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澍

　　一场禽流感带给我们的感知，越来越不仅仅是停留在公共卫生领域这么简单。从4月起，媒体一轮轮狂轰滥炸式的报道下，H7N9似乎正在变得像某种疯狂商业现象的代名词。

　　4月8日，我撰写了《公共卫生事件“催生”：功能口罩业百亿蛋糕待开启》一文，第二天，一位网友就在转载该文的门户网站上留言道：“炒完疫苗炒板蓝根，炒完板蓝根炒口罩，炒家们还有玩没完了？”

　　老实说，我特别能理解这位网友的心情。记者被赋予为一个时代的记录者，然而记录这段历史的同时，记者们自身也会感到某些荒诞和疯狂。

　　4月2日，被打上“口罩概念股”烙印的几只个股被投资者竞相追捧，其中申达股份(600626)于当日涨停、天山纺织(000813)大涨6.56%、龙头股份(600630)也上涨了4.06%。

　　但是当我为此联系到上述上市公司时，却得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回答。申达股份的董秘玛天羽回应说：“我们公司从来就没有做过口罩业务。我们为什么被标榜为口罩概念股？这个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个你要去问炒作的人。”

　　申达股份在2012财年的业绩表现并不理想，去年营业总收入68.17亿元，同比仅增长2.59%，净利润仅1.65亿元，同比下滑23.66%。而公司的上一次涨停甚至要追溯到2012年7月24日。

　　另一家上市公司龙头股份的回应，几乎也与申达股份同出一辙。在某网站上一篇疑似炒家的吹风稿中，有人大赞“龙头股份属下的三枪集团生产的20层40支纱口罩，产品为纯棉织物制品，经脱脂漂白后精制而成，出厂前都要经过紫外线消毒和严格检验。龙头股份的另一子公司上海龙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采用纳米纺织新材料及甲壳质新工艺技术，研制出奇丁抗菌卫生口罩，比普通的卫生口罩具有更好的抗菌性能，防护效果领先于其它产品。”

　　事实上呢？龙头股份内部的一位人士对我说，公司确实是在2003年SARS时期生产过口罩，但那是上海市政府安排的任务。“非典”过后，公司就给它停止了，因为生产口罩根本就是赔本的生意，要不是国家后来给予财政补贴，公司那年的业绩就完蛋了。所以现在的龙头股份，根本就不做口罩，这些年口罩销售额全部是0。对于概念股一说，完全是无稽之谈。

　　口罩的案例，仅是H7N9来袭时，躁动演绎的冰山一角。更有甚者比如“神药”板蓝根，比如被机构资金爆炒的疫苗概念股以岭药业(002603)。前者因为卫生部门曾将其推荐为预防流感的一种方式，受到消费市场疯狂追捧，致使板蓝根在江浙沪等地的药店里一度脱销。南京市物价局还不得不专门下文要求当地药房不得涨价。

　　可只要人们仔细去网上查下板蓝根的特性就可以发现，这种药只是清热解毒、凉血利咽的功效，与抵抗、乃至预防禽流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要是体质偏虚寒的人多喝板蓝根，不仅任何疗效没有，反而引起胃痛、畏寒、食欲不振等症。

　　因此有网友模拟加多宝凉茶的广告语调侃：“从非典到禽流感，还是板蓝根，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在此轮被奉为神明的“疫苗股”中，以岭药业可以被视为机构炒作的典型代表，该只股票在4月8日被爆炒至涨停，但又在两天后跌掉6.24%。

　　再往前回忆，2011年4月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核泄漏事故，那一回人们哄抢的地点是超市不是药房，一扫而空的物品是碘盐不是板蓝根，浙江私募爆炒的是云南盐化而非以岭药业。

　　年年岁岁的故事那么相似，作为一名记录者，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在中国，这样啼笑皆非的夸张事，还会上演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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