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今贝

　　自4月25日披露07年报和08一季报以来，承德钒钛深陷“造假门”，媒体对其去年四季度亏损和今年一季度业绩畸低的质疑就一直没有间断过，公司为此曾两度发布澄清公告。然而，公司接连不断的澄清公告非但未能平息市场的疑惑，反而是“越描越黑”。

　　8月9日，承德钒钛发布董事会决议公告，就河北省证监局2008年7月25日下发的《限期整改通知书》指出的公司信息披露方面存在的若干问题，做出回应(下称“整改报告”)。

　　看过“整改报告”后，笔者认为与其说是“整改措施”，倒不如说是对证监局所指问题的辩解甚至抵赖，其完全是把广大投资者和社会公众当傻瓜，拿低级谎言公开“忽悠”证监局。

　　以下，笔者简要列举“整改报告”中几个非常低级的问题，以及《通知书》尚未涉及的几个重要问题。

　　谎言之一：

　　拿“高炉不稳”释疑四季度的蹊跷亏损

　　《通知书》指出：公司未真实的披露5#2500m 高炉2007 年的运行情况。

　　“整改报告”狡辩说：“公司在2007年中报中称‘到2007年6月，新上线项目运行已经基本稳定’，主要是对大高炉运行形势估计乐观，风险意识不足，在后期情况发生变化时又没有详细披露，使投资者未能及时、准确的了解公司生产情况。”

　　实际上，有关高炉的“稳定运行”情况，并不单是在“2007年中报”第6页有说明，而且更有07年报的再次确认。2007年度报告第19页中，“到2007年6月，新上线项目运行已经基本稳定，全年共产钢402万吨，基本完成了年初制定的产量计划。”公司年报披露于2008年4月25日，当时不仅2007年新高炉的运行情况早已经可以盖棺定论，而且08年一季度的情况也已成为“过去时”。而现在却在整改报告中称当时“形势估计乐观”，将07年报的“事后总结”忽悠成07半年报的“事前估计”，完全是把投资者当傻瓜。

　　公司07年四季度钢材产量环比大幅增长(这也间接说明下半年高炉运行状况日益稳定)，但税前利润却出现亏损，08年一季度的业绩较去年二、三季度相比出现大幅下滑。这个岂是拿高炉原因可以忽悠过去的？更何况，公开数据显示，07年四季度和08年一季度公司的主导产品长材环比涨幅均较大，远远超过了原燃料的价格上涨，而且可比公司同期利润均呈现环比大增。

　　由此看，“高炉不稳定”不过是一个低级的谎言，未能释疑四季度的蹊跷亏损，反而暴露了公司恶意隐瞒巨额利润的本质。

　　谎言之二：

　　三级螺纹钢收入与成本数据三次不一致

　　《通知书》指出：2008年6月25日澄清公告中，公司在解释新Ⅲ级螺纹钢筋毛利率时引用的数据与年报数据不一致。《整改报告》辩称：“是由于采用数据来源及口径差异造成的。”

　　在笔者看来，这实际上是在编造谎言、玩文字游戏来掩盖公司造假之实。须知，6月25日的时候，公司的年报早已经审计，且已公开披露，而在当时的澄清公告中，公司在回应造假质疑时，仍然在使用“账面未审计数”，无疑是一件令人吃惊和不可思议的“工作疏忽”。

　　从此前已经质疑过的公司三级钢毛利率存在严重异常的情况看(详见下文)，公司通过压低三级钢业务收益而隐瞒的利润额是十分巨大的。即便是在认可所谓的“采用数据来源及口径差异”造成的数据不一致的狡辩的前提下，公司先后三次披露的三级钢成本和收入的相关数据仍然是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漏洞百出。

