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行股改获150亿美元注资 一场不能再输的改革

　　本报记者 李利明 北京报道

　　2005年4月21日，成立21年的中国工商银行开始了其历史性的跨越。这次跨越被工行行长姜建清认为是一场“输不起的改革”。

　　这一天，这家中国资产规模最大的国有商业银行的股改方案正式对外公布。与中行 、建行股改由央行主导不同，此次工行股改的过程将由央行和财政部共同完成。

　　“通过运用外汇储备150亿美元补充资本金，使核心资本充足率达到6%，通过发行次级债补充附属资本，使资本充足率超过8%”，此项内容是上周公布的股改方案的核心。

　　但这仅仅是工行股份制改革中的第一步。业内权威人士表示，除了注资之外，国家对于工行的巨额不良资产处置会有另外一些动作。“对于工行的股改，还会另外有一些政策出台”，他说。

　　据透露，“另外一些政策”的主角将是财政部。

　　150亿美元的用途

　　事实上，上述权威人士向本报透露的信息部分解答了工行为什么只获得150亿美元注资。

　　与在2003年底获得注资并开始进行股份制改造的中行和建行相比，工行的历史包袱要更重一些。2003年年底，中行和建行分别获得了国家225亿美元的注资，而这一次，工行只获得了150亿美元的注资。

　　这150亿美元的注资，仅仅能够解决工行资本金不足的问题。

　　工行有关人士告诉记者，中央汇金公司为其注入150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240亿元)资本金，同时保留财政部在工行原有资本金中的1240亿元人民币，从而使工行的核心资本达到2480亿元人民币(300亿美元)。

　　这300亿美元的资本金使工行的核心资本充足率达到6%，工行再通过发行次级债券补充附属资本，使资本充足率超过8%。这就意味着工行将发行超过100亿美元的次级债补充附属资本。

　　资本充足率达标之后，可以支持最高达5000亿美元的风险加权资产总额。2003年末，工行资产总额52791亿元，加权风险资产总额32216.08亿元；2004年，工行总资产增加4300亿元，其中安全性和流动性较好的债券投资和票据融资增加3200亿元。因此，2004年末工行的加权风险资产总额不会超过36500亿元。通过150亿美元的注资和接下来发行次级债券，工行的资本充足率问题将一举解决。

　　对于工行，新的未来已经开始展现了。 “过去三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股改的准备工作，包括对不良贷款进行尽职调查、对固定资产进行清查核实、聘请国际会计公司进行财务审计等等”，工行的一位内部人士说。

　　工行的努力部分得到了回报。根据工行提供的数据：2000年至2004年，其累计实现经营利润2200多亿元。但在两个衡量银行质量非常重要的标准上，工行依然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一是其资本充足率并没有达到8%的最低监管标准；其次是其不良贷款率还需要大幅度的降低。

　　这同时也是工行股改在财务重组阶段需要解决的两大问题。

　　工行2003年年报显示：2003年末，工行核心资本1729.53亿元，附属资本434.33亿元，核心资本充足率4.77%，资本充足率5.52%。在2004年，工行并没有进行资本金补充，而贷款增加了2889亿元，因此资本充足率水平还要下降。截至2004年末，工行不良贷款比率为19.1%，不良贷款余额超过7000亿元，预计不良贷款净损失超过4000亿元。

　　面对如此巨大的历史包袱，150亿美元的注资额的出乎很多人的预测。渣打银行驻上海经济学家斯蒂芬·格林对英国《金融时报》表示，他曾预期注资额更高，约为300亿美元。格林说：“它是一家规模大得多的银行，市场人士一般认为，该银行的财务状况不如另两家国有银行健康。”

