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

　　4月17日，中国民生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民投”）召开发起人大会。中民投一亮相就引发广泛关注。除了民营背景的中字头名称外，500亿元的注册资本远超之前传闻的100亿元，表明当前中国民营资本无论在资本规模还是组织能力上，均可以在国民经济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而除金融之外，将钢铁、造船和光伏这三大产能严重过剩的制造行业列为主要投资领域，更是让人意外。

　　虽然有声音认为中民投就是民生银行的资产管理公司，来处理民生银行的坏账，但笔者认为不论中民投成立的真实动机是什么，仅就在当前背景下其若真如此大手笔进入钢铁等三大行业，极有可能像一条鲇鱼激活整个鱼池。

　　众所周知，钢铁等行业正深陷多重困境。从行业自身来看，产能严重过剩，经济效益低下，资产负债率已处于高位且仍在继续上升。从产业价值链来看，这些环节在自身所在价值链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从资本市场来看，上市公司股价大幅低于净资产。从外部环境来看，需求高增长难以重现或极易受政策影响，环保、人工和资金成本刚性上涨，内部降本空间越来越窄。从与宏观经济的关系来看，经济向好，收益相对有限；经济不好，则冲击巨大。对于这些行业的在位者来说，形势相当被动。

　　比形势被动更为被动的是，传统在位者的思维、视野和利益关系多是固化于原有的市场生态中，想破有不舍，欲立又总觉得缺点什么。从新一届政府上台以来的形势发展来看，也首先是政府特别是中央政府对上述行业的现状不满，希望以治理产能过剩为突破口来改善这些行业的生存环境。但正如本届政府一再强调的要理顺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看，没有这些行业现有参与者的广泛响应，没有一些新思维和新资源组合方式，政府唱独角戏肯定也是达不到预期目标的。

　　相对于传统在位者，中民投作为新进入者，既没有包袱，利益牵绊也少，“民营+金融”这一复合背景更有可能给这些行业带来新思维和新资源组合方式。从信息披露较多的钢铁部分来看，中民投有意根据国家政策和地方实际情况，进行钢厂产能整合置换、土地盘活和商业开发等思路，就是典型的基于转型背景下的围绕着全要素开展经营而非传统的生产或资产经营。这就是新思维和新资源组合方式。

　　对于传统在位者来说，必须要思考的一个问题是，金融机构为什么要在此时高调进军辛苦钱都难赚的困难行业？中民投们看见了什么，又看中了什么？在位者们是不是过多地聚焦于困难，而忽略了一些行业基本价值点或资源禀赋呢？

　　再以钢铁为例，宏观经济如向好，收益有限；向坏，则冲击巨大，这表明钢铁行业单位资源的价值创造水平已低于社会平均水平，即占据的资源多，创造的产出少。当前困难的本质不在于产出少，而在于用了过多的资源。资源使用效率低下虽是劣势，但占有较多资源显然是优势。如果能将现有资源中的一部分引导配置到市场中的其他地方，即便是获取社会平均收益，也意味着巨大的效益改善空间。

　　再回归到行业视角，上述这些行业当前或已处于长周期中最糟糕的境地，未来逐步好转可期。任何一个行业都难以长期处于辛苦钱都难赚的状态，长期来看人工和环保成本压力势必向下游用户转移。从价值链上的纵向竞争关系来看，制造业价值占比处于低位的格局或许难以改变，但低位下的份额周期性上升或许已可以期待。从行业层面的横向竞争关系来看，激烈的市场竞争早已锻炼出国内这些行业的全球竞争力。

　　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中民投此时进入上述行业有着较高的安全边际，也极有可能在这些行业里产生鲇鱼效应，但这条鲇鱼能否成为鲨鱼，即行业竞合者，仍需进一步观察。毕竟上述产业不同于金融业，从中民投选择的产业合作者来看，也都是些善于资本运作之辈，除了资金之外，中民投还能提供些什么，显得至关重要。和去产能相提并论的就是去杠杆，表明金融资产规模也存在虚胖的问题，金融业也是个产能过剩的行业。最后，鲇鱼效应将和混合所有制改革一起倒逼国企转型，一旦这些国企成为名副其实的市场主体，凭借着丰富的资源，它们依旧是行业竞合者的有力竞争者。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