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

　　 拍拍灰尘继续生活也算是一种硬气的报复，虐心的电影同样很治愈。有一口气，点一盏灯，许一个愿……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复仇”是韩国电影中不断闪现的母题，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朴赞郁的“复仇三部曲”。一个个法外之徒偏执地实施着自己的疯狂报复，或如蛛网般复杂精密，或如丧尸般简单粗暴。这些经典的韩国复仇片如同红辣椒般，混合智力与暴力的双重刺激，满眼猩红，相当重口。但是这几年，绿芥末似乎渐渐取代红辣椒，成为了韩国电影的主要佐料。于是，重口味包裹上小清新的外壳，报复的怒焰被泼上法律的冷水，复仇的快感延宕成了虐心的冲击。继《熔炉》、《七号房间的礼物》等片之后，最近口碑甚佳的《素媛》又一次扎扎实实地演绎了韩式绿芥末的功力。

　　 片名、海报、画面，《素媛》走的都是清新路线，难怪不少人看完此片之后如同初尝芥末一般，纷纷肿着双眼大呼上当：这份清新呛得他们泪流不止，心酸不已，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感觉心里堵得慌。小女孩素媛在上学路上遭遇侵害，导致终身残疾和内心重创，而残忍施暴的罪犯却以酒后神志不清为辩白只被判了12年刑期，并且被害人的赔偿请求也被法院驳回。这个故事更虐心的地方在于，它改编自真人真事。虚构背后的真实往往能够引爆最多的唏嘘。所以，看到这里，你或许已经恨不得抡起鞋朝那个变态的罪犯直接扔去。但其实，那个谎称自己毫无意识并在素媛父亲面前提出威胁的罪犯还不是全片最可恶的形象。

　　 在《杀人回忆》、《熔炉》、《七号房间的礼物》的重重炮轰下，韩国的司法体系已是一套千疮百孔的顽固教条，荒诞而又虐心，它无力且无耻的形象甚至比影片中的罪犯更为猥琐和混账。《素媛》可以说是给韩国法律的另一记耳光，它营造出一种正义无望、报仇无门的憋屈与无助。尤其是庭审结果宣判之后，素媛的父亲企图砸死罪犯，但却被懂事的素媛紧紧地抱住。这一幕戳中了无数人的泪点，同时也完成了韩国电影对复仇主题的一次超克。它不再过多地停留于对苦难与不公的控诉，也不强调宽恕与谅解，而是实实在在地展现创伤之后的家庭重建与社会援助。

　　 从红辣椒到绿芥末，不光是影像风格和叙事节奏的改变，更为负能量提供了一种新的纾解途径。曾经，你的委屈可以向教父科里昂求助，可以请仗义的快刀洪七帮忙。这是黑帮片和武侠片留给人的幻想与慰藉。而在这两大片种消沉的时代，侦探剧与虐心戏似乎成了新的精神乌托邦。《神探夏洛克》让人见证一个个迷局、一幕幕险象，最终都是真相大白、邪不压正。贝克街221B里的那把座椅简直比弗洛伊德诊疗室里的躺椅更为神奇，说出你的遭遇，夏洛克·福尔摩斯会帮你解决。而虐心戏则以芥末的猛烈后劲达到杀菌和自愈的疗效，连如此不幸的素媛一家都努力挺过来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和想不开的？

　　 “为了报仇看电影”，各种影片为“报仇”提供着不同的想象性方案。这部《素媛》似乎说明：拍拍灰尘继续生活也算是一种硬气的报复，虐心的电影同样很治愈。有一口气，点一盏灯，许一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