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上午，主题为“推进资源节约集约利用，促进经济社会科学发展”的国土资源节约集约利用论坛主论坛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召开。

　　这是一次密集的“头脑风暴”。两个多小时里，所有代表的发言都围绕未来10年乃至20年我国怎样推进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展开，角度虽不尽相同，但最后的落脚点都汇于——如何尽可能以最小的资源代价，赢得更科学、更长久的发展？

　　以“变”应“变”：“政府之手”要在经济领域“闲”下来，社会领域“忙”起来

　　中国经济的走向将对政府职能和资源利用方式产生哪些影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卢中原在题为《经济转型和政府职能转变》的报告中明确提出，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为应对经济转型这一新态势，中国唯有以“变”应“变”，加快政府职能和资源利用方式的转变。

　　未来我国经济增长的前景如何？卢中原介绍说，根据研究表明，今后10 年乃至20年内，影响中国中长期经济发展的主要供给要素将发生重要变化，预计包括土地、资本、劳动力在内的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将逐步下降，经济转型势在必行。在这一约束前提下，务必突出效率改进，强调节约集约利用资源，提高劳动人口素质，实现全要素增长。

　　经济转型无疑将带来政府职能的转变。他认为，在上述新态势下，要对“小政府、大市场、大社会”的观念进行反思——在解决能源、资源、环境等方面的问题时，不能完全依靠社会和市场，政府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相比‘小政府’，应该依托活跃的市场和广泛的社会参与，构建有限、有效、有责的政策，这样更能适应中国经济转型需要及资源节约集约利用需要。”

　　转型中，政府和市场要各司其职。卢中原提出，企业和市场仍是经济转型主体，政府应推进市场制度创新，加强风险监管，完善市场信息和准入规则，维护竞争秩序，大幅减少微观干预，强化公益性规则，慎用部门性产业政府，加强普适性政策，主动引导和接受社会监督，鼓励各界广泛参与，凝聚改革和转型共识。

　　与此同时，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还要在经济领域“闲”下来，在社会领域“忙”起来。具体来说，政府应由市场上的“运动员”转为“设计师”、“监管者”和“裁判员”，由一般经济建设转向生态建设，由注重缩小经济差距转向公共服务差距，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大体均等，由注重账面财富积累转向注重真实福利水平提高，由注重物质资本投入转向优先投资人力资源开发和技术创新，尤其要通过改进相关政策、制度、体制，促进效率的改善。

　　“总之，政府应该改变过去‘忙闲’不当的状况。”卢中原建议。

　　推进三大改革：理顺土地“供”“用”关系

　　在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郑新立看来，提高土地利用的集约化水平，就是要提高单位土地面积的产出率和土地利用率，使土地利用包括耕地、草地、建设用地、生态涵养用地等更加科学合理。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必须把市场和行政两种手段有机结合起来，既发挥市场配置土地资源的基础性作用，以利于实现土地使用效益的最大化；又利用规划、政策、法律等手段的调节作用，满足不同收入人群和不同用途对土地的需求。

　　郑新立分析，我国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快速推进的过程中，根据发展的需要优化土地资源配置是一个客观要求。当前在土地管理中面临着一些突出矛盾：一是确保耕地不再减少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二是地方政府土地财政难以为继；三是土地管理制度与统筹城乡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一方面土地资源紧缺，另一方面土地撂荒和浪费现象仍然存在。

　　“解决这些问题，必须从改革入手，通过土地管理制度的创新来促进土地的集约化利用。”他认为，要进行三大改革来理顺土地的需求和使用之间的关系。第一项改革就是要全面落实农户对土地的用益物权。即在所有权归集体的前提下，通过对农户的承包经营权确权颁证，确保农户对承包地拥有长久不变的使用权、受益权、转让权、抵押权、继承权，使农户对土地的用益物权成为其致富的手段或财产性收入的来源，既有利于鼓励农户对土地投入的积极性，又有利于土地使用权的流转，增加农民的收入。

　　多年来，土地出让金收入是城市政府的重要财源和城市建设的资金来源，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土地财政已经难以为继。鉴于此，郑新立建议，要研究以物业税替代土地出让金制度的相关改革。具体来说，就是通过实行物业税，把土地出让金一次性的缴纳变成在使用过程中间，分年度以物业税的形式交给政府，成为地方政府主要税源，一方面可以降低房价，稳定城市住房价格，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促进土地资源的节约。

　　第三项改革是建立统筹城乡的土地管理制度的改革。据郑新立推算，如果结合新农村建设，进行村庄宅基地整理，可节省50%的土地。全国村庄建设用地达17万平方公里，假如全部进行整理，至少可节约土地一亿亩以上，用于增加耕地和城乡建设用地。此外，他还强调，在推进工业化、城镇化过程中，应尽量使用山坡地、河滩地，少占耕地或者不占耕地。

　　资源利用的“痛”与希望：用节约弥补短缺

　　“未来10到20年，我国工业化和城镇化将刚性发展，对能源资源的需求仍将保持较快增长，铁、铜、铬、钾盐、石油、天然气等25种矿产将会出现严重短缺。”国务院参事、国土资源部原总工程师张洪涛在报告中指出。

