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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赞铁路一代”的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10月12日 01:46  第一财经日报微博

  陈晓晨

  [ 1978年到2002年,坦赞铁路沿线的基隆贝罗地区人口年均增长4.74%,超过了同期坦桑尼亚全国平均的2.8%。其中,铁路沿线的姆宾古、姆林巴和伊贝特增幅最高,都超过了6% ]

  结束了坦赞铁路曼古拉车站站内采访,《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来到了曼古拉村。这是一座位于乌德宗瓦山脚下的村子,可以俯瞰到整个基隆贝罗河谷平原,坦赞铁路就从村子穿过。曼古拉村东北,则是方圆十数公里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

  1971年,中国人在这里建起了第一个前进基地,从这里开始了坦赞铁路的修建。鼎盛时期,数千人在此工作。村子的历史从此改变了。曼古拉村已由四五百人居住的小山村变为容纳15000人,可以称为镇的“大村”了。

  也是在曼古拉村,本报记者遭遇到了处处与坦赞铁路密切相关的市场经济。

  曼古拉村

  出了曼古拉站,便可以发现,坦赞铁路把曼古拉村分为东西两部分。村东头是“商业区”,街道纵横交错,小铺鳞次栉比,街上的行人也不少,房屋屋顶大多数也变成了铁皮屋顶、砖墙,不少正在修建的房屋,说明人口还在增加。

  通往火车站的那条街最为繁华。小贩们兜售着经坦赞铁路从达累斯萨拉姆(下称“达市”)运来的各种进口商品,其中就包括中国产的摩托车和各种小商品——尽管无从比较质量,但在当地还算便宜。

  曼古拉村西头则是居住区。住家大多垒砌了土墙,围成小院,各家养的鸡在村里乱跑。村长也住在这里。本报记者刚走进村长家,就被热情的女主人邀请品尝她刚做好的“乌咖喱”。

  玉米是东非人最主要的主食。“乌咖喱”是玉米和豆面做的糊糊,最常见的一道东非食物。食用时,需要用手把又湿又黏的糊糊捏成球形,然后再压出一个凹槽,用以盛菜或豆子汤,然后送入口中。

  年迈的村长姆万苏塔对本报记者的到访非常高兴,他终于找着人说汉语了:“觉觉”(指睡觉)、“馒头”、“玉米”……他在上世纪70年代见过很多来修铁路的中国人。他说,中国人非常礼貌,对村民很好,还给村里修了水管,否则村子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姆万苏塔50多年前居家迁到这里,见证了铁路从修建到运营的整个过程,也目睹了铁路年复一年地给这个贫穷的村落带来的改变。他说,起初政府让人们在铁路沿线居住,人们并不愿意听从,后来人们发现,居住在铁路沿线,可以让他们自由行动,去更多地方做生意,挣更多钱。

  “慢慢地,没有政府命令,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搬到铁路沿线。”姆万苏塔说。

  铁路运米生意经

  在坦桑尼亚,村的下一级单位是小组。通常,一个小组就是一条街道或一个小社区。曼古拉村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一个小组组长叫梅尔吉泽德克,30多岁。像他这样在坦赞铁路建成后出生的,在当地也被叫做“坦赞铁路一代”。

  梅尔吉泽德克的营生是水稻种植和买卖,曼古拉村所在的基隆贝罗河谷平原是坦桑南部的水稻主产区。坦赞铁路修通后,当地人民从西部运来价格低廉的土豆,再把当地产的稻米贩往达市卖个好价钱,以图致富。铁路修通之后,这里再也没有发生过大饥荒。

  每年5月末旱季来临的时候,基隆贝罗河谷的水稻就开始收割了。整个6月到8月,梅尔吉泽德克都会做收割和贩卖的准备。在留够自己家吃的稻米后,他会用标准大麻袋装足剩下的米,通过坦赞铁路托运到达市。

  到了达市后,梅尔吉泽德克会见到很多前来火车站买米的买家。铁路部门也会把一些米直接发给收货人。

  除去生产、运费成本,梅尔吉泽德克卖米的利润大约是200先令~300先令/公斤。他往返一次大约卖1吨米,利润约20万~30万先令(约合人民币800元~1200元)。9月、10月的米价还会更高一些,利润更丰,那也是他最忙碌的时候。

  此外,梅尔吉泽德克还把曼古拉或西部来的香蕉贩到达市。在坦桑尼亚,香蕉不是水果,而是主食。与国内的香蕉大不相同,当地香蕉又矮又粗,口感非常硬,吃起来很像土豆。香蕉炖牛肉是一道常见的坦桑西部家常菜,坦赞铁路把这道菜肴带到了曼古拉。

  忙碌完整个旱季,往返四五趟,就能收入上百万先令,约合人民币四五千元,这在当地,已算是不错的收入。

  梅尔吉泽德克说,他知道铁路是中国人帮着修的。铁路把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带到村子,农田越来越多。如今,村子附近已经没有未开发的土地了——这在开垦率仅四分之一的坦桑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坦赞铁路市场经济”

