，惠氏海外子公司均有行贿活动，至少从2005年开始，惠氏在中国、印度尼西亚和巴基斯坦负责销售营养品的子公司为鼓励医生推荐惠氏产品，以提供现金、手机或旅游等方式行贿，并通过虚假发票加以掩饰。

　　据指控，至少在2005年至2010年，惠氏中国通过雇员和代理机构，向国营医院和包括医生护士在内的医护工作者支付现金，以确保惠氏的营养产品被推荐给医院的孕妇，以及掌握婴儿出生的信息。

　　SEC称，惠氏中国雇员通过伪造虚假支出来获取资金，包括餐费、旅游、娱乐和演讲费用等，这些靠不正当渠道获取的资金都被用于支付医生现金。此外，惠氏还谋同旅行机构，在大型活动中开虚假发票。

　　值得关注的是，近段时间被美国监管机构盯上的制药巨头不仅仅是辉瑞及惠氏。

　　8月3日，以色列药企Teva Pharmaceutical 称其7月份收到了来自SEC要求调查该企业在拉丁美洲运营情况的调查函，理由也是该企业涉嫌违反FCPA。

　　此外，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包括默克（Merck）、阿斯利康（AstraZeneca）、百时美施贵宝（Bristol-Myers Squibb）和葛兰素史克公司（GlaxoSmithKline）在内的制药巨头，都曾表示收到了来自SEC和美国司法部的调查函。2011年，强生曾同意支付7000万美元和解其海外公司涉嫌贿赂医生的指控。

　　辉瑞总部表示“失望”

　　美国大型制药公司的贿赂行为几乎是这个行业中公开的秘密，但由于其在具体操作中时常游走于灰色地带，因此要被监管机构定罪并非易事。

　　同时，由于这些制药商的营业利润极高，其用在华盛顿方面的游说金额也一直有增无减。

　　有数据显示，在1998年至2012年间，美国医药和健康品行业的游说费用居全美各行业之首，达到24.5亿美元。其中，辉瑞在2011年至2012年间的政治献金就达到127万美元，远高于全美其他医药企业。

　　美国在1977年制定了《反海外腐败法》，规定公司不得为了获取合同等盈利目的，向海外政府官员行贿。美国SEC认为，由于涉案医生为中国国有医院的雇员，所以也认定为政府官员。

　　根据SEC统计显示，近些年，FCPA涉案案例有增无减，辉瑞案例是今年的第六起。

　　2010年和2011年，SEC公布的涉嫌违反FCPA的案例均为15起，而在2006年前，年均不超过10起。而此次辉瑞遭指控，被外界视作美国政府近年来对美国企业海外行贿行为广泛打击的一部分。

　　“见到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失望。”就辉瑞海外子公司的行贿等不正当手段，辉瑞制药的法律总顾问Amy Schulman8月7日对媒体表示，“我们对这些信息的主动公开和解决速度才反映了我们真正的文化和价值。”

　　据辉瑞美国总部7日发表的声明称，其2004年开始就向美国政府报告海外子公司的不当支付事宜，无论是美国司法部还是SEC均未指控辉瑞或惠氏总部人员事先了解或批准过此类行为。

　　SEC也表示，辉瑞实施了“创新和主动的反腐败合规审查措施”，并承诺“在整个组织内开展全面的反腐败培训”。

　　录入编辑：张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