　　谈及当前的世界资源形势，他的基本判断是：全球资源储量相对丰富，但产地分布极不平衡；全球供应量持续增长，但亚太地区对外依存度不断升高；市场的供求基本平衡，但价格波动不断加剧。

　　而关于我国面临的资源形势，张洪涛认为主要有五个特点：一是资源矿种齐全，分布广泛，目前已经勘查发现各类矿产172种，探明储量159种。二是优势明显，大宗紧缺，主要是石油、天然气、铜、铅锌等等。“换句话说，我国工业的粮食‘主食’ 不够、‘味精’ 很多，而‘味精’是填不饱肚子的，必须在大宗矿产资源的供给上想办法。”三是总量丰富，人均不足。中国已查明资源储量潜在价值世界第三，仅次于美国和俄罗斯，但是人均储量仅是世界平均值的58%，主要的金属矿产人均储量不足世界的1/4。四是三多一少一高一低一差。贫矿多、中小型矿多、伴生矿和共生矿多；超大型的世界规模的和现代化的矿床或者矿山企业少；对外依存度高；综合利用率低；主要大宗矿产的品质比较差。五是立足国内是有条件的，环太平洋、古亚洲、特提斯洋三大巨型成矿带都跨过中国，另外我国空白区比较大，查明率很低，总体查明率仅30%左右，因此勘查开发的潜力很大。

　　“节约集约利用资源，已经成为全球战略。”张洪涛介绍说，当前，美国地质调查局提出要加强未经发现资源的评价；英国的战略是加强能源、矿产、水、土壤等相关部门的合作，实行跨界管理；澳大利亚明确提出要运用地球科学来应对挑战。

　　中国的能源资源发展战略是什么？“积极做好开源工作，优先做好节约工作，继续坚持立足国内的基本方针，明确要求加大各类资源勘探力度，加强煤炭、石油、天然气的开发利用，加快开发核电，鼓励发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资源，优化能源结构。积极开展国际能源资源合作，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他介绍说。

　　“不管国内外形势如何风云变幻，中国的发展始终是硬道理；增强资源的忧患意识，在当下并未过时；珍惜资源、低碳生活仍将是每个中国人必做的功课，也是全社会的责任。”对于如何推进矿产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张洪涛建议，除了要珍惜地球资源，转变发展方式，节约资源能源外，还必须强调地质工作的先行性和风险性，一般地质工作的规律是要提前10—15年做规划资源，为之后的经济发展提供保障。此外，资源管理必须科学化、规模化、集约化。

　　以产权完善促资源节约集约利用：重点瞄准“五项权能”

　　在详细讲述论点之前，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资深研究员、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常修泽教授与参加论坛的诸位代表分享了自己的新发现：反思全球性金融危机和环境危机，不难发现，美国人透支的是家庭资产；中国人透支的则是国民资源——从人力资源到自然资源到环境资源。

　　“透支资产困于当前，透支资源危及长远。”他的判断发人深省。

　　产权研究与资源节约集约利用之间有什么关系？常修泽介绍说，研究资源环境问题具体有技术、结构、政策和市场四条路线，产权研究属于市场路线。

　　反观中国的资源产权领域，存在着比较严重的“产权残缺”问题。从资源产权界定的视角看，存在明显的资源产权“主体归属”与“收益归属”的“非对称性”问题；从资源产权交易视角看，突出表现在资源价格成本构成残缺；从资源产权保护视角看，突出表现在对农民土地权利的保护不力上。

　　针对上述问题，常修泽提出，完善资源产权体系，重点要瞄准“五项权能”。一是农民土地经营的流转权。中国农村土地归集体所有，农民个人不能开展“所有权”的转让，但是在此前提下，农民的土地经营权可以拿出来交易。在成立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服务中心、土地托管中心、土地代管所等中介的基础上，可以建立农村土地经营权交易市场，或放在现有产权市场交易，让土地经营权流转起来，逐步走上土地市场化和土地集约化之路。这是节约用地的根本之道。二是林地经营权和林木转让权。三是矿产资源的探矿权和采矿权。四是水资源产权制度。五是海洋的“用益物权”。

　　他举例说：“中国为什么存在矿产过度开发的状况？关键在于矿权包括探矿权、采矿权没有‘交足足够的费用’”。因此，在对重要矿产加以保护和进行开采管理过程中，必须完善矿产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特别是建立完备的矿产资源的探矿权和采矿权制度，以促进矿业权合理设置。这是健全市场配置矿产资源机制的重要方面。

　　如何以完善产权制度推进国土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呢？常修泽的建议是：做好资源产权界定，突出解决产权边界不清以及资源产权“主体归属”与 “收益归属”“非对称性”问题；做好资源产权配置，突出解决产权置放和产权配比结构效率问题；做好资源产权交易，突出解决产权凝固和流转不畅问题；做好资源产权保护，突出解决各类产权受损和保护不力问题，尤其是农民的土地产权。