　　根据年报第21页披露的三级螺纹钢收入和成本总数据，参照年度钢材产量数据，公司07年度中，经审计的三级钢销售均价为每吨3270元(389160/119=3270.25)，平均成本为3094元(368199/119=3094)，毛利率为5.39%；而8月9日的整改报告称，三级钢经审计的吨钢成本为3059.02元／吨，吨钢毛利率为5.39%，该吨钢经审计的数据与年报中的数据不一致，也与6月25日的《澄清公告》中三级钢“账面未审计”的平均销售成本3132.22元／吨有差异。由此看，公司前后三次披露的三级钢吨钢成本数据每次都不一样！此外，同样的数据前后(年报与澄清公告)矛盾在Ⅱ级钢的毛利和价格上也存在，而相关问题同样也不是用“数据来源及口径”差异这样的谎言可以说清楚的。

　　那么，到底哪个数据是真实可靠的，那些数据是瞎编乱造的？

　　谎言之三：

　　用文字游戏掩盖巨额利益输送

　　6月25日的澄清公告，不慎暴露出今年4月份公司向承钢天宝的铁精粉采购价创“世界纪录”之“马脚”之后，整改报告辩称，澄清公告“披露的2008 年1～4月公司向关联方承钢天宝矿业有限公司采购钒铁精粉平均结算价格为1342元／吨为含税价格，不含税结算价格为1188元／吨”。而此前公司历次年报、半年报和澄清公告等信息披露中，采购价一直采用的是不含税价，而这一次突然改变“统计口径”，确实又是一件令人吃惊和不可思议的“工作疏忽”。

　　但是，公司玩弄文字游戏的辩解与搪塞，并不能抹去其向大股东及民营企业输送巨额利益的问题。而从公司公开披露的相关资料数据，及《新京报》记者赴承德进行实地调查所发现的问题看，该承德钒钛及其大股东与民营企业合作过程中的猫腻，及上市公司涉嫌巨额利益外流等问题，应当成为证券监管机构进一步调查的重点。

　　6月25日的澄清公告称，2007年1～8月，公司向承钢集团采购钒铁精粉平均价格为550元／吨(不含税，下同)，同期外购钒铁精粉均价650元／吨，省内部钢铁企业采购铁精粉均价约为690-750元／吨；9～12月公司向承钢天宝采购钒铁精粉平均价格为1100元／吨，同期外购钒铁精粉均价1140元／吨，省内部钢铁企业采购铁精粉均价约1100-1260元／吨。

　　由上述数据看，自承钢集团与民营企业天宝合资成立承钢天宝后，公司的含钒铁精粉采购(由于技术原因其他钢厂不好炼)由原来的承德地区买方垄断变成了承钢天宝的卖方垄断，采购价大幅飙升，采购均价翻番，远远超过了同期市场价格涨幅(依据公开数据资料测算，唐山市场07年前8个月的铁精粉均价在800左右，07年9-12月的均价在1180元左右，上述两个时段间铁精粉均价上涨了380元，涨幅仅为48%)。而从澄清公告看，去年1～8月公司对承钢集团的铁精粉采购价为同期外购均价的84.62%，承钢天宝成立后，该折扣大幅锐减至96.49%，公司长期拥有的铁精粉采购成本优势几乎无存。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自承钢天宝于07年9月成立后，承德钒钛的经营与财务也随之发生了一系列重要变化，比如“带钢公司线材产品销售方式自9月份后改变”，而由于销售方式的变化，使母公司的营业收入从此不同寻常地大于合并会计报表的营业收入。而与此伴随的是，公司四季度业绩环比大幅下降，出现了令市场大跌眼镜的税前亏损！由此看，公司向民营企业输送利益的问题是非常明显的。

　　此外，6月25日的澄清公告称，自2007年9月起，承钢天宝公司开始“模拟运行”，承钢集团和天宝集团的铁精粉都通过承钢天宝统一销售，承钢集团不再向公司销售铁精粉。07年9-12月向承钢天宝采购52.7万吨，而今年1-4月仅采购25.9万吨，这是因为承钢天宝的产量非常不稳定，还是因为关联交易本身有猫腻？而更耐人寻味的是，承钢与天宝的注资评估结果至今难产，但这家尚未正式注资的“空壳”公私合营公司，一年来已经跟承德钒钛发生了几十亿元的关联交易，其间公私利益又该如何分配，又如何保证国企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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