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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市场需要健康的舆论监督环境

  仇子明不用再东躲西藏了。这位《经济观察报》的年轻记者,因为报道了上市公司凯恩股份关联交易内幕,遭到凯恩股份所在地浙江丽水遂昌县公安局网上通缉。在舆论一片哗然,相关部门插手过问的背景下,浙江丽水市公安局终于认定:遂昌县公安局对仇子明因涉嫌损害商业信誉罪采取刑事拘留的决定不符合法定条件,责令遂昌县公安局立即撤销对仇子明的刑事拘留决定,并向记者本人赔礼道歉。遂昌县公安局于7月29日上午10时,撤销了对仇子明的刑事拘留决定。

  就在善良的人们长舒一口气,并进而想弄明白事实真相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让人们感到了揪心和寒心。就在仇子明摆脱通缉阴影的当天晚上,《华夏时报》华南新闻中心记者陈小瑛被人痛殴。她的被打,被怀疑亦与上市公司相关。此前,她曾报道过“深国商董事长遭二奶举报掏空资产”,这一次,也是接到号称深国商内部知情者欲“爆料深国商内幕消息”匿名电话后,赴约采访而被殴的。尽管公司方面声明称上市公司与此事毫无关系,公安机关也正在追查事件真相,但人们还是会产生种种“合理猜测”,并不仅要问:在资本市场上,报复记者、报复媒体的事件为何一再发生?

  这种疑问还可以找到很多根据。就在不久前,因为报道紫金矿业污染事件的两位记者,其家属同时遭遇到莫名其妙的车祸,这种“巧合”不免令人疑窦重重;再往前追溯,发生于2008年7月的《证券市场周刊》主编于颖遭绑架案,起因缘于该杂志曝光了太平洋证券黑幕。上述案例均与上市公司有关。这不能不令人对资本市场的舆论监督现状产生担忧。

  舆论监督是新闻媒体拥有运用舆论的独特力量,帮助公众了解政府事务、社会事务和一切涉及公共利益的事务,并促使其沿着法制和社会生活公共准则的方向运作的一种社会行为的权利。舆论监督是民主社会良性运行的重要手段,在社会主义中国,这种监督必不可少,是党和人民给予了媒体这种权力。“把权力关进笼子”,除了完善的法律和监管之外,舆论监督亦是这个笼子不可缺少的钢条。社会公共事务离不开监督,而作为与广大人民利益紧密相关的资本市场,舆论监督当然不能缺席。

  资本市场牵涉到众多的参与者。上市公司、金融机构、监管者、投资者、新闻媒体……其中的一个重要主体——上市公司,作为公众企业,其经营、运作涉及广大投资者的切身利益,理应将自己的一言一行纳入民众的监督之下,而新闻媒体作为民众的喉舌,肩负舆论监督之重任可谓责无旁贷。舆论监督需要一个良好健康的环境,而近年来一系列报复媒体的事件,折射出中国资本市场舆论监督环境的恶劣。财经记者成了一种高危职业,这既是对我国新闻事业的扭曲,也是对我国资本市场的扭曲,不能不令人感到痛心。

  我国证券市场发展到今天,已经拥有上市公司1800多家,股市和基金开户投资者数量已达到1.7亿户,市场总市值也达到了惊人的20多万亿元。可以说,证券市场已经成为大众经济生活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在此背景下,市场的公开公平公正,显得尤为重要。二十年来,经过曲折的发展,我们建立了一套正逐步走向成熟的法律制度和监管法则,将市场参与主体纳入了法制的规范之下,但仅有法规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法规的严格执行,市场法治只能成为一句空谈。令人欣慰的是,随着证券市场的发展壮大,财经媒体也随之而壮大起来。在证券市场这个信息市场里,它们发挥了不可替代的舆论监督作用。信息不对称,是证券市场难以根除的一大弊端,而正是财经媒体对市场诸多主体的客观、全面的报道,对各种内幕的深入挖掘,才让众多的投资者了解到了市场表象背后的真相,从而保护了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可以说,中国证券市场的进步与发展,媒体的舆论监督功不可没。

  就在一个多月前,在中国证监会党委中心组学习报告会上,尚福林主席在强调市场监管者要在增强法治意识和程序观念,切实加强程序法治建设,严格规范执法行为,认真履行法定职责的同时,要高度重视舆论监督,保障人民群众的监督权。这是对财经媒体职能的充分肯定,也使财经媒体的从业者感受到了鼓舞。此次,我们又欣喜地看到,在“通缉门”事件中,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也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新闻报刊司有关负责人表示,新闻机构对涉及国家利益、公共利益的事件依法享有知情权、采访权、发表权、批评权、监督权,新闻机构及其派出的采编人员依法从事新闻采访活动受法律保护。

  但我们也必须清醒认识到,中国的法治建设,依然任重而道远。迄今为止,我国新闻工作者依然没有一部自己的法律作为根本保障,只能依照现有的法规,凭着自己的良知,进行新闻的采访和编辑出版工作。在此情形下,舆论监督乃至新闻工作者的合法权益就只能是一个模糊概念。我们也不否认,新闻界也有少数害群之马,滥用舆论监督之权做着为己谋私之事,尤其是在股市这个功利场上,上市公司也会被一些媒体当作唐僧肉,这和滥用公权力打击报复新闻媒体一样,是一种令人唾弃的行为。因此,监管者同样需要被监管,监督者同样需要被监督,这样才是一个真正健康的舆论监督环境。这一切,都依赖于民主法制的健全,而距离这一高度和谐的社会目标,我们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需要社会各方面各阶层的共同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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