  在坦赞铁路沿线采访期间,本报记者受惠于三件“神器”:第一件是笔者的黄皮肤黑眼睛,经常因中国人的身份而受到当地人的热情款待,经常会被孩子们围着喊“契那、契那”(意为中国);第二件是笔者手持的坦赞铁路局发放的采访许可证,曾在笔者遭受盘问的时候充当护身符;第三件是“妈妈珍妮”,不少当地人一听说笔者是“妈妈珍妮”的朋友,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神奇的“妈妈珍妮”名叫杰米·蒙松,中文名孟洁梅,“妈妈珍妮”是她的斯瓦斯里语名字。她是一位美国教授,从事坦赞铁路研究已有25年了。

  25年前,蒙松正在斯坦福大学准备博士论文。按最初设想,她想研究德国(曾殖民坦桑尼亚)对坦桑尼亚南部经济发展的影响。但是,经过实地考察,她发现,拉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不是德国人,也不是后来的殖民者英国人,而是中国人和坦赞铁路。

  蒙松在多年实地考察后得出结论:当地人民利用坦赞铁路,创造性地建立了“铁路市场经济”,即铁路沿线的短途小额商品交易,使得坦赞铁路沿线的普通百姓摆脱了赤贫。

  根据蒙松的研究,从1978年(铁路通车的第三年)到2002年,铁路沿线的基隆贝罗地区人口年均增长4.74%,超过了同期坦桑尼亚全国平均的2.8%。其中,铁路沿线的姆宾古、姆林巴和伊贝特增幅最高,都超过了6%——事实上,这些地方在修铁路前还是荒无人烟的丛林,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城镇。曼古拉、基贝雷格、伊法卡拉等地的人口增幅也超过了平均值。这说明,即使剔除自然增长因素,铁路沿线的人口也是净流入的。

  蒙松还通过分析比对卫星照片,研究了坦赞铁路通车前后的土地利用变化。她发现,从1975年(铁路通车前一年)到2001年,基隆贝罗地区耕地面积由约350平方公里骤升至约1250平方公里,利用率由8%升至27%。这说明,耕地增加快于人口增加,保证了沿线人民的温饱。

  不过,“靠铁路、吃铁路”也有一些负面案例。蒙松发现,沿线民众大量使用甚至偷窃铁路财产,比如使用车站水管、偷盗通信器材、把枕木拿回家晾晒鱼干等。本报记者曾询问过一些沿线村民,有村民说,这些都是“中国人的财产”,不是坦赞铁路局的,“如果中国人回来了,当然会还回去”。

  “停靠点”的故事

  接着,本报记者乘乔治的摩托车赶往下一个车站:基贝雷格。坐在摩托车后面,必须戴着头盔——其实就算戴了头盔,还是吃进去不少土。一路走,一路颠簸,好几次,摩托车都陷在沙子里,本报记者不得不下来帮乔治推车。

  20公里的土路,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基贝雷格,此时车站工作人员正在等候。所谓“工作人员”,其实只是两个保安而已,目前,基贝雷格车站只有三名保安负责维护。

  实际上,这也并非一个“车站”,而只是一个“停靠点”——火车不靠月台,就在主干道(正线)停两三分钟,供乘客上下。事实上,基贝雷格也只有一条正线可供使用。

  没有站台,所以乘客上下车很麻烦;而停留时间如此短,迫使乘客不得不抢上抢下,有的乘客则翻窗而入。乘客互相推挤抢位,甚至经常要在开动中完成上下车,危险自不必说。

  2004年,世界银行(微博)曾委托普华永道事务所,给试图脱困的坦赞铁路做咨询。本报记者查询到的这份咨询报告显示,报告只是从财务角度出发,提供的解决方案可概括为一句话——特许经营,裁撤车站,通篇很少提到路基、通信、信号、车辆、运量等诸多铁路专业问题。

  特许经营的实质是私有化,对象必然是外资。但这涉及政治,而且需要谈判,要花费较长时间;裁撤车站则在当期就可以做到,而且马上能省出一笔钱。于是,2006年起,坦赞铁路局将一批车站降格为“停靠点”,基贝雷格也在其中。

  这一变动,给基贝雷格的乘客带来了不便。据车站保安描述,前2年,基贝雷格曾发生过一起事故:有两名乘客在漆黑的夜里上车,此时列车已开动,两人因推搡而双双跌落,丧命车轮之下。也是因为类似的麻烦和不方便,以至于很多沿线民众呼吁铁路当局,将像基贝雷格这样的“停靠点”重新升级为车站。

  尽管无从考证保安所说悲剧的真实程度,但这则故事的流传,也从侧面折射出,沿线人民是多么渴望坦赞铁路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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