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还会造出多少王小石

　　□本报记者 郝亚超

　　11月18日，王小石被北京市西城区检察院反贪局以涉嫌受贿而逮捕。王小石曾效力八年的证监会，长久以来在审核股票发行中的种种“潜规则”，也逐渐清晰。

　　作为股票发行上市的最终审核方，发审委共有30余人，成员中有官员、学者，还有证 券公司、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的代表。通常随机抽取9名发审委委员成立审核小组，同意票数达到三分之二，股票发行申请即获通过，俗称“过会”。

　　为防作弊，发审委名单严格保密。作为证监会发行监管部发审委工作处的副处长，王小石一度负责与发审委联络，终形成“收钱指路”的生意。“一份发审委名单，最少20到30万，有时达到50万。”这个价格已被多名业界人士确认。

　　被合伙人之妻“出卖”？

　　由于王小石案正处于侦查阶段，有关案情尚待检察机关证实。目前传播最广泛的一种说法是：王小石东窗事发，缘于一名叫林碧的证券界人士，而林碧被捕则缘于其妻张红的举报。

　　“林碧在任职于证券公司之外，还在福州开了一家东方纵横企业管理顾问公司，由其妻张红和弟弟林海打理，后来林碧提出离婚，分割财产时夫妻矛盾激化，张红就举报了林碧，同时牵出了王小石。”熟悉林碧的人纷纷感慨，一个能被妻子“出卖”的人，可见做人亦不成功。

　　与林碧有交往的人推测，林碧与王小石可能早就相识，并于2002年同在深圳时相交甚笃。其时，林碧已离开东北证券到深圳发展，而王小石恰也在深圳筹备中小企业板。

　　林碧到深圳前，曾任东北证券上海投行总部福建办事处代表，成功拿到福建凤竹纺织(资讯 行情 论坛)上市的项目，并于2002年12月30日通过发审会。

　　但当该公司于2004年2月进行发行前的路演时，投资者质疑其第一届董事会董事任满三年后未及时换届，明显违反《公司法》，因此股票暂缓发行，在稍后的4月选举产生新一届董事会后，才又重新发行。

　　业界猜测，可能是王小石发挥了“作用”。而且，林碧在福建凤竹纺织通过发审前的3个月，竟离开了东北证券。

　　福建凤竹纺织目前并未公开发表任何看法，果如外界猜测，任何人都会相信，凤竹纺织绝不是王小石事件中惟一的一家，而王小石也绝不会是中国证监会里的惟一。

　　地下财经公关“出土”

　　目前媒体尚未确证的是传闻中王小石与林碧合伙开的“财经公关公司”。

　　“财经公关公司是正常的顾问公司，但部分财经公关公司是地下的，说白了其实就是打通证监会的。”某证券业界人士解释。这样的公司规模都很小，但能量非常大，“有时拟上市公司在首次审核时被发现有问题，便赶紧找那些有门路的公关公司，就能顺利通过。”北京某律师透露，“更多时候打着财务顾问公司的名义做，但业务人员一点财务知识都没有。”

　　据估计，目前正规的财经公关公司大概有30多家，地下财经公司则难以统计，因为这些公司往往捞一笔就走。这些财经公关的主要公关对象就是发审委员，买通9人里的5个，就能顺利通过。

　　业内人士甚至透露：“这些人的活动地点一般就在顺成饭店，也就是证监会搬家前的金阳大厦南边。”费用则普遍估计是几百万，与上市后能圈来的大钱相比是小数目。“王小石如果说是靠卖名单来赚钱的话，那名单上的人就更值得怀疑。”

　　但迄今为止，前发审委的成员都保持着沉默。据传已有前发审委委员被拘留，但并未得到证实。

　　证监会难辞其咎

　　王小石事件被曝光以来，证监会一直保持着沉默。

　　在11月20日举行的2004中国国际金融论坛上，针对王小石事件，中国证监会副主席屠光绍解释说，发行机制进行重大调整后，买卖发审委委员名单的现象已经不存在了。

　　“这种说法没错，但问题是证监会不能因此推卸责任。究竟有多少上市公司是通过‘买通’上的市？这些企业圈完钱，股价就大跌，谁应该为这些投资者负责？王小石的案子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地下财经公关公司的做法既然已经是业界公开的秘密，为什么到现在才被查处？而且还是因为别人举报。”一位证券界人士认为，“王小石仅是个案，但证监会似乎更有责任。”

　　知名股评人水皮发表看法说，王小石的命运类似于死于狱中的足球黑哨龚建平，是畸形制度的殉葬品。“发审委的工作流程实际形同虚设。2004年“过会”峰期，人均一天的审读量是60万字，看都看不过来，还审什么审？而且审的东西，说白了是堆格式文件，只要把格式文件做得天衣无缝，就可以堂而皇之“过会”。国际奥委会确定奥运会申办城市都要实地考察，证监会怎么可以把发审委委员和上市公司隔绝起来？”

　　颐合财经首席经济分析师张卫星在接受《法制早报》记者采访时说，多年来，证监会其实是打着监管的幌子搞不必要的管制，在垄断市场上，它的权力远远大于它应该承担的责任。“可以说，证监会在制度设计上是不及格的，尽管它在程序上及格，正负相乘，还是负数。”

　　张卫星还公开撰文指出，通过王小石案人们可以看到，哪个公司可以上市，不取决于企业质量的好坏，而是谁能获得上市的权力。“在上市圈钱的巨大诱惑以及相对极弱的惩罚机制里，企业什么不敢干？

　　因此他建议：一、证监会应对其官员财产进行公示；二、由国家牵头成立独立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彻底清查中国股市制度缺陷的成因与危害，全面检讨14年来股市政策的成败得失，并向社会公开调查结果。”

　　王小石的命运，已经因进入证监会而改变，而证监会的命运，是否会因王小石而改变？这一事件如何收场，所有人依然在等待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