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通金巨亏10亿幕后有黑手 政府挽救慷国资之慨

　　即使在造假成风的中国股市，这样的故事也不多见

　　作者:本刊特约作者 申草/文

　　已沦为*ST的通化金马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通化金马，000766)在2000年、2001年间，由大股东三利化工主导了一次天价收购，标的物是距吉林通化千里之遥的芜湖张恒春药业 有限公司(下称张恒春)。这是一家始创于清嘉庆年间的知名企业。通化金马共计付出3.45亿元现金，其中3.18亿元用于收购张恒春(三利化工之关联企业)拥有的“中国的伟哥”奇圣胶囊全部技术和生产经销权，创下了当时中国单项科技成果转让最高纪录。

　　这是一起存在着明显破绽的收购，奇圣胶囊迅速点石成金，公司2000年当年盈利2.42亿元，面对奇圣胶囊销售的起落、二级市场上庄家大赚快钱。这引发坊间对于通化金马涉嫌银广夏式欺诈的质疑(见2001年8月和讯网飞草《通化金马，又一银广夏？》)。

　　事实上，彼时三利化工刚做上通化金马大股东，并已与二股东二道江区国资公司草签股权转让协议，国资退出的意图就已充分显现。但是，财务欺诈露馅，2001年10月，国资退出的协议被中止，三利化工董事长闫永明随即辞去了通化金马董事长，同年12月，闫辞去董事，而三利化工方面其他3位董事也退出。

　　奇圣胶囊到底药力如何？由于销路不畅，通化金马2001年从2000年的盈利2.42亿一下子变成亏损5.84亿元，天价收购，至此已全部打了水漂。此时通化金马已被掏空，媒体惊呼：生于1972年的北大经管系高才生闫永明不仅用奇圣胶囊套走上市公司3.18亿元，还利用北京飞震广告公司套走3.8亿元，利用其他方式卷去1.08亿元。

　　当然这不是全部真相。通化金马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涉嫌严重财务造假及上市公司掏空的案件，迄今幕后控制人怀疑还在继续掏空。

　　政府为何全力打救

　　2002年微利1666万元之后，2003年、2004年通化金马又两度出现巨亏，分别亏损19427万元和28478万元，2005年上半年继续微亏208万元。2000年年底，公司股权权益是10.56亿元，4年半下来，通化金马净资产缩水10亿多，剩下的股东权益仅3173万元，连当时的零头都不到。

　　就是这3173万元的股东权益中，还有40115万元是非常特殊的资产：包括林地资产17814万元和林木资产23192万元，这是2002年10月一起重大资产重组及关联交易置换进来的。当时通化金马以其部分一年以上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与二道江国资公司拥有的位于通化市819.5公顷林地资产及49287立方米林木资产进行置换。这是一起很罕见的资产置换，通化金马置出的4个亿的应收款项怀疑根本就是2001年、2002年虚构收入形成的应收账款或被关联方占用而又无法返还的其他应收款。置入资产与通化金马主业基本没有联系，通化市实在是没有什么资产可以填补通化金马的窟窿，就拿了林地置入上市公司，以避免通化金马2002年继续亏损(2001年已巨亏)。

　　独立财务顾问在报告中也称：本次通化金马置换入的林木的采伐及其可产生的收益，将受到国家林业产业政策的影响；置换入的林地用作林下种植中药材，其产生收益的期限较长，且易受自然环境的影响，且公司管理层对林下种植中药材尚无管理经验，可能对本次置换产生不利影响，从而给投资者带来一定风险。事实表明，这4亿资产目前没有为通化金马带来任何经济利益。

　　通化市为何做亏本买卖？二道江区国资已计划把股权转让给了三利化工，在它出事之后，为何要替这家已然民营化的企业背黑锅，置进4个亿资产以换取通化金马虚假资产？通化市政府与三利化工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开资料显示，通化金马董事都有通化市政府从政背景，三利化工主政时期，补选的两位董事都曾是通化市官员，包括46岁的副董事长杜卫经(也称杜纬经、杜伟经)，他历任吉林省通化县县长、吉林省梅河口市市长、通化市副市长；董事孙焕忠，此人也历任通化县副县长、柳河县副县长、辉南县县长；三利化工倒台后，新上任的董事会成员也都有政府背景(除独立董事外)，目前通化金马3位执行董事包括刘立成历任通化县革委会主任、通化县副县长通化市计划委员会主任；吴成玉历任柳河县县委副书记、通化市二道江区副区长、通化市二道江区财政局局长；刘锷曾任通化县人大财经办副主任。

　　现在业界普遍怀疑三利化工只是一个官商勾结道具，闫永明也不过是一个傀儡；通化金马一度私有化以及恢复国有化背后怀疑是地方政府高层在操控全局。通化市政府慷国有资产之慨，全力挽救通化金马一定有难言之隐。

