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妮张航
将于4月2日在英国伦敦举行的G20峰会备受社会各界瞩目。会议尚未召开,许多国家就提出了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建立超主权储备货币的要求。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提出“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这一言论立刻引起了全球的关注。
金融危机下的美元霸权
虽然布雷顿体系已经终结,但美元仍是无可争议的国际货币,美元占全球外汇储备的64%(欧元27%,英镑5%,日元3%)、外贸结算的48%和外汇交易结算的83%。
美元具有主权国家货币和国际货币双重身份。作为主要的储备资产,美元的国际供给与国内供给混合在一起,它由美联储决定,缺乏内在的自发约束,美国可利用其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优势地位,采取不负责任的单独行动或胁迫其他国家配合其行动,将国内经济问题与矛盾外溢和转嫁给其他国家。当美国出现经常帐户逆差时,可以通过印刷美钞来弥补赤字,既可减轻外债负担,刺激出口,又可维持国民经济的平衡,将通货膨胀转嫁给其它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美元贬值10%,即可导致相当于美国GDP的5.9%的财富转移到美国。仅在1985年3月至1986年3月的一年间美元贬值就减少了美国约三分之一的债务。20世纪80年代,“广场协议”迫使日元经历了长达10年的持续升值过程,日本在80年代对美国的贸易顺差的总和几乎都赔了进去。20世纪90年代末,欧元进入流通,对美元的唯一世界货币地位构成威胁,美国就以1999年科索沃战争为契机,造成欧元前景模糊不定,对美元一度贬值,欧元信用大为削弱。2003年欧洲经济刚刚有所复苏,美国有意无意的释放多年来的经济风险,立即造成欧元汇率一路走高,对美元汇率一度达到1.6,欧盟的出口竞争力再遭打击。美国就是这样利用美元贬值一方面来吸纳全球财富,另一方面利用贬值来击溃别国货币和经济。
要有长期应对美元风险策略
作为美国国债的最大债权国,同时也是美元储备最多的国家,中国无疑是美元贬值最大的受害者。首先是伴随美国政府债券收益率下降而降低的740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国债总额的6%)国债的投资收益率;其次是美元持续贬值之后中国庞大的美元储备所蒙受的长期性汇兑损失。不仅如此,美元贬值也将带动人民币的被动性升值,令中国出口遭遇更大的市场阻力,这对于中国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增长模式无疑是重大打击,如果不及时应对,美元贬值将成为新的妨碍中国经济今年“保八”增长的因素。近来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决定,自4月1日起再次上调出口退税率,这是去年下半年以来,中国第六次上调出口退税率,共涉及纺3802个税号。无论是美元储备投资,还是出口退税,损失都由中国政府承担了,这一政策也是出口加工型国家的必然选择。
当然,出口退税不可能成为长久之策。对中国来讲,在人民币升值背景下,依靠廉价劳动力和低成本资源进行简单加工,打价格战的模式已经越来越不现实,必须尽快利用这一契机实现产业升级。
建立世界新货币是艰难的博弈
周小川在G20峰会即将召开之际提出“超主权货币”的主张,超主权储备货币不仅克服了主权信用货币的内在风险,也为调节全球流动性提供了可能。IMF1969年创设的特别提款权(SDR)便具有超主权货币的特征和能力。应该由一个值得信任的国际机构将全球储备资金的一部分集中起来管理,并提供合理的回报率吸引各国参与,对投机和市场恐慌起到更强的威慑与稳定效果。对于参与各国而言,也有利于减少所需的储备,节省资金用于发展和增长。当一国主权货币不再作为全球贸易的尺度和参照基准时,该国汇率政策对失衡的调节效果会大大增强。这些能极大地降低未来危机发生的风险、增强危机处理的能力。当然,SDR能否顺利承担这一重任还需要经受制度安排、技术处理、各国博弈等多重考验。
两次世界大战淘汰了金本位;“特里芬”困境解体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牙买加体系虽然被称为“没有体系的体系”,但实质是美元主导的“影子体系”;这次次贷危机能否终结美国的“世界央行”地位?完全的牙买加来了么?这些都将是一场艰难的博弈。但我们应该知道,每一次世界主导货币的选择都是历史选择的必然结果,并不以任何个人和个别国家的意志为转移。而在这场大博弈的棋局中,只有以实体经济为重的中国才是以虚拟经济为重的美国的对手。博弈的目标不是分出高低输赢,而是要达到双赢和多赢,这将是一轮超高智力的较量。这是一个增加中国在国际舞台上话语权的时代,也是考验中国领导人的大智大勇的时代。
(作者均系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