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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缘

　　有159年历史、在伦敦和香港两地上市的渣打银行(微博)，8月6日至8月10日间就洗黑钱问题和美国纽约州金融局“隔空交战”，市值在刚出事的24小时内一度蒸发三成，相当于1328亿港元。

　　纽约州金融局这份27页的七宗罪指控报告，给渣打的未来蒙上阴影。渣打发出言辞激烈的否认声明，其高管奔赴纽约商讨对策，为保声誉不排除会对纽约州金融局提出诽谤诉讼。

　　但市场最关注的则是，渣打是否真的如纽约州金融局警告的那般，会被吊销纽约州经营执照。渣打每日的美元结算业务规模可达1900亿美元，世界排名第七，绝大多数在纽约州进行。

　　24小时自由落体

　　8月6日，伦敦时间下午近4点(香港时间23点)，伦敦股市交易尾声，平静的市场忽然涌出巨额渣打沽盘，导致其股价急挫8%，收市价折合港元为178元，较当日香港收市价低10元。

　　触发沽盘的是一份来自纽约州金融局的报告。报告用27页篇幅列出渣打纽约分行为伊朗客户洗黑钱的54段证据，力数渣打涉嫌伪造交易记录、隐瞒披露和不当处理。报告引述了渣打高层间的内部电邮，包括一位集团高层以粗口回复内部职员对伊朗交易正当性的质疑。报告结尾指控渣打违反了七条美国及纽约州法律，并威胁吊销其在纽约州的经营牌照。

　　纽约州金融局表示过往10年间渣打为伊朗客户提供了近6万笔秘密交易，金额逾2500亿美元，渣打从中赚取了数亿美元的手续费收入。

　　在美国，有牌照的银行可为制裁国家提供某种交易，即资金途经美国再转至其他国家，但此类交易必须受到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的密切监管。纽约州报告的注释中补充，渣打该分行亦为其他美国制裁的国家执行非法任务，如利比亚、缅甸和苏丹，未来将彻查。

　　8月7日，香港时间上午9点，渣打在报告发布10个小时后，刊登声明回应指控。渣打董事会及管理层“强烈否定纽约州金融局所作的立场及描述”，认为本行“逾99.9%涉及伊朗的交易均合规”，未符合规定的交易金额低于1400万美元。

　　渣打希望澄清报告能力挽狂澜，但9点30分香港开市时，仍是跳空低开14港元，跌7.4%。对渣打而言，上一次有此类爆炸性负面消息，是1986年英国莱斯银行的恶意收购计划。

　　跌近10%后，渣打再发公告，重申正与监管机构进行讨论和沟通，其两位高管已奔赴美国和律师商讨对策，并披露将于8月15日接受纽约州金融局的质询。

　　但市场依然不买账。香港时间下午3点，伦敦开市后，渣打股价再次“自由落体”般下坠，最深跌至149港元，单日市值蒸发1328亿港元，股价两日内跌去30%。

　　隔空交战

　　让渣打“失血”的纽约州金融局，由之前的纽约州银行局和保险局合并而成。渣打“中招”的U型掉头式交易，在2008年11月开始执行。

　　指控报告的签发人，检察官Benjamin　Lawsky是新官上任，发布前没有和其他监管机构沟通，外媒形容此举“出其不意，彻底打乱了美国财政部和渣打的和解谈判”。

　　渣打曾在2010年年报中，披露了正与美国金融局、司法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及联邦储备集团等复核过往交易的合规性，主要集中在2001至2007年间与伊朗的交易是否符合美国U型交易的框架。渣打强调复核之举为“自发地接触”，并非被人举报或被动审查。

　　此前，荷兰国际集团(ING)因涉洗黑钱，以6.19亿美元达成和解的先例。7月17日美国参议院亦提出对汇丰银行涉及墨西哥毒贩、中东恐怖组织及伊朗的不当交易，金额约190亿美元。汇丰拨备了7亿美元应对和解后的罚款。

　　渣打是否如指控报告所描述的那样，用“存心欺诈的商业计划”来帮助伊朗客户在美国洗钱？纽约州金融局和该行管理层各执一词，但在渣打暴跌引发市场动荡后，此事件现已上升至英、美两国媒体和外交的隔空对战。

　　路透引述消息人士指出，8月7日，英国财政大臣欧思邦质疑为何渣打在没有收到警告的情况下被指控，并要求对在美国经营的英国企业公平对待。

　　美国白宫发言人回应询问时指“当局极度关注并致力打击任何违反制裁的行为”。Redburn合伙公司的合伙人柯克甚至称若渣打失去纽约州经营牌照，其在美国业务将沦为被收购对象。

　　此外，日本金融厅已责令渣打在当地的分行自查，韩国金融监管局将对渣打首尔分支机构展开调查。本报记者获悉，已有日资企业在渣打被指控后迅速反应，要求停止和该行有任何业务，特别是不可开具或接受以银行信用为担保的渣打信用证。

　　投资者“以脚投票”

　　8月1日，渣打公布上半年业绩，其净利润增加了11.5%，至28亿美元，连续第10年创新高。在巴克莱、美国银行和瑞士银行深受操纵LIBOR丑闻影响时，渣打行政总裁冼博德自信满满地回应指渣打不涉及相关调查。针对LIBOR操纵案，他提出要重塑社会对银行的信任。

　　在全球银行业裁员萎缩的情况下，渣打还计划下半年增聘1000至1500个员工。业绩公布当日，渣打股价微升1%至183元，其后三连升，8月6日香港收市时更升至188港元。

　　有新兴市场专家之称的渣打，虽然资产规模相对较小，但其市值却比较高，其市净率(股价对每股账面值)超过1倍，而“同乡”巴克莱和莱斯银行不足0.5倍，深陷财困的苏格兰皇家银行市净率最低，仅为0.18倍。和渣打同样在亚太区有庞大分行的汇丰银行，市净率第二高，为0.96倍。

　　而现在，投资者用低价沽售的方式投下不信任票。8月1日至7日短短七天间，渣打由天堂掉落地狱。综合券商报告，估计渣打罚款金额由3亿至55亿美元不等，会对今明两年盈利造成影响。

　　冼博德2002年以财务董事身份加入渣打时，风险管控便是他的专责。2006年晋升总裁至今，现在，他案头有两个急切且关键的任务：稳住投资者，向纽约州金融局讨个清白。

　　截至发稿，渣打股价已回升至164元，尚有一半“失地”需要收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