　　这是一起严重损害股民的案件，导致中小投资者利益严重受损，通化金马目前股价只有1.63元，市值严重缩水；同时，国有资产流失也惨不忍睹，每股净资产只剩下0.07元，如果没有政府4个亿国有资产的赠送，通化金马每股净资产可能是负的0.8元。

　　真相被埋多年

　　通化金马酿成巨亏，主要是二级市场操作失败被深度套牢。

　　据知，2000年制造了奇圣胶囊“神话”确为配合二级市场炒作而来，通化金马虚构数亿元的药业收入粉饰报表，积极介入二级市场炒作，为庄家提供了数10亿元的资金，这些资金最终都灰飞烟灭。

　　如此重大财务舞弊及掏空上市公司案，除了深交所2002年对通化金马发布两个谴责公告外，相关当事人竟然丝毫未损。而这两个谴责公告仅也是轻描淡写，处罚力度相当不足。一个公告是谴责2001年报未能及时预亏，另外一个公告则是例举了三个违规事实：

　　1.通化金马2001年度出售其持有的深圳同安药业股权，发生5340.7万元净亏损，公司对该重大事项信息披露存在重大遗漏；2. 2001年向北京飞震广告有限公司提供资金3.8亿元，占公司2000年末净资产的35.97%，公司对该重大事项没有及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3.通化金马2001年向第一大股东三利化工提供1.09亿元，占2000年末净资产的10.33%，公司没有及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这三个违规事实只是通化金马涉嫌惊天财务造假和巨额掏空的冰山一角，而且深交所将此定性为重大事项披露不及时，也是在掩盖事情的真相——真相是通化金马涉嫌虚增近10亿的无形资产及应收款项，并被关联方掏走近10亿的资金，北京飞震广告占用资金事实上怀疑也是三利化工关联方所占用，通化金马巨额资金怀疑就是通过该公司及其他关联公司流向二级市场和其他地方，这些资金有一部分可能流入个人腰包。

　　此外，由于虚构巨额收入导致巨额的应交税金虚增，通化金马竟然趁资产置换时将所欠的税金直接抹账。在长春证管办2004年1月30日下发《限期整改通知书》指出：“公司2002年资产置换部分账目处理不符合国家有关财务规定”。 通化金马情况说明和整改措施称:“2002年度在政府支持下，对公司上市以来形成的

不良资产进行了资产置换，在进行会计处理时将部分应交税金和二道江政府财政局的欠款抹账不符合会计制度，公司已经将上述凭证冲回，并规范纳税申报。”由于虚增收入主要是张恒春药业这一块，后来通化金马干脆将该公司转让掉，包括所欠的税金。

　　通化金马2000-2001年度不成功的资本运作导致其税负至少虚增两个亿，虽然后来财政返还了一部分，自己赖掉一部分，但实际缴纳的税费也不少，2001年度通化金马缴纳的税费高达24315万元，后来

芜湖市财政局以“国有企业亏损补贴”名义返还9100 万元。造假导致税负成本增加也是通化金马巨亏原因之一。

　　通化金马这样以血的代价结束奇圣胶囊闹剧，单单是数亿元的税负就令人感到无比痛心，造假如此不计后果，也实在罕见；损失如此惨重，也是股市罕见。

　　幕后黑手继续作恶

　　2004年5月，大股东三利化工谢幕，它将所持上市公司股权转让给二道江区国资公司，转让后，后者成为第一大股东。

　　北京飞震广告有限公司截至2005年半年报仍欠通化金马18813万元。这与2001年年底欠3.8亿元相比，近3年偿还了两个亿。

　　这两亿元资金来源非常值得探究。通化金马2002年微利，可是2003年、2004年又爆巨亏，亏损额高达47905万元，扣除2002年、2003年补提的减值准备19263万元外，新增亏损高达28642万元；而通化金马2003年、2004年主营收入合计只有23677万元，亏损额竟然比营业收入还要高。

　　也就是说， 通化金马每实现1元销售收入，就要亏损1.2元！

　　实际上，通化金马主营产品是能赚钱的，据其2005年提供的新闻稿称：通化金马连续8年获得省级“守合同、重信用”称号，其主要产品获得知名品牌称号，这与通化金马2003年、2004年账面反映的数据背道而驰。那么是怎么导致通化金马巨额亏损呢？

　　通化金马2003年、2004年实现收入23677万元，主营成本及营销费用就高达26405万元，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隐瞒收入，二是虚增费用，或者是两者兼有。笔者怀疑通化金马高管及幕后控制人通过种种手法非法侵占公司资金以偿还北京飞震广告对通化金马的债务，说白了就是用通化金马的钱还别人欠通化金马的债务。还有一种可能是现任高管监管自盗导致公司出现巨额亏损，除此之外，很难用常理解释这种巨亏。

　　就是这样的一家千疮百孔的公司，当地官员仍对其青睐有加，据报道，2005年初通化市委书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市委秘书长及市经贸委、市医药办等领导到公司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