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点公司掌门人之五) 毕亚雄：水电与股改相通

　　记者王泓

　　“压力变为动力，困惑变为明确。”这是毕亚雄在长江电力股改通过后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

　　一直到股东大会前，长江电力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毕亚雄对表决结果预测的标准口径 都是“我们有信心，但结果未出，什么都有可能。”

　　43岁的毕亚雄堪称从基层做起的典范。1982年8月以来，他历任原葛洲坝电厂电修分场技术员、二江分厂车间技术专责、车间副主任、主任、二江分厂副总工程师、副厂长、厂长、原葛电厂副厂长兼总工程师、厂长(兼任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水电分会会长)；现任中国长江电力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三峡总公司副总经理，长江电力股改领导小组组长。

　　经典比喻

　　“股改中我感触最深的，是不同阶段的几个经典比喻。”

　　毕亚雄先说“斗地主”。6月下旬，初案甫出，骂声一片。大股东被说成一毛不拔，被某些媒体声讨“斗地主”，号召大家诉冤诉仇，狠扒三层皮。

　　长江电力开始回应，武器也是一个比喻，“卖地与卖宅”。富农把地卖了，众人可分享，要是连老宅一块卖，没了安居之所，生命都有问题，还谈何产出。

　　接下来到了相持的“卖白菜”阶段。白菜有市场上正在卖的，那是长电流通股，也有在地窖里藏着的，那是非流通股。有人说地窖里的白菜现在也往外卖，因为本来只按净资产估值，所以不能卖成市价。“但净资产只是符号，家里人自己吃的符号，白菜还是那个白菜，跟市场上卖的一样，只要上了菜场，就是一个价。有的顾客不在乎价格，只要菜好；有的顾客非便宜不买。但从家里搬到菜场，一定是有成本的。”

　　最后的结果，则是“鸡肋变鸡翅”论。鸡翅干瘦但味道鲜美，长电对价方案便是如此。

　　“我们不断与各种或奇妙、或荒唐的理论碰撞，最后回归理性。”

　　沟通是金

　　“最大的困惑，是没有理论基础。很多研究一辈子资本市场的人对对价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却立即要执行。”当年毕亚雄参与葛洲坝电厂改制、长江电力IPO，都有大政方针作指导，执行就行，但股改没有。

　　“要路演，自己先得搞明白，否则出去怎么讲？一个多月，平均一天六七场，首先用诚意，然后是专业。管理团队为做好沟通，认真学习幻灯片。”

　　方案是核心，沟通是关键。毕亚雄最感欣慰的是逐渐获得股东的支持。而最初，无论是基金，还是散户，还是非流通股内部，不同意见比比皆是。“但始终有人理解我们，哪怕他们没有真正明白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但他们相信冲锋陷阵者总有难处，体现出很高的宽容和境界，这也是我们的动力。”

　　与国家部委和非流通股股东打交道，对方自然有少付对价的本能，但最终在大局观下显出更加实事求是的态度。都知道股改并非万能，但不改不行，而这个程度无法量化。在这样的共识下，再小心谨慎都不能责怪。我理解他们。

　　“基金自然对持有人负责。有人说基金唯利是图，但说句心里话，谁不唯利？但在股改问题上，共赢摆在首位。”毕亚雄感觉到，绝大部分机构有责任、有理性、有智慧。“也有极端和偏执的，只有说服。我们曾三顾茅庐到上海说服一家机构。”“对散户，我自己就去了4个营业部，事先估计不会被扔鸡蛋，因为没有新仇旧恨。我向中小股东说明:权证的确是圈钱，但为的是后来更丰厚的回报，这难道不是你们最需要的吗？况且，长江电力的两年历史已作出证明。”毕亚雄认为，散户比想象的更理智，都在市场中磨炼出来了，绝不是青面獠牙。

　　长江电力就是“牛”

　　“你说长江电力牛？没错，的确牛。一路绿灯，是当初IPO的评价。要牛，首先看你有没有牛的资本。其次，利用这个‘牛’干什么？如果是霸道或是欺骗，或由此滋长出不良的东西，那就牛错了。如果有利于股改，干吗不利用我们的各种资源？牛，与正常程序所付出的努力不矛盾。SARS期间IPO工作组冒着危险往返于各地，上市各项程序都不落，或是正常的豁免程序，提高效率是真谛，这些正为后来者的程序作了简化和借鉴。”

　　这是毕亚雄对长江电力“牛”的理解。对于“标杆论”，他说，10送几的标杆压力太大，承担不起，也无法达到目的，相反会成为日后其他公司的误导，我们不愿做这样的标杆，每个公司必须根据实情。我们倒是希望成为投资价值理念中枢，比如长江电力的市盈率今后就是能高一些，因为持续增长看好。我们要做这样的标杆。”

　　真理相通

　　毕亚雄认为自己没什么可说。“从基层干起，如果说有特点，就是坚持，还有就是耐心沟通，以理服人。我坚信一点:人是有思想的，是活的，能沟通，会变化。”毕亚雄对自己的判断力和博得他人的信任很有信心。“我可以为说服某人三顾茅庐，但绝不强加，决定权在对方。”他崇尚原则与灵活相结合，时而换一个思路，在刚与柔中掌握火候。

　　身为上市公司总经理和大股东副总经理，毕亚雄总被问“屁股坐在哪边”。“我的职位注定了我追求方案的平衡，若真要比，那我更注重流通股尤其是散户的利益。他们的历史伤害太重，不应该再受任何伤害了。”对于公司高管和员工，搞管理层激励已被有关部门认可，但方案中最终没有提，怕误会成借股改之机为自身谋利。“我们的收入低于同行平均水平，但无怨无悔，就是认为这件事情该做好，有意义。”

　　从水电专家到资本市场与股改“专家”，毕亚雄认为跨度并不大，因为有相通的规律，比如，都有即期和远期利益结合的课题。正如电力投资要移民搬迁，要考虑即期补偿与长远生存条件。移民永久丧失土地，要即期补偿，一次性补还是陆续补？以后是否要提供其他保障如再就业优惠政策？

　　“既要短期不损失，又要长期可预期。并且，这一切，要通过市场机制解决。移民如此，股改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