　　格林预期的落空是因为工行的股改正在走另一条路径。

　　不良贷款难题

　　与中行和建行的股改相比，刚刚公布的工行股改方案充分显示了国有银行股改的“一行一策”。

　　一位参与国有银行股改决策的权威人士向记者表示，工行的股改并不是注资150亿美元就一步到位了，下一步如何处置工行的不良资产还在研究之中。

　　对工行而言，比资本充足率达标更大的挑战是巨额不良贷款如何消化。与超过7000亿元不良贷款相对应，工行的风险准备金严重不足。2003年底，工行风险准备金余额209.87亿元；2004年，工行实现经营利润747亿元，其中700多亿元用于提取拨备和消化历史包袱；注资之后，工行原有的1729.53亿元资本金中，1240亿元留作财政部在工行的权益，其余489亿元左右转作风险准备金。综合考虑这些因素，注资之后工行的风险准备金大约是1000亿元左右，面对超过7000亿元的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不过15%左右，远远不能覆盖不良贷款的损失。显然，解决不良贷款问题需要其他的措施。

　　工行目前的巨额不良贷款，主要来自于1999年以前的历史问题，并且与国有企业改革密切相关。截至1999年底，工行的贷款余额中有70%是放给国有企业的。由于企业退出市场缺乏一定的制度安排，目前，这些发放给国有企业的贷款随着企业的关停并转形成了大量不良贷款。经测算，目前工行的不良贷款中有70%以上是历史上发放给国有企业的贷款。1999年以后工行发放的贷款不良率仅为1.6%。

　　2005年3月25日，银监会副主席唐双宁在中国金融学会2005学术年会上的演讲也指出，工行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工商企业，工行的改革同国有企业改革紧密相连。国有企业改革特别是政策性破产对工行的改革将产生不确定性的影响。

　　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工行股改中财务重组只是第一步。

　　银监会参与工行股改方案设计的一位人士也告诉记者，对工行150亿美元的注资只是为了提高资本充足率，不是去消化不良贷款。他向记者透露，还会有其他的配套措施陆续公布，这些措施会解决工行不良资产的处置问题。

　　财政部的角色

　　知情人士透露，在工行股改中，财政部将与央行一道，共同扮演主导角色。除了工行资本金各占一半外，工行不良贷款的消化将会更多的依赖财政部。

　　在中行和建行的股改中，央行扮演了主要角色。通过中央汇金公司450亿美元外汇储备的注入，财政部在中行和建行原有的权益全部被冲销。据知情人士透露，财政部对于在中行和建行的权益被全部冲销并不满意，这不利于发挥财政部参与国有银行股改的积极性。如今，工行300亿美元的资本金中，央行和财政部各占一半。这就意味着在工行的股改中，央行和财政部将扮演同样重要的角色。

　　2004年12月2日，财政部常务副部长楼继伟曾经公开指出：国家将对工行注资并剥离一些不良资产。现在，在利用外汇储备注资补充资本金之后，工行巨大的不良贷款损失如何消化以及财政部的举动就成为最受关注的焦点。

　　2003年末，工行不良贷款余额7200多亿元，占比21.24%，其中次级类733.97亿元、可疑类4605.92亿元、损失类1867.68亿元。业内人士估计，截至2004年末，工行的可疑类贷款大约4000亿元左右，损失类贷款大约2000亿元左右。工行不良贷款处置的核心是消化可疑类贷款和损失类贷款形成的损失。

　　对于4000多亿元可疑类贷款的处置，银监会那位参与工行股改方案设计的人士告诉记者，与1999年的那次把不良贷款按照账面价值剥离到资产管理公司不同，这次将会采取市场化的方式对这些可疑类贷款进行处置。

　　具体对于处置可疑类贷款形成的损失如何消化，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说法。

　　在损失类贷款的处置和核销中，财政部将扮演主导角色。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对于工行损失类贷款的处置，将采用“中国人寿(行情 论坛)模式”，即把工行的大约2000亿元损失类贷款从工行中剥离，放入到汇金公司和财政部的“共管账户”之中。进入“共管账户”之后的2000亿元损失类贷款，靠多种渠道来核销。核销的途径不外乎几种：用工行今后几年缴纳的所得税来核销；用汇金公司和财政部在工行的部分股本收益和未分配利润来核销；财政部通过减持工行的股份所获得资金来核销。通过这几种途径，预计几年内能够把这些损失类贷款核销完毕。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就这些问题的解决之道，财政部将会陆续出台相应措施加以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